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選鶴,孟生旺,王靈芝
(1.東北財經大學 金融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2.中國人民大學 應用統計科學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3.太平人壽保險有限公司,上海 200120)
2003年中國建立了第一代償付能力監管制度體系(以下簡稱“償一代”),借鑒了美國資產負債評估中的法定會計原則和歐盟償付能力I中的最低資本要求標準。在中國保險市場快速發展和國際保險監管改革不斷深化的背景下,2012年3月中國保監會啟動第二代償付能力監管制度體系(以下簡稱“償二代”)建設,從以規模導向的償一代,轉為以風險為導向、符合中國市場化改革需要的償二代。2015年2月保監會印發《保險公司償付能力監管規則(1—17號)》,保險業進入償二代實施過渡期。經過一年時間的試運行,保監會宣布自 2016 年1月起正式實施償二代標準。2017 年9月保監會印發《償二代二期工程建設方案》,計劃用三年左右的時間,進一步補齊制度短板和監管漏洞,推動償二代的全面升級和扎實落地。中國償二代主要借鑒了新巴塞爾協議架構,采用定量要求、定性要求和市場監管的三支柱監管結構,其中第一支柱定量要求明確了風險導向的計量原則,全面衡量了保險公司面臨的各種可量化風險,綜合考慮了保險風險、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的資本要求及相關性。
美國風險資本制度(簡稱“美國RBC”)和歐盟償付能力Ⅱ是全球償付能力監管制度體系的代表性模式,其他國家大都借鑒美國或歐盟的模式。Cummins等[1]提出了七條標準評價美國RBC體系,包括獲得適當的獎勵、風險敏感性、風險權重和貢獻度匹配等。Eling 和 Holzmüller[2]進一步擴展了Cummins等[1]的評價框架,增加了在經濟危機和系統性風險中保持償付能力充足、評估經營管理等四條新標準,認為歐盟和瑞士的償付能力監管體系比美國RBC 體系更加全面和合理。Buckham等[3]介紹了歐盟償付能力Ⅱ的實施指南,包括壓力測試方法。Jobst等[4]分析了全球保險業宏觀審慎的償付能力監管現狀,比較了銀行業和保險業壓力測試的差異,并提出了一系列改進保險業壓力測試的方法和建議。Consigli和Moriggia[5]應用動態隨機優化模型改進了歐盟償付能力Ⅱ中的壓力測試方法,并分析了歐洲一家大型財產保險公司的最優資產負債管理和資本分配策略。Giorgi和Mcneil[6]應用偏t和廣義雙曲分布族研究銀行和保險公司壓力測試中多元情景變量的偏態分布問題。
償二代是近年來中國的研究熱點,主要包括償付能力監管制度建設、資產負債管理和償付能力測算三個方面,但關于保險公司層面償付能力壓力測試的成果較少。在償付能力監管制度建設方面,謝志剛[7]分析了償二代的基本原則、建設目標、框架設計和資本計算標準等。黃薇和龔六堂[8]基于效率視角比較研究了新興市場國家保險業發展的有效性和異質性,發現償付能力、企業規模、盈利性、穩健性對中國、巴西、俄羅斯和印度保險業的效率水平具有顯著不同影響,并解釋了各國效率差異的內在原因。陳文輝[9]認為償二代的主要特征是行業實際、風險導向和國際可比,制度框架是國際通行的定量監管、定性監管和市場約束機制三支柱。周樺和張娟[10]以 2013—2015 年中國財產保險公司數據為樣本,利用帶有中間產出的成本函數模型,比較了償一代和償二代下的效率分數和影子價格,建議償二代下財產保險公司應抑制部分金融中介活動,加強風險管理體系建設,以提升經營效率。
關于保險資產負債管理,姜茂生[11]認為保險資產管理行業專業化管理能力亟待提升,資產配置矛盾依然突出,第三方資產管理業務開拓困難,建議理清宏觀監管思路,優化中觀市場環境,規范微觀公司經營。戴成峰和張連增[12]研究了中國財產保險公司車險與非車險業務內部構成、業務特點和負債特性,提出了基于不同業務類型的資產負債管理模式,并應用DFA方法建立財產保險公司資產負債管理模型。王正文等[13]將DFA方法與Copula理論相結合構建財產保險公司財務風險度量模型,基于2001—2011年中國人民財產保險公司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認為財產保險公司為了獲取當前收益承擔了過高的財務風險,提高再保險比例是保險公司提高績效的主要方式。王靈芝[14-15]基于一致性原則校準了償二代的TVOG風險因子,并比較了償一代和償二代下的保險資產配置策略及效率,研究發現償二代提高了保險資本的使用效率。歐陽越秀[16]在償二代視角下分析了中國45家財產保險公司的經驗數據,建議中資財產保險公司重視管理承保業務,中資民營財產保險公司重點控制投資風險,外資公司著重管理再保交易對手信用風險。李秀芳和盧山[17]基于利率情景構建了償二代下的人壽保險公司經濟資本模型,結果顯示利率風險和保險風險聚合的分散化效應較為穩定。
