家電生產企業構建產品全生命周期綠色供應鏈的研究

蔡毅 田暉 王曄 岳美媛 張佩佩

1.中國家用電器研究院 北京 100037；2.青島海爾智能技術研發有限公司 山東青島 266101 3.青島海爾電冰箱有限公司 山東青島 266101

1 綠色供應鏈概述

綠色供應鏈是隨著供應鏈管理和環境保護的發展而產生和發展起來的。1996年，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的制造研究協會（MRC）提出了綠色供應鏈的概念：“以綠色制造理論和供應鏈管理技術為基礎，涉及供應商、生產商、銷售商和消費者，其目的是使產品從物料獲取、加工、包裝、運輸、使用到報廢處理的整個過程中，對環境影響最小，資源效率最高”[1]。1999年，Beamon在傳統供應鏈的基礎上加入再制造、回收和再利用這些活動流，提出了擴展型供應鏈，即產品全生命周期綠色供應鏈[2]。綠色供應鏈在強調企業自身綠色化的同時，還側重供應鏈節點上企業的協調與合作，考慮產品從設計、采購、生產、營銷、物流、回收和處理全生命周期的資源、能源與環保問題。綠色供應鏈管理的目標是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協調優化。尤其應強調的是，在整個供應鏈的各個環節，要求對環境的影響（負作用）盡可能小，資源利用效率盡可能高[3]。

2 國外綠色供應鏈管理政策簡介

發達國家較早就開展了綠色供應鏈管理的研究，在制度保障和具體實踐方面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各國政府在推進生產企業構建產品綠色供應鏈時，主要做了三方面工作。

一是制定環境保護法律法規對企業危害環境和生態的行為加以限制。例如，歐盟《關于廢棄電子電氣設備指令》（WEEE指令）、《關于在電子電氣設備中限制使用某些有害物質指令》（RoHS指令）、《用能產品生態設計框架指令》（ErP指令）、日本的《家電回收利用法》等[4]。

二是出臺相應政策，通過激勵綠色消費，帶動綠色制造。例如綠色采購法，大多數發達國家和地區，政府在購買產品時優先或必須購買綠色產品，以此來拉動綠色消費和綠色產品制造。與綠色采購配套的是一系列的綠色產品認證，例如美國的EPEAT認證，歐洲的歐盟之花、藍天使等。

三是建立信息公開制度。發達國家均建立信息公開制度促進綠色供應鏈的形成。建立信息公開制度，一方面可以加強對企業綠色供應鏈工作的管理；另一方面，通過有效的信息發布，使上下游企業提高工作運行效率。例如，歐盟WEEE指令要求生產者有信息披露的責任，即向消費者、處理企業提供產品廢棄后回收利用的信息。處理企業可以更有效地對廢產品進行拆解處理，并對材料進行分類。

圖1 綠色供應鏈管理的概念模型

圖2 海爾4G發展戰略

圖3 節能超市對于綠色產品宣傳標識

3 我國綠色供應鏈管理與實踐

3.1 我國綠色供應鏈管理政策

2015年5月，國務院印發《中國制造2025》，提出了中國制造強國建設3個十年的“三步走”戰略，指出需要積極構建綠色制造體系、打造綠色供應鏈，落實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2016年，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的《工業綠色發展規劃（2016-2020年）》中對“打造綠色供應鏈”做了詳細闡述。之后又相繼發布了《綠色制造工程實施指南（2016-2020年）》、《綠色制造2016專項行動實施方案》、《關于開展綠色制造體系建設的通知》、《綠色供應鏈管理評價要求》等。其中，《綠色供應鏈管理評價要求》是指導生產企業構建產品全生命周期綠色供應鏈的重要依據。

截止到2018年3月1日，工信部已組織開展了兩批綠色制造名單推薦工作。經申報單位自評價、第三方評價機構現場評價、省級工業和信息化主管部門評估確認以及專家論證、公示等環節，工信部發布了兩批綠色制造企業名單。其中，綠色供應鏈示范企業見表1。

