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生竹 陸華東 邱冰清
征地拆遷、項目服務、社區管理、糾紛調解……這些大事小事本己耗盡基層干部的心力,但在“屬地管理”的名義下,不少原由上級部門擔負的職責紛紛“甩鍋”給了基層。 一些基層干部反映,層層傳導到最基層的責任往往“兜不住”:或因部門事務繁雜而疲于應付,或因不具執法權而師出無名,或因專業力量欠缺而有心無力。
基層責任繁雜,人力很緊張 不少基層干部感慨,現在基層要承擔的責任越來越多,但是基層干事的人卻沒有增加。 身兼數職、“5+2”、“白加黑”成為很多基層干部工作常態,即使這樣“忙碌”,很多事情還是干不完。
“這么點人承擔日常分內的監管責任就已捉襟見肘,現在上面還經常搞一些所謂的‘百日行動‘專項整治,動輒需要全力配合,人手就更加緊張了。”
“上級部門開展一項安全檢查或者環境整治,他們只需層層轉發文件,但鎮里要開會動員部署、成立小組、制訂方案、細化措施,相關站所負責人還要一起商談聯合執法細節。” 一位基層鄉鎮干部抱怨,有時上級部門上午剛下通知,下午下班前就要整治行動的反饋報告,“執法過程中還要拍照上傳,準備材料上報,最后還要接受上級有關部門督查,前前后后,心力交瘁”。 江蘇一位大學生村官拿出每月工作用的文件夾,每個大文件夾下面密密麻麻套著很多小文件夾,里面全都是要遞交給上級“條塊”部門的表格。
“比如我們舉辦一個有關留守兒童的活動,雖然內容、意義、流程都是一樣的,但因為涉及的部門側重點有所不同,所以每張表格要想方設法填得不一樣。”她說,每個月光填表就要花去不少時間。
職能定位不清,履責很尷尬 隨著政府公共服務職能重心逐漸下移,基層職能定位不清的現象在一些地方較為突出。 一些基層干部反映,很多基層部門并沒有法律法規正式授予的職權,這導致他們在監管、督辦、落實種種職責時沒有底氣。
“上級一些職能部門總是通過一紙通知,就把監管責任甩給了我們基層,但是我們又沒有執法權,整治行動沒有威懾力,一些安全隱患即使看到也無權根除,只能干著急和擔心。”在基層調研時,不少基層干部向記者表達了履責時的尷尬。
“城管拆完就走了,居民會到社區來理論,但社區什么權力都沒有,怎么解決?只能磨破嘴皮子勸。”南通如皋一名涉農社區支部書記說,他以前做過城管隊員,當時覺得碰到違章拆了就行,當了社區支書以后才發現,拆了以后留下的爛攤子還得要社區來收拾。
“雖然在聯合執法的文件里頭,有執法權的上級職能部門列了七八個,但是基本都沒什么明確的責任,反而成為配合我們鄉鎮執法的角色。” 談及某些上級職能部門對監管責任的推諉與不作為,一位鄉鎮干部略顯氣憤地說,“他們只是坐等鄉鎮把工作做完后再下來‘檢查,收收執法照片和匯報材料后就一走了之。” 為了讓鄉鎮重視,這些上級職能部門一般都會聯合草擬文件,通過上級黨委政府的名義下發。草擬的文件還會時不時提及“屬地管理、各司其職、失職追責”等字樣,以督促基層貫徹落實。 一位鄉鎮干部說,這樣做的目的是把責任留給鄉鎮基層,出了問題也有了追責基層的依據。
專業力量不足,監管很無力 目前,鄉鎮街道的安監所、食安辦等“七站八所”工作人員當中很少有人具備相關專業知識,但卻要承擔專業的監管任務,這使得基層在履職過程中顯得有心無力,容易出現外行監管內行的現象。
“國家對環境保護、安全生產越來越重視,但這方面均有專業的操作流程和技術指標,目前很多鄉鎮都未配備這方面專業人員和設備,從事這方面的監管執法就太困難了。” 某鄉鎮主管安全生產的干部介紹說,近幾年,他們選擇服務外包的形式,聘請市里專業安全檢查團隊到鎮上企業檢查安全生產,這雖緩解了一部分安全監管壓力,但是技術指導畢竟時間有限,無法常態化監管。 縣區將專業監管責任傳導到鄉鎮街道,而鄉鎮街道往往又會以二次分解的方式,將責任傳導到基層自治組織。 雖然社區一般都掛有食品安全和安全生產監管部門的牌子,但大多都是擺設,基層社區本來事多人少,這類專業的監管人員更是付諸闕如。
“上級讓我們社區來負責食品安全檢查,但這些食品的檢驗標準、采樣設備、專業鑒定人員我們都沒有,我們怎么能做好這項工作呢?” 江蘇淮安一城市社區支部書記說,他們社區能做的也僅僅是組織一些農家廚師培訓,為他們提供規范的操作要求,“在我們能力范圍內只能做到這些”。(資料來源:《半月談》,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