對于保險公司償付能力測算,崔惠賢[18]探討了中國引入DFA模型評估保險公司償付能力時模型構建和情景選擇等關鍵問題。袁成和楊波[19]基于2005—2012 年財務面板數據測算了中國16家保險公司的償付能力充足率,結果表明保險公司償付能力總體逐年改善,不同類型保險公司償付能力的影響因素有較大差異。鐘鵬聰和王魯帥[20]基于破產概率理論模型比較了償一代和償二代的非壽險保費風險最低資本要求,認為償二代分險種計算最低資本,可以更加全面細致地衡量保險公司的保費風險。鄭蘇晉等[21]基于中債國債收益率曲線數據,運用Vasicek模型對利率期限結構進行建模,討論了償二代利率風險最低資本度量方法,認為資產與負債評估不一致會導致利率風險最低資本被高估。
動態財務分析(Dynamic Financial Analysis,DFA)是國際資產負債管理較為通用的方法,通過模擬各種假設情景下的財務狀況,分析內外部條件變化對公司經營的影響。本文將應用DFA方法構建償二代下財產保險公司壓力測試體系,并測算基本情景和自測壓力情景下中國人民財產保險公司(以下簡稱“人保財險”)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析業務增長和投資策略對償付能力的影響。
首先從保監會規定的壓力測試基本情景出發,把當前的財務指標作為初始值,運用情景發生器模擬保險公司所處壓力情景下的經濟環境、經營狀況和投資策略;然后按照償二代監管要求,測算自測壓力情景下保險公司的運營財務數據,計算最低資本和實際資本,進而得到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再根據償付能力監管標準,識別和預警主要風險因素,調整相應的綜合運營策略。
經濟環境模塊對財產保險公司的利率和通貨膨脹率進行模擬,它們是財務和風險管理中需要考慮的兩個主要宏觀經濟因素。保險公司資產投資、資產負債的久期計算、融資渠道選取和產品定價等都要應用實際利率,而通貨膨脹率會對費率厘定和準備金提取產生影響。


用通貨膨脹模型模擬通貨膨脹率:It=a+brt+σεt,其中,It表示第t年的通貨膨脹率,rt表示利率模型模擬的短期利率,a、b和σ表示待估計參數,εt表示服從標準正態分布的波動項。
經營狀況模塊對財產保險公司的業務經營和發展狀況進行模擬,包括保費收入、準備金提取和分保情況等,進而計算保費風險和準備金風險最低資本的風險暴露。機動車輛保險和企業財產保險是財產保險公司的兩種主營業務,需要分險種各自模擬。
償二代規定,各類型業務下保費風險最低資本的風險暴露,是過去一年的自留保費。每種業務類型的保費收入是每單價格與簽單量的乘積,每單價格受經濟環境模塊中通貨膨脹率的影響,簽單量按照每年設定的業務發展目標以一定比例增長。
各類型業務準備金風險最低資本的風險暴露,是再保后的未決賠款準備金,在最終損失基礎上按比例提取。最終損失是簽單量、損失頻率和損失強度的乘積,通常假設損失頻率服從負二項分布,損失強度服從對數正態分布。
資產配置模塊對保險公司資產配置和投資組合進行模擬,本文主要考慮投資固定收益類資產和權益類資產,假設其他資產市場價值不變,計算償二代下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最低資本的風險暴露。
市場風險中的利率風險、信用風險中的利差風險和交易對手違約風險,其最低資本風險暴露都是對應的固定收益類資產認可價值,即V固定收益資產=∑PVt+RI固定收益資產。其中,PVt表示固定收益類資產在第t年現金流的現值,根據模擬的實際利率進行折現;RI固定收益資產表示當年固定收益類資產的再投資,根據對盈余再投資后所分配給固定收益類資產的比例計算。
市場風險中權益價格風險最低資本的風險暴露為權益類資產認可價值,由上一年度末權益資產價值、當年權益資產收益和當年權益資產再投資構成:V權益資產t=V權益資產t-1×(1+ra)+RI權益資產。其中,V權益資產t-1表示上一年度末權益資產價值;ra表示資本資產定價模型模擬的權益類資產投資組合收益率,ra=rf+β×(rm-rf)。RI權益資產表示當年再投資的權益資產金額,根據對盈余再投資后所分配給權益資產的比例決定。rf表示無風險收益率,取模擬的短期實際利率;β表示資產風險矯正系數,反映資本市場系統風險變化敏感程度;rm表示模擬的資本市場收益率,rm=rt+b×(rt-rt-1)+ε,rt表示模擬的當期短期實際利率,b表示資本市場對利率波動的反應預期,一般為負。
