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郵箱會消失嗎？

編譯 陳軼翔

電子郵箱免費，易于使用，但是用戶體驗越來越差，各種即時通信應用層出不窮，那么電子郵箱會從我們生活中消失嗎？

讓我們先說下這個故事的結局：你不可能消除電子郵箱這種通訊方式的。但試圖使郵箱消失是科技行業一個數十年的傳統。美國在線即時通訊公司（AOL Instant Messenger ）曾試圖使電子郵箱消失，聚友網（MySpace）也曾這樣做。后來，Facebook也曾致力于這一目標，接下來是Slack、Symphony、WhatsApp和HipChat。經歷了這一切，電子郵箱依然存在——而且似乎永遠不會消失，事實上電子郵箱并未出現消亡的趨勢。根據科技業市場研究機構瑞迪卡迪公司（Radicati Group）的一份報告，全球有37億用戶每天總共發送2690億封電子郵件。電子郵箱用戶比Facebook用戶還要多。見鬼，網絡用戶數量還比不上電子郵箱用戶的數量呢。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是個好消息。與幾乎所有的競爭對手不同，電子郵箱是一種開放的標準，不受任何一家公司或個人意志的控制。沒有人擁有用于發送電子郵件的“簡單郵件傳輸協議”（SMTP），也沒有人擁有用于檢查電子郵件的郵局協議標準（POP）和郵件訪問協議標準（IMAP）。在這一點上，甚至沒有人可以真正嘗試，沒有人會使用這樣一個新的電子郵件客戶端——因為技術不兼容而無法將消息發送到雅虎郵箱地址的客戶端。很多人仍然擁有雅虎郵箱，因為他們的電子郵箱已經成為一種身份，與電話號碼或家庭住址一樣重要。我們在電子郵箱中收到了收據、賬單和確認號碼。一個電子郵箱地址可以對其用戶進行驗證——域名可以證明你確實在自己所聲稱的地方工作。不是每個人都拍快照，或是使用聊天應用程序，甚至發短信，但每個人都使用電子郵箱。這個系統太過于寬泛而多樣化，任何人都無法控制它。這基本上是一件好事。

電子郵件是否會被發送到偉大的云端IMAP服務器？比這個更有趣的問題是，為什么每個人都如此渴望它能夠被發送到那里。四十多年來，電子郵箱已經成為我們信息生活的一部分。這是迄今為止人類發明的最可靠、最普遍的網上通訊方式。而且，電子郵箱具備了所有的要素：免費，易于使用，每個人都了解，而且它提供了一種讓任何人都能接觸到的方式。

當然，電子郵箱背后的潛在技術也面臨著挑戰。像SMTP和IMAP這樣的東西太過廣泛，因而很難更新；和整個系統中最薄弱的環節一樣，電子郵箱充斥著安全問題；垃圾郵件仍然是一片混亂。但開發者表示，總的來說，基礎設施建構很好。因此，盡管Facebook、Signal和Slack試圖篡奪電子郵箱的地位，但運行Gmail、Outlook和一些令人興奮的創業公司的人們則在想方設法讓電子郵箱能夠很好地運作——他們正在創建一個未來——你的電子郵件不會將你淹沒，而是幫助你完成任務，為你做一些事情。他們都在同一個問題上下了賭注：問題不在電子郵箱，而是我們與電子郵箱之間的關系破裂了，但這是可以修復的。

新的草案

如果你想把電子郵箱應用程序的混亂歸咎于某個人，那么拉胡爾·沃赫拉（Rahul Vohra）應該是始作俑者。2010年，沃赫拉創建了一款名為“Rapportive”的瀏覽器擴展應用插件，可以在你收到的郵件旁邊顯示聯系人的有用信息。該擴展獲得了巨大成功，這對于沃赫拉來說是一件大喜事（他于2012年將Rapportive賣給了領英網LinkedIn），但對于你的收件箱來說卻很糟糕——很多其他的擴展都突然出現了，在你收到的信息周圍占用空間。沃赫拉說：“Gmail對Rapportive的體驗已經顯示了其陳舊，速度慢，占用內存，效率不高，無法離線工作，讓每一個環節都變得更糟。”

