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盛玉 朱康有
[摘 要]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構建的重要環節,在這一過程中,馬克思主義的經典理論框架與新時代新的社會矛盾、新的現實問題之間必然會發生新一輪的互動。在這一輪互動中,理論與實踐、邏輯與現實之間的張力將又一次充分顯現出來,“知”與“行”的統一就成了必然要求。這種統一該如何達成?新的平衡該如何獲取?要回答這一重大問題,固然需要長期的理論建構與實踐探索,但如果能夠獲得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啟發和助力,很可能會大大加快此輪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思想對于當前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就具有巨大的理論與現實意義。通過對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知”“行”統一要求的深入分析,可以發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問題與“知行合一”思想的高度契合。同時,深入挖掘“知行合一”思想的豐富內涵,挖掘出它的不同維度、不同側面,揭示出其促進馬克思主義深入實踐、融入組織、植入本土、走向世界的節點性意義。概括起來:“知行合一”思想作為哲學方法,能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與當代中國具體實踐的統一;作為人格修養,能為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提供有益借鑒;作為文化傳統,能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提供有效載體;作為中國名片,能提升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國際傳播力。總之,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思想以其立體深刻的內涵,在豐富的維度集合中為當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支持。
[關鍵詞]知行合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實踐
[中圖分類號]A81;B248.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8284(2018)04-0019-05
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強調“知行合一”思想。2016年9月,他在G20杭州峰會開幕詞中曾提倡要“知行合一,采取務實行動”。2018年5月,他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時指出要“做到知行合一、以知促行、以行求知,正所謂‘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行合一”是王陽明學說的立學宗旨,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優秀基因。縱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往與當下,能否正確處理“知”與“行”的關系,往往決定了中國革命與建設道路的正確與否,黨和人民事業的成敗興衰。
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程中的“知”與“行”
“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1]馬克思主義理論從創生開始,就具有統一“知”與“行”的自覺性。馬克思在擔任《萊茵報》主編期間所接觸到的大量社會現實問題,使他首次切身體會到“知”與“行”間的張力,意識到以往的抽象理論無法解決現實問題。此后馬克思在他的哲學存在論建構中,賦予了“行”更加基礎性的地位,將人的實踐活動及在實踐活動中展開的社會與歷史結構作為他整個理論大廈的根基,打開了“實踐哲學”的全新維度。從這個意義上講,馬克思的全部理論都具有“知”“行”統一的理論氣質。
列寧將這種氣質進一步推向了政治實踐的領域。以十月革命為標識,列寧第一次實現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一國政治實踐的成功結合。列寧從一開始就是帶著行動中的問題來理解馬克思的,篤定“知”源自于“行”并注定要回到“行”。他在《哲學筆記》中斷言:“實踐高于認識,因為它不僅具有普遍性的品格,而且還具有直接現實性的品格。”[2]列寧深知不能僵化地、教條地貫徹馬克思主義,而必須將“知”統一于“行”。基于此,列寧打破了當時俄國布爾什維克黨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教條化認知,形成了適應當時實踐需求的建黨學說、“一國建成社會主義”等理論。由于列寧對知行關系的正確把握,馬克思主義理論初步實現了對現實政治的直接指導。
近代中國的經濟基礎、社會結構、文化傳統與俄國、歐洲都有著極其顯著的差別。相較于俄國,中國革命與馬克思主義理論間的張力更加強烈。對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毛澤東同志跨出了決定性的第一步。毛澤東作為一名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理論家,對當代的中國社會狀況有著深刻洞察。從接受馬克思主義開始,他就在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國國情、解決中國問題。正如他在《反對本本主義》中所強調的:“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情況的本本主義。”[3]