償二代對財產保險和人身保險的壓力測試實施指引有較大區別,譬如在計算保險風險最低資本時,財產保險主要包括保費、準備金和巨災三種風險,而人身保險主要包括損失發生風險、費用風險和退保風險。本文主要研究財產保險公司壓力測試方法,記MC為最低資本,即保險公司根據保監會的要求應具有的資本數額,以應對承保風險和資產風險等對償付能力的不利影響。測算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的步驟如下:

不同類型業務保費風險最低資本為風險暴露乘以設定的保費風險因子,風險暴露是不同類型業務的凈自留保費,即經營狀況模塊模擬的保費收入按比例分保后的凈自留保費。




第五,計算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為:CSR=AC/MC量化×100%,其中,AC表示實際資本,即認可資產與認可負債的差額,MC量化表示可量化風險總最低資本。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衡量保險公司資本的總體充足狀況,保監會規定不低于100%。
本部分運用DFA方法模擬基本情景和自測壓力情景,測算人保財險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并運用靈敏性測試分析業務增長和投資策略對償付能力的影響。
本文壓力測試對象為人保財險,它是“世界500強”中國人民保險集團股份有限公司(PICC)的核心成員和標志性主業,具有全國最大的財產保險保費收入規模以及遍布全國城鄉的機構和服務網點,其運營策略在財產保險行業具有代表性和示范效應。
人保財險的資產可以劃分為下述幾個大類: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定期存款、國債、金融債、公司債、股票和基金、長期股權投資和投資性房地產等投資資產、固定資產、保險業務應收款和分保資產等業務相關資產以及其他資產等。資產配置狀況參照人保財險2016年度的財務報表數據,由于缺少詳細的資產配置信息,按照穩健的風險控制原則,本文在償付能力壓力測試中,對確定各風險因子的財務指標做出如下假設:
第一,計算實際資本時,假設公司資產和負債均為認可資產和認可負債。
第二,計算保險風險最低資本時,假設按比例分保再保險,未決賠款準備金無回溯偏差,即保費和準備金風險都無附加風險因子,且無巨災風險。
第三,計算市場風險時,假設在非關聯方權益類投資中上市股權都為主板市場,權益價格風險因子為0.3100,股票基金和債券基金均不分級,它們的權益價格風險因子分別為0.2500和0.0600;假設所有固定收益類資產投資比較穩健,設定修正久期為2,利率風險基礎因子為2×(-0.0019×2+0.0214),即0.0352。
第四,計算信用風險最低資本時,假設金融債發行機構為政策性銀行和國有商業銀行,金融債違約風險因子為0,設定修正久期為2,則政策性金融債利差風險因子為2×(-0.0012×2+0.0120),即0.0192;定期存款的存款銀行均為國有商業銀行,違約風險因子為0;投資公司債信用評級均為AAA級,且剩余期限為1—5年,即公司債交易對手違約風險因子為0.0150;公司債券信用評級都為AAA級,即利差風險因子為0.0290;再保險分入人償付能力水平在200%以上,即分保資產的交易對手違約風險因子為0.0050;應收保費賬齡小于6個月,即應收保費交易對手違約風險因子為0。
設置基本情景的各模塊初始參數,稅率為25%;在經濟環境模塊中,CIR利率模型的參數由2016年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Shibor)拆借期為三個月的利率數據估計,初始利率r0采用2016年12月30日的隔夜拆借(O/N)數據,r0=2.23%;在經營狀況模塊中,機動車輛保險和企業財產保險的賠付參數結合人保財險賠付數據和行業平均情況設置,其中前者損失頻率μ=0.17,σ=0.005;損失強度μ=9.13,σ=0.05;后者損失頻率μ=0.21,σ=0.01;損失強度μ=11.24,σ=0.05;通貨膨脹模型和資本資產定價模型等其他參數使用DynaMo3.0軟件中的默認值。
本文在壓力測試中主要設置五種情景,即一種基本情景和四種自測壓力情景,來識別業務發展和投資組合風險對償二代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的影響。基本情景是基于人保財險2016年的實際業務增長率(11%)和資產配置比例;兩種經營狀況情景是在基本情景基礎上,模擬快、慢兩種業務增長下的自測壓力情景,即業務增長率分別為15%和7%;兩種投資情景是在基本情景基礎上,模擬人保財險每年把所有盈余投資到權益類資產或固定收益類資產的自測壓力情景。運用DynaMo3.0軟件模擬壓力情景,測算2017—2021年人保財險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2017—2021年人保財險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測算結果 單位:百萬元;%