幾年前，在離開LinkedIn之后，沃赫拉一直在思考如何修復電子郵箱。他創立了一家名為“超人”的公司來回答一個具體的問題：如果你在2017年從零開始創建Gmail，它會是什么樣子呢？沃赫拉及其團隊設想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電子郵件客戶端，無論手機或電腦，線上或線下都可以很好地工作。這很容易理解，但其功能如此強大，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它所有的特性。最重要的是，它將會非常出色。

“超人”不會試圖讓你遠離收件箱，也不會阻止電子郵件的涌入。它的目標是將用戶變成征服電子郵件的超級機器。即使在電腦上，它也被設計成全屏體驗，因為對于“超人”的預期用戶來說，電子郵件不是你工作時處理的事情——電子郵件就是工作。沃赫拉經常談到“流動狀態”——一種難以捉摸的心理現象——完全沉浸在一項任務中，他還解釋了應該如何將電子郵件優化成流動的狀態。他表示，這款應用程序充滿了小而有用的技巧，讓事情做起來更快：你可以用兩次擊鍵，將整個電子郵件復制粘貼到一個新的草稿中，或者在0.1秒內搜索你的整個歸檔文件。幾乎沒有菜單或側邊欄，只有收件箱和消息。

但對大多數人來說，“超人”是多余的。這就好比是一塊漂亮的再生木材和一臺桌鋸，而你只是想要組裝宜家的家具。對于大多數用戶來說，尤其是對于那些剛注冊自己的第一個電子郵箱地址的數十億互聯網新用戶來說，唯一能讓電子郵箱變得更好的方法就是幫助人們減少電子郵箱的使用。也有人正在研究這個問題。

要緊的事先做

當米凱爾·伯納（Mikael Berner）和赫特爾·潘迪亞（Hetal Pandya）開始創建一個他們現在稱之為“愛迪生”（Edison）的應用程序（之前叫做“輕松行”——EasilyDo）時，他們并非真的在嘗試徹底改造電子郵箱。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打造一個可以智能而自動地管理聯系人、日歷、旅行、賬單和照片的助手。電子郵箱恰好是所有數據的最佳來源。用戶不需要輸入任何東西——只要讓系統梳理你發送和接收的內容。他們建立了一個完整的電子郵件客戶端——但前提是他們已經意識到那是一個完美的地方，讓人們可以與Edison的人工智能互動。如果你想用傳統方式瀏覽收件箱，也可以。伯納表示，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在以一種特定方式使用了幾十年電子郵箱之后，用戶通常很難做出改變。但如果你愿意嘗試改變的話，Edison可以為你做大部分繁雜的活。它會抓取最重要的信息，并把它們推到列表的頂部，以確保你能做出回應。它只需要輕輕地點擊一下就可以退訂垃圾郵件。它會把你所有與假期相關的信息整理成一個方便使用的日程表，如果有什么變化的話也會提醒你。潘迪亞說：“人們喜歡Edison。它提供的便利簡直令人吃驚，人們甚至沒有意識到它是如何工作的。”

很多創建電子郵件應用程序（如Edison）的人都認為，電子郵箱的未來其實并不在于溝通。實際上，很多跡象已經顯示出來。相當大比例的電子郵件都已不屬于溝通的范圍：它們是由無法回復的地址（收據或優惠券）發出的。確切地說，電子郵箱的工作是為所有關于你的可能信息提供一個存儲庫。阿爾洛·羅斯（Arlo Rose）是美國在線（AOL）“阿爾托”（Alto）電子郵件項目的帶頭人，該項目現在屬于Oath（雅虎和AOL合并后成立的新公司）公司。羅斯說：“我們使用Slack、Messenger，但我們生活中所做的一切都進入了我們的電子郵箱。無論是去街角的蘋果商店，還是去購物中心的百貨店，最終我們的電子郵箱里都會有電子收據或航班確認信息，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

羅斯表示，他的數據顯示，超過85%的電子郵件都屬于這一類別——他稱之為“事務性郵件”。這一數字還在增長。而且，它甚至正在改變最大的電子郵件服務商對其工作的思考方式。

