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存現句動詞的非賓格性

摘 要：在生成語法框架內，討論英漢存現句由于動詞非賓格性所引發的，動詞后面名詞短語NP的賦格問題。本文提出了英漢存現句統一的推導機制，認為英漢存現句經由復雜述謂關系推導而成，動詞后面的NP實為名詞謂語，處于低級謂語的位置，不具備結構格特征，無需通過移位核查格位特征，動詞后面NP賦格問題得到解釋，從而維護了非賓格假說。本文研究發現，英漢存現句之所以存在差異，本質上是由于詞匯性差異造成的，漢語中缺少與英語填充詞there對應的虛位成分，無法通過空主語實現格位傳遞。

關鍵詞：存現句；非賓格動詞；賦格；復雜謂詞；格位傳遞

一、引言

存現句在自然語言中廣泛存在，該句型在英漢語中均很常見，它的語義特征可表述為表示某處存在、出現某人或某物。對于漢語存現句的研究，可追溯到上世紀60年代。當時主要關注該句式主語和賓語的劃分。由于漢語是形態屈折變化極其貧乏的語言，無法同直接從形態標志上解讀處句子成分的語法功能，從而使得主語和賓語的劃分問題一直存在著很大爭議。

二、文獻回顧

（一）非賓格假說

非賓格現象一直是語法學家研究動詞及其屬性時常常關注的一個中心問題。Perlmutter首先在生成語法框架下提出，傳統意義上的不及物動詞應該進一步區分為非賓格動詞（unaccusative verbs）和非作格動詞（unergative verbs）兩個子類。表層結構中的主語是深層結構中的賓語，而非作格動詞的終極主語是其起始主語，即表層結構中的主語也就是深層結構中的主語。這就是所謂的“非賓格動詞假說”（Unaccusative Hypothesis）。

（二）英語存現句

就表征而言，英語存現句的基本句型結構為：There + V + NP。表層主語位置上有一個非重讀的there、謂語部分是一個含有“存現”意義的動詞，其后緊隨一個名詞短語。如“There is a pen on the desk.”。研究發現，英語存現句中與there連用的動詞除了be之外，還可以有其它三類語義的動詞：

（三）漢語存現句

漢語存現句中，動詞表現出了一些共有屬性，它們均具有非賓格特征。另外，漢語存現句動的另外一個特殊現象是，唯一的名詞短語NP為無定名詞組。

①“有”、“躺”、等表示存在意義動詞，

②“來”、“出”等表示發生意義動詞，

③“死”、“跑”等表示消失意義動詞；

三、英漢存現句句法對比研究

（一）英語存現句

1 a.John kicked the ball.

b.*John Mary kicked the ball.

c.*John kicked the ball Mary.

在該例3a中，處在主語位置上的名詞John可以從時態屈折INFL（即 inflection）處通過一致關系（agree）獲得主格，而處于賓語位置上的名詞ball則從及物動詞處通過C-command關系獲得賓格，如此一來，兩個NP都獲得了各位，所以1a是合法的。反觀3b和c之所以不合法，是因為b中的名詞短語John和Mary無法同時從時態屈折INFL處獲得主格，c中的名詞短語ball和Mary無法同時從二元動詞kicked處獲得賓格。

（二）漢語存現句

從表征形式上來講，漢語中沒有英語那樣的虛位主語there。關于漢語存現句的探討，主要集中在動詞后面的名詞短語賦格問題上。顧陽（1992）在此基礎上做了進一步探討，她認為漢語存現句之所以選擇處所意義的短語作主語，真是為了填補類似there這樣的缺陷，是由動詞的非賓格語義特征決定的。

2 a.主席團坐在臺上。

b.[ei]在臺上坐著主席團i。

c.[臺上i]坐著ei主席團。

這些動詞原本為及物動詞，然而在存現句中卻具有了非賓格性。為此，顧陽作了進一步的探討。她將動詞分為定位動詞與非定位動詞兩類。定位動詞具有施事、客體和處所三個論旨角色，其中處所意義屬于其固有論元。如果定位動詞的含有表示處所的論旨角色，并且該論旨角色可以與客體倒置，那么定位動詞便在詞庫進入句法表達層面過程中轉化成非賓格動詞，獲得非賓格性。

四、英漢存現句的句法推導：一種統一的分析

3a.There is a pen on the desk.

動詞后面NP “a pen”和PP（on the desk）構成次級述謂關系，即邏輯上的主謂關系。動詞后面NP為名詞謂語，本身不具有結構格特征，無需通過移位核查格位特征。動詞be 不具有一致特征，途經Pr1移位到I位置，從而獲得一致特征，并通過與there的Spec-head一致，獲得動詞后面NP的一致特征，兩者之間的一致得到解釋，從而推導出3a。

4a.臺上坐著主席團。

漢語存現句4a其推導過程與3a類似。動詞后面的名詞短語NP“主席團”和 PP“在臺上”構成述謂關系，即邏輯上的主謂關系。NP“主席團”為名詞謂語，不具備結構格特征，無需通過移位核查格特征，因此賦格問題得到解決。對于動詞“坐著”獲得一致特征，首先移位到Pr1，然后再至I，并通過Spec-head一致獲得動詞NP“主席團”的隱性特征。這樣的話，各名詞成分的格位特征均得到了核查，成功推導出4a。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認為英漢存現句的推導機制如下：

[IP Spec[I I[PrP1expletive[Pr1 Pr1[VP Spec [V V[PrP2 Spec[Pr2Pr2 XP]]]]]]]]

五、結語

本文在總結歸納英漢存現句動詞均具有非賓格性的基礎上，在生成語法的理論框架內，對英漢語存現句進行了句法研究，主要圍繞非賓格動詞后面的名詞成分的賦格問題展開討論。將動詞后面的名詞短語視為名詞謂語的觀點，并提出的復雜述謂關系，提出了英漢存現句推導機制的統一解釋。本文認為，英漢存現句之間的差異在于，漢語缺少與英語的填充詞there對應的虛位成分，本質上來講這是一種詞匯差異，同時這也印證了 Chomsky（1981）所秉持的觀點，語言間的參數差異主要是詞庫差別造成的。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分析的文本僅采納了比較典型的英漢存現句樣本，我們的分析機制是否適用于其他更復雜的存現句，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1]Chomsky，N.Lectures on government and binding[M].Dordrecht：Foris，1981.

[2]潘海華，韓景泉.顯性非賓格動詞結構的句法研究[J].語言研究.2005，（3）：1-13.

[3]Perlmutter.Impersonal passives and unaccusative hypothesis[C].Berkley：Berkeley Linguistic Society，1978.

[4]韓景泉.英漢語存現句的生成語法研究[J].現代外語.2001，（2）：143-158.

[5]顧陽.關于存現結構的理論探討[J].現代外語.1997，（3）.

作者簡介

陳旭（1989.07），男，漢族，山東濟寧人，曲阜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理論語言學。

（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