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路還真有理

蓋昭華

編輯讓我寫寫德國的交通，我首先要強調的一點是，德國的公路交通之所以如此完善，司機如此遵守交通規則，與他們公路交通形成的時間，長久以來形成的汽車文化有很大關系。早在二戰之前，德國就已經建成了完善的高速公路網，汽車普及也已有幾十年的歷史，形成了良好的汽車文化。很多德國人學習開車的第一任老師是父母，在他們去駕校之前，一些規則就已經深入骨髓了。

考駕照靠實戰

德國司機能嚴格地遵守交通規則，前提條件是通過了駕校嚴苛的訓練。在德國，想要獲得汽車駕照，需通過兩個考試：一個類似于國內的科目一，就是電腦機考，內容包括法律法規、基本的汽車知識等。第二個是路考，這一項在德國沒有場地測試，直接上路，包括一段街區，一段高速，一段鄉間公路……通常要不間斷開半小時以上，其間根據考官指示應對各種情況，最多允許出現兩次失誤，否則就不及格。記得我曾問一位要參加路考的朋友在哪里考試，他說還不知道，由考官隨機選擇。

這樣的考試規則讓駕校訓練學員時，一切以實戰為主。我那個朋友說，駕校一上來就要他們上正常道路行駛。駕校的教練車經過改造，副駕駛位置也有一套離合、剎車裝置。學員最開始只需手握方向盤掌握方向，離合與剎車由教練控制。朋友之前練車，都會被教練帶到市區、高速、郊區公路行駛。

個人感覺，德國對新司機的駕駛技術要求并不嚴格。比如倒車入庫，我那個朋友就沒有一次成功的時候。兩次、三次，都沒問題，不會不及格。但交通規則必須認真掌握，如果出現一次斑馬線不禮讓行人或者并道前沒打轉向燈，就是重大失誤，直接不及格。

德國駕照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難考取的駕照之一。從開始學車到取得駕照，通常需要4個月到半年，有的甚至需要一年。多數人只學費一項就要花掉兩三萬人民幣。

高速不限速

駕照難拿的結果是極低的交通事故，所以德國人有底氣施行下面兩種交通規則。

一是德國的高速相當多路段不限速、不收費。

在德國開車想不走高速，很難，稍不留神就上去了。這么多車上高速，這高速公路收費關卡豈不是很忙？錯，德國沒有高速公路收費關卡，直接把高速公路費攤到油價里。

估計有讀者好奇我在德國高速公路上開車的速度。那我就看看邁速表，此刻我在最左側超車道上，速度是200公里/小時。我沒有超速啦。德國的高速公路對路面硬度、彎曲度等都有極其嚴格的規定，司機上駕校時也都受過嚴格的高速公路駕駛訓練。所以，雖然速度很快，卻很少有事故發生。

二是德國公路的路口大部分用環島替代了紅綠燈。

德國鄉間和小城市的十字路或多路交匯處，往往用環島來代替紅綠燈。德國司機特別遵守交通規則，已經在環島內的汽車有優先通行權，環島外的汽車絕不能干擾里面汽車的正常通行。貌似國內的環島特別容易堵，在德國，環島則極大地提高了通行效率。

開車讓讓讓

其實中德兩國公路交通法規，還有交通標志基本一致，比如路口的倒三角標志。區別在于德國的僅僅是個倒三角，我國的倒三角里面還有個“讓”字，但含義是完全一樣的。

在德國公路上駕駛汽車，我們經常會看到一種黃底白邊方形的道路標志牌。這個標志的意思是，當前道路有優先行駛權，也就是說在這條路上開車遇到沒有紅綠燈的路口時，你可以優先通過而無須理會其他道路穿行的汽車。這實際是我們常說的主路和輔路的概念，從輔路進到主路的汽車，不能干擾主路汽車的正常行駛。德國人通過這種方形標志牌來標示主路，而在輔路上到達路口的汽車，則會看到倒三角的標志，就必須先確認主路沒車方可通行。

有些街區的道路很難定義主路與輔路，也就沒有優先權標志牌，而這時在路口設置紅綠燈又會影響效率，浪費公共資源。幸好交法規定，通過此種路口需遵循讓右原則，即在路口向右側街道觀望，如果有車需讓他先行。這一規則在德國道路上大量使用，所有司機都會嚴格遵循。

德國新交法中規定，在人流車流密集區域，保留路口紅綠燈，取消斑馬線，行人綠燈時通過；在車流人流不多的區域，保留斑馬線，取消紅綠燈。這條規定很重要，它解決了行人闖紅燈走斑馬線，出交通事故而導致權責不清楚的問題。如果行人闖紅燈，卻無斑馬線，事故責任完全在行人。而在有斑馬線的地方，行人有絕對的優先權，汽車必須停在斑馬線前，等行人完全走過斑馬線后才能繼續行進。幾乎所有的德國司機都會非常小心地注意斑馬線兩邊的行人，一旦發現行人有要過斑馬線的意圖，立即停車。個別司機如果沒注意，會立刻遭到行人的大聲指責，有的甚至會被記住車牌遭到投訴。

毛細血管作用大

在德國開車上路雖然也會碰到堵車的情況，但絕對沒有國內城市里堵得那么頻繁，等待的時間那么長。排除司機不遵守交通規則，亂插隊導致的交通堵塞不談，我們的城市規劃也與德國有很大的差別。這里說一下公路中毛細血管的作用。如果我們把城市中大型主干道當成大血管，街區中的道路就是毛細血管。德國絕大多數住宅小區都是開放的，外來車輛可以在小區中的道路通行。這些如毛細血管的小路，極大分化了主干道的壓力。我國的住宅小區幾乎都是封閉式的，除了主干道外，沒有毛細血管的作用。大型的封閉小區如城市中的壁壘，降低了城市交通的通行效率。

德國在城市道路中相當一部分區域，注意這里指的是道路中，都會劃停車位。這些車位有些收費，有些不收；有些在周一到周五收費，周末不收；有些車位規定在某一時間段內可以停車，某一時間段內不能停車。這一劃分方法，源于周密的調查和采樣。城市中停車越來越困難，大量興建停車場又不現實，與此同時，城市中的一些道路，一段時間內，經常會出現空置的狀況，這時把道路的一側劃出停車位，既可停車又能充分利用道路資源，很值得國內借鑒。

一切根據交通規則辦事是交通順暢的保障。一方面，德國司機會非常文明地駕駛汽車，比如前文說的路過斑馬線時，絕對要禮讓行人；開車時幾乎不鳴笛；在一般公路上碰到騎自行車的人，如果只有一個車道，汽車會老老實實在后面跟著。如果想超車，需要和騎車人保持一米半的距離。另一方面，如果汽車有優先權，德國司機又絕對不會忍讓。在德國，并道之前必須打轉向燈，看后視鏡，扭頭看后邊盲點，確認無誤后方敢并道，因為旁邊道路正常行駛的車輛完全不會讓，因為人家有優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