比較基本情景和兩種業務增長自測壓力情景下人保財險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由表1可知,與業務增長率為11%時的基本情景比較,當業務增長率為7%時,每年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都會提高,而當業務增長率為15%時,每年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都會降低,這表明在相同的經濟環境和投資策略下,加速業務增長會降低償付能力。
為了識別和預警業務快速增長導致償付能力下降的主要風險因素,對人保財險業務發展持續以15%高速增長情景時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進行敏感度分析。從預測的2021年基本情景出發,依次遞進地替換實際資本、保險風險、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測算每次替換后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由表2中的單因素敏感度分析結果可知,業務增長率由11%持續提高到15%時,實際資本降低,保險風險、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增加,因而最低資本也會增加,從而導致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降低。其中保險風險最低資本從66 523百萬元到78 577百萬元,增加18.12%,增幅最大,對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下降的影響也最大,從304.56%到274.04%,減少30.52%。因此,當業務增長過快時,由于償二代對保險風險因子的設定比較嚴格,導致保費風險和準備金風險急劇增加,償付能力下降。

表2 2021年人保財險償付能力的業務增長風險敏感度分析 單位:百萬元;%
下文分析投資策略對償付能力的影響,比較基本情景和不同投資自測壓力情景下人保財險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注意到保險資金在償二代過渡期對一些未上市股權等“另類資產”進行了大量投資,本文還模擬了投資未上市股權的情景,即在全部盈余投資權益類的情景基礎上,把原有上市普通股票都投資到未上市股權,此時預測2017—2021年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別為188.62%、208.34%、249.14%、266.38%和273.16%。由表2可知,在相同的經濟環境和業務增長率下,加大固定收益類資產的投資比例,會提高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當盈余全部投資到權益類資產時,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最低;在基本情景下,即投資固定收益類資產占51.01%、投資權益類資產占21.88% 時,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居中;當盈余全部投資到固定收益類資產時,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最高。
當全部盈余投資于權益類資產時,投資未上市股權的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高于投資上市普通股票,即在權益類投資等相同大類資產范圍下,提高未上市股權等某些小類資產的投資比例,會提高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這是由于這些“另類資產”的投資收益較高,而償二代規則賦予它們較小的風險因子,因而未上市股權等某些“另類資產”作為償付能力管理工具,會受到保險公司的青睞。