3.2 綠色制造系統集成項目

為加快實施《中國制造2025》，促進制造業綠色升級，培育制造業競爭新優勢，財政部和工信部針對綠色設計平臺建設、綠色關鍵工藝突破和綠色供應鏈系統構建三個重點方向給予財政支持，并形成綠色制造系統集成項目。其中，綠色供應鏈系統構建是由家電、大型成套裝備等行業龍頭企業作為牽頭單位，與供應商、物流商、銷售商、終端用戶等組建聯合體，圍繞采購、生產、銷售、物流、使用等重點環節，制定一批綠色供應鏈標準，應用模塊化、集成化、智能化的綠色產品和裝備，聯合體共同建設應用全生命周期資源環境數據收集、分析及評價系統，建設上下游企業間信息共享、傳遞及披露平臺等，形成典型行業綠色供應鏈管理模式和實施路徑。

表1 工信部發布第一、二批（電器電子產品）綠色供應鏈示范企業名單

2016年，工信部第一批83個項目入選綠色制造系統集成項目名單，其中10個是綠色供應鏈項目。2017年，工信部第二批142個項目入選綠色制造系統集成項目名單，其中8個是綠色供應鏈項目。

3.3 電器電子產品生產者責任延伸試點

生產者責任延伸（EPR）制度是指將生產者對其產品承擔的資源環境責任從生產環節延伸到產品設計、流通消費、回收利用、廢物處置等全生命周期的制度。我國是電器電子產品的生產大國、消費大國，同時，也是電器電子產品的廢棄大國。廢棄電器電子產品不規范的回收處理，不僅對環境和人體造成嚴重危害，同時也會造成資源浪費。2009年，我國發布《廢棄電器電子產品回收處理管理條例》。《條例》建立了廢棄電器電子產品處理目錄制度、處理基金制度、以及處理企業資質許可制度。其中，處理基金制度是EPR制度的體現，即生產者繳納處理基金，補貼給有資質的處理企業。

為了鼓勵生產企業構建基于逆向物流（以舊換新）的廢棄產品回收處理體系，提高資源化利用水平，完善我國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和探索建立EPR制度的激勵約束機制，2015年，工信部、財政部、商務部和科技部共同啟動電器電子產品EPR試點工作。2016年2月，工信部發布首批EPR試點企業名單。15家生產企業和2個行業協會組成首批EPR試點名單。EPR試點的主要內容包括回收體系建設、推進資源化利用和協同創新。從EPR試點的主要內容可以看出，試點工作是從政策層面出發，即建立EPR制度的激勵約束機制，推動生產企業構建產品全生命周期的綠色供應鏈，實現行業綠色轉型升級。

3.4 構建家電產品綠色供應鏈的主要內容

家電企業構建產品綠色供應鏈的主要依據是工信部發布的《綠色供應鏈管理評價要求》，以及《綠色制造 制造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 導則》（GB/T 33635-2017）。為了指導家電企業更好的構建產品綠色供應鏈，中國家用電器研究院依托生產者責任延伸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籌）的綠色供應鏈工作組，起草了《家電產品綠色供應鏈管理 通則》。目前，該標準正在征求意見中。

圖4 松下網頁綠色產品展示

圖5 海爾服務APP中的以舊換新服務界面

圖6 長虹E回收平臺

如上所述，產品全生命周期綠色供應鏈包括了產品的綠色采購、綠色設計與綠色生產、綠色銷售與服務、綠色回收和綜合利用。根據工信部發布的綠色制造標準體系指南，綠色設計與綠色生產作為綠色制造的核心從綠色供應鏈中分離出來。由于不同制造行業、不同產品的綠色設計與綠色生產的管理存在較大差別，因此，本部分構建家電產品綠色供應鏈的主要工作將為圍繞制定管理戰略和規劃、實施綠色供應鏈管理、綠色銷售與服務、綠色回收和綜合利用，以及建立綠色信息平臺與綠色信息披露5個方面進行闡述。

圖7 海爾綠色供應商管理平臺

3.5 制定綠色供應鏈管理戰略和規劃

家電企業應將建立綠色供應鏈納入企業發展戰略并融入家電產品的全生命周期活動中，將家電產品全生命周期的環境保護、資源節約、節能降耗等因素納入供應鏈管理系統，建立健全綠色供應鏈管理體系，制定家電產品綠色供應鏈的管理方針和可量化、可測量、可評價的管理目標。