繼毛澤東之后,鄧小平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際結合起來,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二次歷史性飛躍。在“知”上,他推動解放思想,提出要完整準確地理解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要將基本原理和個別結論、根本原則和實現手段、正確思想和某些錯誤區分開;在“行”上,他開啟改革開放,主張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來解決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中的新情況、新問題,總結新經驗,創造新理論;在知行關系上,他強調“知”與“行”必須有效結合,指出:“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干出來的,不干,半點馬克思主義都沒有。”[4]33通過“摸著石頭過河”的具體行動,一步步把握社會主義的本質,摸索出社會主義中國的發展道路。
可以看到,馬克思主義的發展歷史與中國化歷程,就是“知”與“行”永不停息的辯證運動過程。沒有脫離實際行動的絕對的、抽象的真理,也不能是失去理論的盲目的、偶然的實踐。可以說,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與實踐都是知行合一的。
二、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要求“知”“行”統一
2017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上莊重宣告:“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5]10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黨和國家的奮斗目標、我國在世界舞臺上的定位都發生了深刻變化,新時代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也面臨著全新的歷史命題和時代課題。但無論時代的表象如何變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哲學底層的問題都始終如一,即如何實現“知”與“行”的統一,如何界定、調整一個清晰穩定的理論體系與復雜多變的具體實踐之間的關系。
(一)在“知”上,需要形成一個先進清晰、表達有力的理論體系
每一個民族的崛起都離不開先進理論的啟示。英國崛起的背后有洛克的《政府論》和斯密的《國富論》,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和馬漢的《海權論》指導了美國,魏源的《海國圖志》和福澤諭吉的《文明論概略》啟發了日本。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也需要一個先進清晰、表達有力的理論體系來指導,正如列寧在《怎么辦?》中著重強調的:“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運動。”[6]這正是在民族復興道路上,新時代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所要擔當的使命。雖然我們每一個人對時代都有著自己的感受與認識,但每個人的認識能力、直接經驗都十分有限,很難憑借一己之力完整把握時代的精髓與本質,這就需要通過先進的理論來進行“知”的升級,從而獲得正確的“行”的方向和強大的“行”的能力。幾乎無一例外,人類歷史上最先進的認識都是通過理論的形式,從少數先知先覺者那里逐步拓展到全部社會領域。
同時,新時代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還是一個通過理論凝聚共識的過程。任何組織——小到創業公司,大到政黨、國家——的生存和運轉都需要一套與之相應的共識系統,需要一種有感召力的凝結在所有人頭腦中的共同想象。否則,大規模協作將難以達成,社會和政治組織也不可能存在。所以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思想建設是黨的基礎性建設。”[5]63只有形成一個敘述清晰、表達有力的理論體系,才可能為黨的團結統一提供思想基礎,才可能使全體人民在理想信念、價值理念、道德觀念上緊緊團結在一起。
(二)在“行”上,需指導實踐、解決問題
“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7]10沒有經歷過具體實踐檢驗的認識或理論,都是未完成的,都還算不上真知。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也不能只是從理論到理論,只在邏輯和文本里閉合打轉,而必須進入新時代的具體境況和現實問題,在人們的自覺踐行中將理論外化為改造物質世界的客觀力量。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空談誤國,實干興邦,說的就是反對學習和工作中的‘空對空。戰國趙括‘紙上談兵、兩晉學士‘虛談廢務的歷史教訓大家都要引以為鑒戒。”[8]
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不僅是一個系統嚴密的理論體系,更重要的是,它擊中了新時代的本質,觸及了當前最現實最緊迫的問題。從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總任務,到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再到國防、外交、黨的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繪制出了一幅自上而下、逐步求精的路線圖,是真正指導實踐、解決問題的行動指南。
(三)需彌合“知”與“行”之間的恒久張力
我們通常意義上講的“知”與“行”,前者是對內部世界知識體系的建構與升級,后者是對主體本質力量的釋放、對外部世界的重塑,二者是處在兩個異質維度中的過程,二者之間必然存在著恒久的張力。例如,“知”是相對穩定的,試圖把握“變”中“不變”的規律,“行”則時刻變化;“知”是抽象概括的一般原則,“行”是具體的,有特定的運用場景;“知”追求清晰簡潔,使用有限的素材、概念與推理,“行”則需要面對無限復雜的現實,對每一個細節進行取舍。任何既存的理論體系都會面臨著這種張力,都需要努力去彌合,去實現對知行鴻溝的艱難跨越。這也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須解決的問題。
