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或者樹下（外二首）

北喬

我朝山頂的樹走去

身邊有數不清的樹，大樹，小樹

腳下

干枯的樹枝發出裂脆的聲音

山頂的風很大

樹葉在歡呼，或在戰栗

樹上藍天白云

樹下是我

我想盤腿坐下

可

遠處有人叫我快些下山

遇見馬鈴薯

南美洲的馬鈴薯

翻過羊皮卷上的山山水水

進東北叫土豆

落西北稱洋芋

我家鄉沒有它們

很為難

開燈，月光從書桌隱身

關燈，找不到洋芋

誰幫我同時照亮洋芋和月光

碎成粉末，如塵埃

能變身各種食品，飄不回故鄉

我把洋芋握在手心

心里想的是馬鈴薯，還有

我曾經生活過的黑龍江

門

軀體在門里

靈魂在門外

推開門

肉身醉紅塵

靈魂在門里打主

當下在門里

未來在門外

推開門

未來埋葬當下

一切無法轉身

佛在門里

我在門外

推開門

佛還在

我找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