用單因素敏感度分析人保財險將盈余全部投資到權益類資產時,導致償付能力降低的原因。在預測的2021年基本情景基礎上,每年盈余都持續投資到權益類資產時,實際資本增加,保險風險因為保持了原業務增長率而不變,市場風險急劇加大,信用風險略有降低,最低資本增加,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降低。其中實際資本和市場風險是影響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的主要因素,實際資本從304 027百萬元增加到352 347百萬元,增加15.89%,導致償付能力充足率從314.44%升高到364.41%,上升49.97%,而市場風險從48 562百萬元增加到95 069百萬元,增加95.77%,導致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從364.41%降低到259.80%,下降104.61%,結果如表3所示。因此,增加對權益類資產的投資,雖然會提高實際資本的積累速度,但由于償二代中對權益類資產設定的風險因子較高,同時也會導致市場風險急劇增加,從而大幅度降低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

表3 2021年人保財險償付能力的投資組合風險敏感度分析 單位:百萬元;%
償二代下保險公司需要在保障償付能力的前提下提高盈利水平。為了綜合評估保險公司的盈利水平和償付能力,借鑒馬可維茲投資組合理論,構造單位風險收益率指標:單位風險收益率=凈利潤/償付能力最低資本×100%。單位風險收益率越高,保險公司綜合運營能力越強。2017—2021年不同壓力情景下人保財險單位風險收益率測算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不同壓力情景下人保財險單位風險資本收益率測算結果 單位:%
從表4可以看出,業務增長率為15%時的單位風險收益率,高于基本情景和業務增長為7%時的單位風險收益率,可見加快業務增長會促進單位風險收益,即業務發展存在規模遞增效應,這是由于業務快速增長時,凈利潤的增長速度要快于最低資本的增長。當全部凈利潤投資固定收益類時,單位風險收益率要高于基本情景和投資權益類情景,這是因為提高固定收益類資產投資比例時,凈利潤和最低資本都會降低,但凈利潤降低的幅度更大。因此,當業務增速較快時,可以通過增加投資固定收益類資產來平衡風險和收益。
本文在償二代下應用DFA方法構建了財產保險公司壓力測試體系,測算了2017—2021年人保財險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分析了業務增長和投資策略對償付能力的影響,并構建了單位風險收益率指標綜合評價保險公司的盈利水平和償付能力,得出如下研究結論與啟示:
第一,DFA方法可以作為財產保險公司償二代壓力測試的有效工具。償二代是以風險為導向的全面風險監管體系,保險公司需要充分考慮各類資產配置、業務結構和資產負債管理體系。DFA方法可以動態匹配財產保險公司資產端與負債端,協調管理承保與投資業務,實現收益性、流動性與安全性的統一。DFA方法通過設置各模塊的參數,可以在各種壓力情景下模擬財產保險公司的經濟環境、經營狀況和投資策略,預測保險風險、市場風險和信用風險等可量化風險的最低資本,進而測算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
第二,財產保險公司加快業務增長會降低償付能力。在利率和通貨膨脹等經濟環境和資產配置策略不變的情況下,加快發展承保業務,會增加財產保險公司的保險風險,從而降低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償二代下建議財產保險公司采取較為穩健的經營策略。
第三,財產保險公司的不同投資策略會影響償付能力。償二代細化了大類資產,設定了不同的風險因子,還對不同久期的固定收益類資產的風險附加進行區別設定,這要求保險公司謹慎配置資產。在經濟環境和業務發展增速不變的情況下,投資權益類資產的收益雖然較高,但同時也帶來更高的市場風險,從而導致償付能力下降。此外,未上市股權等“另類資產”在償二代中被賦予的風險因子相對較小,是防范償付能力降低的有效工具。
第四,單位風險收益率指標可以綜合評估保險公司的盈利水平和償付能力。單位風險收益率是凈收益與償付能力最低資本的比值,當業務發展增速較快時,財產保險公司的凈利潤增長幅度快于最低資本的增長,當投資固定收益類資產時,凈利潤降低的幅度比最低資本下降得更快。因此,當業務規模加速增長時,增加固定收益類資產投資,可以提高單位風險收益率,從而更好地平衡盈利水平和償付能力,實現保險公司平穩快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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