修復電子郵箱

在過去10年左右的時間里，智能手機的興起使電子郵件從根本上變成了一種在線體驗，但用戶參與的規則卻從未隨之發生改變。你永遠不會在手機短信上署名——那么為什么要在電子郵件里署名呢？很多電子郵件往來都涉及日程安排和問題討論，而大量無價值的客套話卻只是拖延了進程。

每一封電子郵件也會讓你感覺像是一顆定時炸彈，等待著你的回應——若一直得不到回應，或許會在某個未知的時間全面引爆。因為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查看電子郵箱，所以你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被它拴住。你可能會關掉通知提醒，但快速涌入的郵件會產生一種不可言喻的吸引力，使你不得不關注。Boomerang ——另一個用于電子郵箱的瀏覽器插件，帶有“收件箱暫停”的功能，可設置為每天固定的幾個時間接收郵件到你的收件箱里。但可悲的是，“收件箱暫停”會鼓勵你開啟自動回復功能——提示說你在幾個小時內將不會收到這封郵件。

殘酷的事實似乎是，修復電子郵箱的唯一方法就是修復我們的不安全感、需求感和人為的緊迫感。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與此同時，所有的開發人員能夠做的就只有試著幫助你更容易地瀏覽堆積如山的電子郵件。這就是雅各布·邦克（Jacob Bank）—— 一位精力充沛的谷歌員工，花時間思考的問題。Gmail現在是占主導地位的電子郵件服務商——它擁有12億用戶，而且這一數據還在快速增長，同時所有的競爭對手都在萎縮——這意味著Gmail有權力制定標準，明確規范，并改變人們使用電子郵箱的方式。而這一切正是邦克打算做的。

電子郵件的信息內容可長可短，可以是快速而連續的對話，也可以是經過數月乃至數年后寫出的內容，而這正是邦克所喜歡的。他欣賞電子郵箱的組織工具、可搜索性、優先次序選項。但是讓所有這些都在一個地方運作可能會比較麻煩。邦克說：“有時候我想給你發個電子郵件，并希望你能馬上做出回應。但有時我想要尊重你的時間，給你一天或一周的時間來回應。”Gmail研究團隊一直在致力于實現篇幅較長、內容豐富的多媒體電子郵件，并取得了較好的成效。而更棘手的問題則涉及其他方面。

也許，邦克認為，在理論上，每一封電子郵件都應該得到不同的對待。例如，如果你收到一封來自達美航空的電子郵件，“我們提供了很多自由的方式來優化用戶界面以幫助你找到登機牌。”邦克說。所有“事務性郵件”也都是一樣的——如果電子郵件是由無法回復的地址發出的，那么為什么還要有一個回復窗口呢？邦克說：“如果你給我發一封末尾處帶有問號的郵件，我很可能是要回復的。”Gmail對你收到的每封郵件的內容及背景都有了越來越精確的理解，因此它可以有針對性地幫助你處理每一封郵件。它甚至可以幫助你作出回應——帶有“智能回復”這樣的功能，可以為每條信息提供三個簡短的回復。邦克說：“現在，我們是否可以用一種方法來保留你全部已知的使用方法和使用習慣，并將之很好的適配新系統呢？這就是我們面臨的挑戰。”

電子郵件的生態系統太大而過于分散，沒有人能強迫用戶做出改變。有著文化差異、代際差異以及龐大的用戶群——他們對事情的運作方式有著存在已久的觀念。但電子郵件服務商可以巧妙地將用戶向正確的方向引導。例如，你會注意到，在一個會話郵件（同一個郵件標題的多封郵件整合而成）中，Gmail會把所有的簽名都移到整個會話郵件的最底部，實質上是把它們從對話中過濾出來。這樣做很好，因為電子郵件簽名本來就是多余的（特別是帶有Logo圖像的）。

如果Gmail、Outlook，或者其他電子郵件服務商可以解決上述所有問題，那么我們和電子郵箱之間的關系就有可能出現轉機。所有必要的數據都在你的收件箱里，世界各地的公司都在全力以赴地工作，試圖弄清楚應如何梳理這些信息，并告訴你該怎樣處理它們。你應該獲取超級用戶權限以使電子郵箱能夠很好地運作，因為它是我們唯一的開放、免費、通用的通信工具了。無論喜不喜歡，你都是無法擺脫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