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創性照片的保護模式

梁婭文 林玉

照片雖然不具有獨創性，但卻具有極大地價值，照片的攝制者在拍攝的過程中付出了自己的勞動，但是所拍攝出來的照片卻被肆意的、未經許可的商業性利用，這對于照片拍攝者來說是不公平的，前期付出的勞動不能得到任何回報，同時如果任由這種現象，更會損害整個社會進行勞動、創造的積極性，對于社會的發展更是不利。因此，對于照片保護勢在必行。

在對無獨創性照片的保護上，目前國際社會主要有二種傾向，第一，將照片和攝影作品一樣都放入著作權法當中保護，都認為是符合獨創性要求的作品，采取這種做法的基本為版權法體系的國家；第二，在傳統的著作權法中新設一種與著作權相互并列的一種新型的權利類型，保護那些獨創性不高但又與作品有一定聯系的勞動成果，這種理論被作者權體系的國家廣泛采納。

（一）采用版權法體系保護的不適當性

以美國為代表的版權法理論的國家，在此問題上沒有區分著作權和鄰接權而是采用了第一種保護方法，無論是照片還是攝影作品都作為符合獨創性要求的作品受到版權保護。這些國家對獨創性的要求較低，這種獨創性最初是以“額頭流汗規則”為基礎而建立起來的，雖然現在有的國家已經摒棄了這一標準，將獨創性要求有所提高，但是相對于作者權體系的獨創性標準是很低的。這種保護模式和版權法只重視作者的經濟利益的實現而不重視作者人格利益的價值追求相關，在相關的制度設計和追求上都以實用主義為主，版權法體系的國家認為保護著作權重點是為了保護其中具有經濟價值的一部分內容，只要能夠帶來經濟利益就沒必要區分獨創性的高低，全放入著作權法中保護。這使得無論是照片還是攝影作品，只注重保護能帶來經濟利益的那部分，只要能夠帶來經濟利益，就不區分照片和攝影作品兩者之間界限。但這種模式在我國是行不通的，首先，和我國著作權保護的價值基礎不相適應，我國的版權立法是建立在作者權體系之上的，更加注重作者精神利益的保護，認為作品是作者各種思想、情感等要素的綜合表達，經濟利益的保護不是我們純粹追求的；其次，這種建立在作者權體系之上對獨創性高標準的要求，必然要求我們不能將照片和攝影作品混為一談，否則會造成立法和司法的不統一；再者，保護著作權是為了促進作者積極性，實現文化產業發展的基本要求，如果我國采用版權法體系的做法，不區分照片和攝影作品，將會使得一些低水平、達不到要求的照片和攝影作品一樣受到同等保護，這將損害攝影作品創作者創作積極性，降低社會對攝影作品認可度，從而減少他們利用攝影作品獲得經濟利益的可能性，減少對國家文化產業發展的貢獻，不利于文化事業和社會的發展。

（二）采用作者權保護的合理性

在以作者權理論為中心的保護思路下，認為作品是作者各種思想情感的綜合表達，這種表達要具有獨創性，并且這種獨創性高于版權法體系的要求，為了保護達不到這種獨創性要求的，無法放入著作權法中保護的智力勞動，但仍然具有價值，不保護有失公平，建立了鄰接權制度。這樣既能夠保護那些不符合獨創性要求照片，又不會使立法成本過分增加，最重要的是能夠維護著作權法保護的目的要求、價值追求，不會偏離原本價值軌道。

意大利是最早給予照片鄰接權保護的國家，1941年意大利的《相關權法》給予表演者和照片的攝制者以特別保護，開創了保護照片鄰接權的先河。《意大利著作權法》將一些獨創性不高的攝影作品，書信，工程設計圖等放入了鄰接權中。德國和西班牙采用了“兩分法”，德國對照片保護適用攝影作品規定，但保護期限短于攝影作品。西班牙將復制權、發行權、公開傳播權賦予照片攝制者，并給予短于攝影作品保護期。丹麥著作權法同樣也區分了照片和攝影作品，對于無獨創性的照片的攝制者享有不同于攝影作品的權利和期限。從上述國家的立法實踐中能夠得出，都區分了照片和攝影作品，只有具有獨創性，能夠表達攝影師獨特的藝術觀點的，具有藝術性、技術性的才成為攝影作品，對于普通的照片則在保護范圍、內容、期限等和攝影作品的保護相區分。

就我國來說，一直是采用作者權體系的保護理論，將作者人格利益作為重要的權利放在著作權中給予保護，因此在對照片保護上，借鑒作者權體系中建立鄰接權的做法適合我國的理論基礎和現實發展要求，能夠適應我國著作權保護的價值追求。并且，從我國的發展歷程來看，我們國家有著深厚的文化根基，對文化的形成和傳播一直處于重視的態度，因此在這種理念之下，我們堅持對作者精神利益保護尤為重要，這就形成了和版權體系下重視經濟利益、實用主義相違背的價值追求，契合了作者權體系的保護追求。再者，如果放棄這種模式的保護，采取別的模式，從激勵主義觀念來看，只有這種模式能夠在創作者、不構成作品的照片的攝制者、使用者、社會公眾之間形成一種利益的平衡，一方面能夠起到保護創作者和照片的攝制者的作用，讓他們能夠從自己的勞動成果當中獲取相應的報酬，從而激勵他們的積極性，為社會發展創造出更多可用的、有價值的成果；另一方面也減少了攝影作品的作者對照片攝制者所形成的照片在價值上、技術上都沒有達到獨創性要求但卻受到相同保護而產生的不滿，調和了兩者之間矛盾關系，更能使他們發揮各自在促進文化、經濟方面的作用；同時對相關的使用者來說也能夠使他們針對不同使用對象來負擔相應成本，減少在后續社會流動中的成本的增加，更能體現激勵主義在協調成本效益的之間的關系。對于使用者和社會公眾來說他們對于照片的使用都是大多都是為了實現價值，尤其是經濟價值，在賦予了照片攝制者鄰接權之后，在法律所賦予的相關權利范圍內攝制者能夠從使用者那里獲得相關的利益，從表面上看似乎加重了使用者和社會公眾的使用的成本，但是正是在這種體制下，讓使用者和社會公眾在使用時能夠進行慎重的選擇，選擇能帶來更大經濟利益的對象加以使用，選擇能夠發揮最大效益的使用方式，使原本的蛋糕做大，這樣不僅實現了整體利益的最大化，也保證了各方利益的最優化，從而也能夠促進經濟的快速增長。最后，從中國的現實狀況來看，選擇將照片放入鄰接權當中，不但能夠實現立法和司法標準在獨創性判斷上的統一化，節省了成本，符合中國發展的現實化要求，而且在我國《著作權法》中已經有在把電影作品和錄像制品區分相區分的基礎上，將錄像制品放入領接權保護的先例，可以為照片領接權保護提供實踐基礎。

注釋

[1] 李明德：《美國知識產權法》，北京：法律出版社，2014年，第247-251頁。

[2] 鄭成思：《版權法》，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53-55頁。

[3] M anfred R ehbinder，U rheberrecht，V erlag C.H.Beck，15.A uflage，2010，§15 R dn.142.

（作者單位：煙臺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