圖2為2016年，青島海爾提出的4G發展戰略，即綠色設計、綠色制造、綠色經驗、綠色回收。通過海爾4G綠色戰略，貫徹綠色低碳發展原則，以創新的綠色產品研發引領全球家電發展趨勢，使以環境友好為切入點的PLM的制度落地。

3.6 實施綠色供應商管理

在供應商管理環節，家電企業應制定綠色供應商的認定原則和程序；對供應商進行環境相關指標的評價，確定合格的綠色供應商；對合格的供應商進行文件審查和現場審核；建立供應商績效評價，開展供應商綠色供應鏈能力建設。

海爾建立了完善的供應商認證體系和評價標準，包括基本資質、模塊化設計能力、質量保證能力、二三級管理能力、模塊化制造能力、模塊化交付能力、財務能力、工業4.0互聯工廠、企業社會責任等。為了落實海爾綠色發展戰略，海爾已將綠色指標融入現有的認證和評價體系中。例如，海爾的采購標準包含了對有害物質和化學品的嚴格管理，所有采購產品的有害物質均要滿足歐盟的有害物質限量要求。在供應商認證制度中，有害物質管理是首要的要求和條件。同時，供應商還應聲明其生產過程中，無重大安全和環境事故，并分步實現節能減排相關信息的公示。海爾通過定期的供應商培訓和交流，提高供應商對“綠色”的認知。

3.7 綠色銷售與售后服務

在綠色銷售與售后服務環節，家電企業需制定針對綠色產品的營銷計劃，設置專門綠色家電專柜或專營店，并定期開展綠色產品的宣傳，方式包括進社區、自媒體、公共媒體等。同時企業應在銷售與服務的同時提供綠色回收服務，搭建與綠色回收的鏈接機制，將廢舊產品交由有資質的處理企業進行環保處理。

2010年起北京市發改委開展了節能產品進超市活動，節能超市開展的綠色銷售與服務的工作具體是銷售和宣傳能效等級一二級的節能產品。在北京政府激勵政策的推動下，從2012年開始，大中、蘇寧、國美等20余家電器銷售商建立了“節能超市”。北京市節能超市開展了一系列綠色銷售與服務的工作（圖3），包括在店內設置了節能產品專區；在顯著位置有節能超市專用標識及文字，包括電梯口、地面有節能專區的引導；店內設立宣傳節能產品的展架。通過廣播或彩頁等形式向消費者宣傳節能產品，同時會播放節能產品公益宣傳片，并在店內張貼節能產品效益提示貼，促進綠色銷售與服務。

松下在公司主頁上開展了綠色產品專項宣傳綠色消費（圖4），注明了產品的節電量和用水量，提高消費者代表的環保意識。

3.8 建設綠色回收體系

家電制造企業應承擔產品回收處理責任，回收渠道的建立可以由企業自建、也可以委托第三方（行業組織、回收商等）建立，對回收的廢舊家電產品進行分類收集和儲存，并標識；同時將回收產品交由有資質的處理企業進行規范處理，并應對處理工藝、處理時間、拆解產物的去向進行信息跟蹤。

海爾的綠色供應鏈建立了三個回收渠道。一是生產過程中產生的不合格品、試驗機等，全部交給中再生公司進行拆解處理，實現100%的回收率。二是通過售后服務平臺（APP）進行以舊換新回收（圖5）。目前，海爾售后服務平臺可以提供以舊換新服務的產品有電熱水器、吸油煙機和洗衣機。三是通過海爾專賣店進行以舊換新回收。

長虹作為首批EPR試點企業，積極實踐生產者責任延伸。通過銷售服務渠道與廢棄家電回收渠道相結合，探索正向物流和逆向物流相結合的物流體系。應用先進信息管理系統與互聯網技術，形成以互聯網為背景的現代化穩定回收體系。圖6為長虹建立的廢棄產品回收平臺。

3.9 建立綠色信息平臺與綠色信息披露

家電企業應建立綠色供應鏈信息化管理平臺及綠色供應鏈信息化管理流程；收集本企業及供應商的資源能源消耗、污染物排放、溫室氣體排放、資源綜合利用效率等信息；定期發布社會責任報告，披露環境信息。

圖7是海爾綠色供應商管理的平臺。通過這個平臺，可以了解海爾供應商的綠色信息。同時，海爾通過企業官網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在海爾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中，有詳細的海爾綠色環境責任的內容介紹。

