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幾年,有關烏木的案件層出不窮,當然,焦點并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涵蓋于烏木之上的性質和歸屬問題。由于我國法律沒有無主物和先占制度方面的規定,故而百姓、政府都主張其所有權,但又不能提出強有力的依據,雙方爭執不下,法院也不能給一個確切的定性,法學學者為此也是分門別派進行探討和激辯,卻終究沒一個統一定論,似乎只有無主物和先占制度的出現才能解決這一困局。
關鍵詞:烏木;所有權歸屬;無主物;先占
一、先占制度的要件和沿襲
當前,我國法律并沒有關于先占的明確規定。一般認為,先占須具備三個要件:一是先占對象須為無主物,自始無主或是被其適格所有權人拋棄。如占有人誤認無主為有主而占有,可以取得所有權;如誤認有主為無主而占有則不能取得。二是須為動產,該要件沒有統一適用,世界上分為三種立法例:不論是動產還是不動產,只要無主,均可適用先占;區分無主動產或無主不動產,無主動產的先占適用于所有主體,無主不動產的先占主體只有國家適格;無主動產的先占適用于所有主體,無主不動產的先占則需要得到國家的認可或是確認。筆者認為,在先占對象上,無須區分無主動產和無主不動產,只要該物無主,且占有人適格,就可以為先占,應予保護。三是在主觀上需要以所有的意思占有。此處的“所有”不是單純的取得所有權,而是占有人只要可以如所有權人一樣為支配、處分該占有物即可,此處的“占有”對占有人的行為能力并無要求,比如一個兒童可以將他人丟掉的飲料瓶“據為己有”,該“占有”亦不要求必須是親力占有,可以是他人依照自己的意志占有無主物,但實際先占人是該“意志人”。
早在羅馬法時代時,先占便已然是所有權的取得方式之一,后世大陸法系繼受之。《德國民法典》第958條第一款規定:“自主占有無主動產的人,取得該動產所有權”。【8】《日本民法典》第239條第一款規定:“以所有的意思占有無主動產的人,因占有取得其所有權”。不僅大陸法系,英美法系國家同樣規定了先占制度。其實,早在唐代,《唐律·雜律》已規定有先占,后朝沿襲。遺憾的是,新中國成立后,先占制度被摒棄。先占在我國被棄用的原因不外乎三個:與社會主義制度相沖突、會鼓勵不勞而獲、會損害國家、社會利益。其實先占制度的確立和社會主義制度并無沖突,社會主義是共產黨的主義,共產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就該保護人民財產、利益,先占就有此功能。先占也不會鼓勵不勞而獲:先占之前會有發現、追蹤、尋找,或是挖掘,這其中難免會動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這其中的辛勞與付出并不少,而且先占肯定不會適用于偷盜、剽竊等法律、情理不允許的行為。先占亦不會損害國家、社會利益,先占適用于無主物,既然無主,如何有損害一說?如果我國有先占制度,那么此類案件將不會如此輕松“上頭條”,直接依法辦事,歸發現者、土地所有者或是使用者即可。應該注意的是,類似烏木這一類案件不是偶然個案,隨著烏木市場價值的日漸上漲,烏木的發掘和交易也會日趨頻繁,可以預見,有關烏木的權屬爭議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因此,對烏木的定性和所有權的確定,在立法、司法上的規定、解釋顯得尤為重要和迫切。無主物和先占制度入法對我國法制的完善顯得如此重要,它是如此的契合實際與人心。
二、烏木的法律性質分析
(一)烏木不屬于天然孳息
我國法律沒有對天然孳息下定義。筆者認為孳息應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與母體分離,二是依照物的自然屬性所獲得的出產物、收益物。烏木是由于地質原因將地表的樹木埋于地下,經過復雜的碳化作用而形成的,只是性質變了,并無母體,并沒分離,也不是土地的天然產物,所以烏木不宜認定為天然孳息。
(二)烏木不屬于埋藏物
