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的美學特征與圖形化設計

摘要：漢字具有豐富的審美特征，而且在流傳過程中形成一系列的形神兼備、寓意豐富、構思巧妙的圖形藝術。掌握漢字的審美、造型規律和圖形化的文化內涵，并將其融入到設計中，對當代中國的設計將會具有指導性的意義。

關鍵詞：漢字；美學特征；圖形化設計

中國漢字是一種形態優美、內涵豐富、結構巧妙、很有藝術表現力的象形文字，它融合了中華民族的哲學觀念、審美意識、思維方式和思想情感，具有較高的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能夠給人帶來強烈的藝術享受。

一、漢字的美學特征

漢字是表意性質的單音節文字，而且一字一形，有的漢字的形體就直接描畫或指示客觀事物的形狀和特征。現代漢字的字體是從象形的甲骨文、金文再到筆畫偏旁簡化類化的篆書，隸書、楷體演變而來，它不僅是漢民族幾千年文化的瑰寶，蘊含著豐富燦爛的社會文化，而且其結構造型也具有獨特的魅力和鮮明的美學特征。

1.漢字的形象美

漢字具有形象性的特征。漢字是從象形起源的，古時候就有“倉頡造字”的傳說，張懷瓘在《書斷》中說：“頡首四目，通于神明，仰觀奎星圓曲之勢，俯察龜文鳥跡之象，博采眾美，合而為字。”①也就是說，倉頡是在看盡了天上星宿分布、地上的山川脈絡、鳥獸蟲魚、草木器具的形狀之后，依形描摹繪寫，創造了蘊涵著自然萬物之美的漢字，這些記載看似荒誕，實際上道出了漢字一開始就具有形象性的美學特征。

從文字起源以及后來演變出的各種書體來看，漢字書寫還是富有形象性這一特征的，篆書的主要造字原則就是象形，如“日”、“月”、“山”、“水”、“牛”、“馬”、“魚”、“車”等。這些象形字，就是刻畫出那個事物的形狀，比繪畫要減少很多筆墨，這是因為其增強了人們的審美意識，給人以古樸、高雅的感受，能啟發人想象，這就是“博采眾美”的結果。

當然，漢字經過書寫方法和字體的變遷，到后來是不大象形了，或者如魯迅所說，成了“不象形的象形字”。②不過在古代書法理論家那里，還是把漢字的形體與自然界的物象緊密聯系的，如東漢蔡邕就說：“夫書肇于自然。”（九勢）又說：“為書之體，須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飛若動，若往若來，若臥若起，若愁若喜，若蟲食木葉，若利劍長戈，若強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霧，若日月，縱橫有可象者，方得謂之書矣。”（筆論）③所謂“縱橫有可象者”，就是強調漢字的形象美

不過，漢字發展到現在，它的形象已經是一種沒有形象的形象，是具象性微弱、抽象性很強的形象。盡管是這樣的形象，我們從根本特性上看，漢字的書寫仍然具有物象反映的美學特征。

2.漢字的結構美

漢字是由記事圖畫發展而來的象形的表意文字，一開始就與繪畫有著密切的聯系，具有鮮明的形象性和強烈的審美效果。從形體結構看，漢字有獨體字和合體字；從結構方位來看，有上下、左右結構，或上中下、左中右結構以及包圍和半包圍結構；從空間結構來說，則有相連、相離、相接、相交等形式。這些漢字，無論是分散的偏旁部首，還是完整的漢字整體，都具有結構嚴謹，搭配巧妙的特征，雖千變萬化，姿態各異，令人眼花繚亂，卻不失結構之美。

我們發現，漢字的基本筆畫，正是由兩極對立的因素構成的，表現為橫與豎對立、撇與捺對立、提與勾對立，而每一個漢字正是這些二元對立因素的多重統一。每個漢字在造型時，都被嚴格控制成大小相等的方塊，排列時占據面積相等的空間，從漢字的形態看，均衡表現為中正基礎上的對稱，基本是左右、上下、左中右、上中下四種對稱結構。橫排豎列整齊劃一，對角斜線協調統一，雖然一字一形，形態各異，繁簡不一，但一字一格，有棱有角，眉目清楚，秩序井然。同時靜中有動，穩中有變，整齊中寓變化，平穩中見奇崛，有一種圖案花紋似的裝飾美和秩序感。代表儒家美學觀念的中正、中立、節制、均衡、秩序、規范、和諧等意識。

漢字形體結構表現出來的美學特征，顯示了漢字構形上先民的一種平衡與參差的和諧統一意識。如果只強調對稱、平衡的中和之美，沒有一點起伏及態勢的變化，就缺少生機和漢字結構的鮮明特色；如果一味堅持個性，突出參差起伏，結構不受美學原則的制約，那么就談不上漢字的整體美和秩序感了。漢字的形體結構正是在這種“和而不同，違而不犯”的靜態美與動態美的對立統一中顯示其永恒的魅力。

二、漢字的圖形化設計

漢字是經過設計的圖形形式，是對構成漢字元素組合、編排、再創造的設計過程，是形式與內容的和諧統一，既符合視覺審美的標準，又是經典的平面構成圖式，漢字圖形在形態上既不會改變漢字的基本結構，又在含義上更加豐富化，因此，漢字圖形要比漢字更加具有藝術價值