4 構架綠色供應鏈的難點與挑戰

4.1 回收市場混亂，綠色回收成本高

我國廢棄家電產品回收行業門檻低，回收企業和個體經營者并存，回收的廢棄產品一部分進入有資質的處理企業，更多的廢棄產品被非法拆解，行業監管力度弱，消費者的環保意識低。家電EPR試點企業投入了大量的資金用于環保宣傳，但是成效并不成正比。

不論是綠色供應鏈示范企業，還是EPR試點企業，生產企業構建綠色回收渠道時，人員、車輛、倉儲等回收成本相對于個體回收者回收成本高，越是體積大的家電產品，回收成本越高。因此，生產企業構建綠色供應鏈具有較大的成本壓力。

4.2 激勵機制不足

不論是綠色設計產品，還是產品的綠色回收，除了財政部和工信部綠色制造系統集成項目支持外，目前在國家層面，還沒有其他的財稅優惠政策。而EPR試點的目標是為了建立EPR制度的激勵約束機制，目前也沒有針對EPR試點的優惠政策。家電企業構建綠色供應鏈和開展EPR試點，需要在多個環節進行投入和管理，僅依靠企業的綠色責任和社會責任是難以支撐整個體系的可持續運營。

4.3 相關標準不完善

構建綠色供應鏈涉及多個環節，多個不同的行業領域。在推動構建綠色供應鏈和評價綠色供應鏈管理方面，目前可以提供依據的只有工信部發布的《綠色供應鏈管理評價要求》，以及《綠色制造 制造企業綠色供應鏈管理 導則》（GB/T 33635-2017）。因此，在這個綠色領域，相關標準還很不完善。例如，如何統計綠色回收，統計綠色回收的信息應包括哪些內容；如何評價綠色回收效果，綠色回收率的指標如何計算等。

5 結束語

中國家電制造業經歷了40多年的快速發展，已經從低成本規模化擴展，進入了品質發展階段。根據中國制造2025，未來家電制造業發展的核心是智能和綠色。從2016年開始，工信部大力推進綠色制造。作為中國的家電生產企業，順應行業的發展趨勢，并努力走在行業的前沿，才能在未來的家電市場占有一席之地。未來家電行業的競爭，不僅是產品本身的競爭，還有品牌的競爭。隨著生產水平的提高，消費者正在逐步提高綠色品牌的認知度。

誠然，不論是構建綠色供應鏈，還是EPR試點，都需要生產企業的綠色投入。生產企業應通過模式創新，技術創新，不斷降低構建綠色供應鏈的成本。最有效的措施是整合生產企業的內部資源，將銷售與回收協同管理，實現資源共享，促進綠色回收。此外，與優秀的回收處理企業合作，優化回收處理渠道，也是降低構建綠色供應鏈成本的方法之一。在互聯網+回收的大趨勢下，我國已經涌現出較多的優秀回收企業和綠色回收平臺。生產企業與這些回收企業合作，能大大降低生產者開展綠色回收的成本。

值得一提的是，工信部要求各地高度重視綠色制造體系建設工作，加快制定出臺本地區支持綠色制造示范的配套政策，加強與相關產業政策的銜接，積極扶持先進綠色典型，充分發揮以點帶面的示范作用，引領行業和地區綠色轉型。合肥、青島等地區已經開展對當地綠色制造體系建設的生產企業給予獎勵和補貼的政策。今后，國家還將出臺更多的激勵政策，包括綠色消費、綠色信貸的激勵政策。中國家用電器研究院作為行業的研究機構，也會積極支持企業構建綠色供應鏈，并通過EPR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為生產企業構建全產業鏈合作與技術交流平臺。

[1] 顧志斌. 綠色供應鏈國內外綜述[J]. 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 2012, 22（11）：204-206.

[2] Beamon B M. Designing the Green Supply Chain[J]. Logistics Information Management, 1999, 12(4)：332-342．

[3] 宮進偉. 家電產業綠色供應鏈激勵機制研究[D]. 天津：天津財經大學,2010.

[4] Srivastava S K. Green Supply-chain Management: A State-ofthe-art Literature Review[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nagement Reviews, 2007, 9(1)：53-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