關于埋藏物之定義,《法國民法典》第716條第二款規定:對于所有埋藏或隱匿的物品,任何人又不能證明其所有權,且其發現純屬偶然,該物品稱之為埋藏物。【1】筆者認為:埋藏物是包含于他物之中而所有權人不明的動產,其構成要件有三:一、包藏于他物之中,二、須為動產,三、所有權人不明。烏木深埋于地下,是動產,滿足前兩個條件,但是,僅依此便認定烏木是埋藏物則難免唐突。烏木是深埋于地下的樹木歷經上萬年形成,不可能是人為的將其埋入地底深處,為了以后能形成烏木,其形成前的樹木本身無所有權人信息,甚而其與所有權就毫無聯系,那么,就不存在所有權人不明的說法了,而謂其無所有權、無所有權人更為妥帖,不滿足其第三個條件。所以,烏木也不應該認定為埋藏物。
(三)烏木應該屬于無主物
無主物,是指沒有被任何主體(自然人、法人、國家、其他組織)所支配、尚無所有權歸屬的物。烏木的前身——樹木是于人類才開始進化時就已經存在的,那時候無所有權可言,當烏木形成時,其所有權也是空白的。上文在論證烏木不屬于埋藏物、天然孳息時已經有相關論據,此處不贅述,那么,將烏木定性為無主物應該是實至名歸的。
三、將烏木定性為無主物并適用先占的意義
(一)符合我國當前社會實際,有助推進民事立法的私法進程
三十多年的市場經濟發展,我國社會結構漸趨合理、均衡,經濟結構向市場經濟形態逐步靠近,國家應該把更多的資源和政策向民生傾斜,允許百姓在不損害國家、社會利益的前提下自由發展,不和百姓爭奪資源與財富。國家和人民相比總是強大、優勢的,人民不會實質性地損害國家利益,反之則不同,故而國家應該更多地保護私有財產,選擇性執法、與民爭利更應該被杜絕。當“國家應該改變與民爭利的立法取向,而改變成以立法價格和市場經濟交易為基本立法模式” 【2]變成現實,人民權利得到盡可能多盡可能大的保護的時候,人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將得到極大的激發,其投入到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中的熱情將會高漲,這對于整個國家、社會的發展都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
(二)可以提升法律和國家行為的可預測性,取信于民
從河道、森林里、地下不知道挖掘出多少石頭、化石、樹木之類,但不曾有政府主張權利,吳高亮發現的烏木只因價值巨大而招致如此對待,這是百姓所不能接受和認可的。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是因為法律制度不健全不明確。如已經將烏木在立法上定性為無主物并規定其歸屬,那么,公民就可以知道怎么為自己定位,可以正確地預判自身行為的合理合法性,公民就可以依照法律規定獲取利益并不損害國家和社會利益。
(三)可以構建經濟領域的誠信體系,促進交易和商品流通
政府在經濟交往中,扮演的角色的應該是居中調節、調度、把握,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將自己置身于經濟交往關系中,該關系的主體應該是個人、企業、公司和其他組織、機構。換言之,信用體系也主要適用于這幾個主體,在這幾個主體間得到體現。馬克思·韋伯曾深刻地指出:“法的保障的失靈顯然具有深遠的經濟后果。”當下經濟發展如此迅速,一個交易接一個交易,一個主體聯系一個主體,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構建經濟領域的誠信體系,維護市場交易秩序,從而促進交易和商品流通。
結 語
烏木案反映出我國在民事立法上的不健全,相關立法,特別是無主物、埋藏物的性質、范圍、歸屬以及先占制度的確立與完善等方面應該盡快出臺相關法律規定,如此才能盡可能合理地處理類似案件。
參考文獻
[1] 《法國民法典》.羅結珍.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203
[2] 肖德輝,《烏木歸屬問題研究--兼議完善我國埋藏物立法》 《法制博覽》2014年第八期:14
[3] 張光福.《烏木權屬紛爭的反思》 《法制與社會》2013年第一期:55
作者簡介
李文強(1992—),男,漢族,四川江油,西南民族大學2015級民商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民法學。
(作者單位:西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