1.傳統文字的圖形化表現

漢字在其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已不僅僅只是簡單的傳播載體，記錄著歷史和文化文字從其自身的構成形式和結構特點中也明顯表現了一種人們的審美理念和情趣。

我們在很多的傳統文字中發現其圖形化的表現。甲骨文距我們今天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即使年代久遠，但我們今天仍可以對其文字進行識別，考察和辨識。在這之中，我們也能找出其文字圖形化的表現。比如“羊”字突出了山羊的兩個角。“月”字就像一個彎彎的月亮一樣生動形象，“旦”字就是太陽出現在了地平線以上，是太陽和一條橫的組合，非常具有趣味性。“龜”字最大程度地凸顯了烏龜有龜殼這一特點，這些都已說明傳統文字已經有了圖形化的表現。在甲骨文時期，文字本身所具備的內涵和特質已經通過視覺化的可感的生動的形象表現出來了。

漢代在對秦朝進行制度統治之后，在文字上的使用也發生了改變，漢字圖形作為裝飾而產生審美功能的藝術形式，在民間流行發展起來，并與繪畫、建筑、文學等其他藝術表達形式進行結合，在當時比較有研究價值。這時，文字作為裝飾性的功能形式在范圍上得到了普遍運用，因此，漢字圖形在當時初步確立了裝飾性質的形式地位。自此，漢字圖形除了出現在兵器、印璽、磚瓦、匾額中之外，還運用于錢幣、銅鏡、錦帛、刺繡、年畫、木石雕刻、招幌等的設計與制作之中，可謂無所不在。而且，漢字圖形在進行裝飾時設計手法豐富多樣，在當時已經成為藝術傳播最重要的表達方式，也是最具中國風格的設計表現之一。

2.讀圖時代的漢字圖形化表現

所謂的“讀圖時代”，就是指在當代的人們由于高科技的發展和生活節奏的加快。文字所表現出的單調的符號性，已經遠遠不及絢麗多彩的圖片更加能夠吸引眼球，從而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電子和數碼時代的來臨，完全改變了我們的生活。調查顯示，當代社會生活中，一般人所接受的信息越有60%-70%來自于圖像。

現代心理學的實驗已證明，一般認識拼音文宇，需要通過語音分析才能了解意義，與之相反，漢字則可以直接從圖像獲取意義，而較少牽動語音的紐帶。從這個意義上看，文字的圖像性越強，突破時空局限的功能也就越大。與思維的聯系也就越緊密，這就是古老的漢字在今天仍舊具有生命力的優勢所在。

（1）筆畫變異

筆畫是構成漢字的基本元素，不同粗細、曲直、方圓的筆畫特征，造就出不同性格的漢字形態。在平而設計地過程中，設計師們常常根據漢字的結構走向與設計表現的主題對其筆畫或是局部細節進行裝飾性的處理，使漢字傳達信息的同時彰顯出的個性與風格。特別足標志設之中，利用筆畫設計將圖與字相融為一體的形式，使抽象的“意”與直觀的“形”在畫面中相互作用、相得益彰，讓標志通過似簡練的視覺傳達語言出最豐富的信息元素，也大大提高了受眾對信息接受的準確性。

（2）解構重構

重構是現代圖形創意的重要表現形式，是指將圖形的構思進行提煉，將構思以系統的方法重新構成新的圖形，在此期間，可見去除原有圖形中的多余部分，將圖形原意利用形與形之間的聯系，依據一定的構成規則，通過更好的再設計圖形更為簡化、明確的表達出來。

重構漢字復雜的筆畫構成，往往成為我們進行現代平面設計中很難跨越的羈絆，但我們可以依據漢字強大的圖形化構成和表意特征，對漢字的復雜部分進行簡化，通過這種簡化的手段，使得漢字的結構更明了、形態更單純、概括更完整，從而為漢字的簡化圖形創意設計提供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

（3）字圖混合

字圖混合，顧名思義就是將圖形和文字混合搭配，使其相互協調、和諧共生。這種手法通常是取漢字的某一個局部進行圖形替換，用來替換的圖形緊扣主題，或是與形相似或是與意相關，經過對空風格等各方面的調整和統一，使畫面布局飽滿、層次鮮明，達到形以悅目、意以賞心的完美效果。尤其當科技發展到了今天，計算機輔助軟件的完善與普及，提供了許多以往手工制作時代所無法做到表現方式，使傳統與現代、抽象與具象結合的天衣無縫，為圖形與文字混合出的視覺表現效果創造出更多新的可能。

漢字是我國先人仰觀俯察天地萬物、以象示意的產物，在其構形中融匯了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對生命的感悟和對生活的體驗，極其生動而凝練地反映了中國人生命意識萌生、發展與成熟的歷程，成為一塊凝結著生命意識的超越了時空的活化石。

參考文獻：

①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②魯迅.且介亭雜文·門外文談[A].魯迅全集（第6卷）[C].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③蔡邕的這兩篇文章，見于（宋）陳思《書苑菁華》一書，有《藏修堂叢書》等本；亦收于《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④楊艷紅.漢字圖形化的創造性顯現研究[D].中原工學院，2011.

⑤李禎.漢字的圖形化表現[D].內蒙古師范大學，2013.

注：本文為河南省教育廳2017年度人文社科研究項目《讀圖時代的漢字審美價值問題研究》研究成果，項目批準號：2017-ZZJH-Z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