宏觀上,需要將指導思想轉化為操作性的行動方案。作為龐大的國家機器,要使一套“管總”的理論體系傳導到實踐的末端,需要將其闡釋、細化為各領域中可具體操作的指南,同時在實干中不斷積累反饋,對行動方案做出調整,否則就容易落入教條主義的陷阱。正如王陽明所說:“圣賢教人如醫用藥,皆因病立方,酌其虛實溫涼、陰陽內外而時時加減之,藥在去病,初無定說,若拘執一方,鮮不殺人矣。”[7]1微觀上,需要解決一些個人知而不行、明知故犯的問題。“知”可以有一定的超越性,超越個人的、群體的利益和好惡,而“行”只能通過具體個人的行動來實現。每一具體的個人都注定處在一定的立場中及特定的利害關系里,同時還要受到非理性的感受、錯覺、成見的影響。所以在個人層面上就很容易產生一種對“知”與“行”有意為之的脫節。例如,表態積極、行動消極的問題,執行走樣的問題,“兩面人”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不斷強調“知行合一”,正是出于對這種張力的洞見及力圖彌合的決心。
三、“知行合一”思想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多維促進作用
“知”與“行”是中國哲學中十分重要的一對范疇。代表傳統主流價值的儒家,因其經世致用、內圣外王的追求,對知行問題尤其關注,如孔子的“訥于言而敏于行”,荀子的“知之不若行之”,朱熹的“知先行后”,王夫之的“行可以兼知,知可以兼行”。王陽明構建的“知行合一”思想,內涵極其豐富,能在簡單的語句里容納多方面的解釋、展開多樣化的維度,幾乎每一個維度都可成為推動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思想資源。
(一)作為哲學方法,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與當代中國具體實踐的統一
“知行合一”的意義首先是哲學上的,是王陽明對現實生活中人的存在方式的指認——人是“知行合一”的存在者,統一的“知行本體”是人與世界相互作用的唯一方式。“又如知痛,必已自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饑,必已自饑了。知行如何分得開?此便是知行的本體。”[7]10在這里,王陽明重新規定了“知”的內涵。通常意義上的“知”是主體對客體的一種靜觀式的把握,正如朱熹在解釋“格物致知”時指出的,“知”的要義在于“即物而窮其理”,“用力之久”然后可以“豁然貫通”[9]。這種理解十分符合常識,卻與“知”“行”的實質相悖。在實踐中,“窮理”是不可能完成的,而“用力”又玄而無著,這就導致“豁然貫通”成了一種充滿神秘性的狀態。青年王陽明就曾按此法去“格竹子”,結果無功而返,一病不起。這種對“知”的理解,人為切斷了人與世界的生動聯系,引向了主客體間的二元對峙,其邏輯發展的自然結果就是笛卡爾退縮到主體內部的“我思”及康德不可知的“物自體”。但在王陽明的哲學里,“知”回歸了人的存在本質。“知”與“行”是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知”絕不等同于記得一些教條和框框,只有深入到實踐的精微中才可能獲得真知。
要實現馬克思主義理論與當代中國具體實踐的統一,“知行合一”思想在哲學基礎上為之提供了一種可供借鑒的用力方式,那就是充分認識到真知只能在實踐活動中獲得。歸根結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是在書齋里的理論推演,只有在新時代中銳意進取的實踐和探索才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的根本源頭。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有沒有新面貌,有沒有新氣象,并不在于制定一打一打的新規劃,喊出一個一個的新口號,而在于結合新的實際,用新的思路、新的舉措,腳踏實地把既定的科學目標、好的工作藍圖變為現實。要以踏石留印、抓鐵有痕的勁頭,切實干出成效來,做到言必信、行必果。”[4]185
(二)作為人格修養,為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提供有益借鑒
王陽明喊出“知行合一”,其目的一方面是論證“知行本體本來如是”,但更重要的是為“吃緊救弊而發”,掃除人們對儒家倫理脫離實踐和社會生活的教條化理解,針砭當時官場和學人“泛濫于辭章,詭心色取,相飾以偽”[10]的空洞文風學風。可見,“知行合一”所指謂的不僅是一種實然的存在狀態,還是一個應然的人格理想。所以王陽明說:“知、行二字,即是功夫,但有深淺難易之殊耳。”[7]240其弟子黃直也感慨:“直初時聞之,覺甚易,后體驗得來,此個功夫著實是難。”[7]200在不到七萬字的《傳習錄》里,用以表達刻苦提升人格境界的“用功”一詞出現了90次,“功夫”一詞出現了87次,足見王陽明哲學飽含著對人格錘煉、自我修養的追求。
中國共產黨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核心推動者。“打鐵必須自身硬”,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須有堅強的、清醒的黨來領導,必須有忠實的、高尚的黨員來擔當。“知行合一”思想里包含的豐富人格修養要義,可以為新時代黨的建設、黨員的自我修養提供啟示和借鑒。王陽明認為,實現“知行合一”的關鍵一步在于樹立理想,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立志”。門人黃修易曾向王陽明訴苦:“不肖為聲利牽纏,甘心為此,徒自苦耳。欲摒棄之,又制于親,不能舍去,奈何。”陽明回答:“此事歸辭于親者多矣,其實只是無志。志立得時,良知千事萬事只是一事,讀書作文安能累人,人自累于得失耳!”[7]207-208此話說得樸實貼切,對照令人發人深省。今天,一些未能較好履職盡責的黨員干部也會習慣于為自己的不當行為尋找外部理由,如為了父母、為了妻兒、環境所迫等,這在王陽明看來都是靠不住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未能立志,是喪失了共產黨人的理想和信仰,忘掉了“初心”。正是基于對樹立理想信念重要性的深刻認識,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把堅定理想信念作為黨的思想建設的首要任務,教育引導全黨牢記黨的宗旨,挺起共產黨人的精神脊梁,解決好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這個‘總開關問題,自覺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和忠實實踐者。”[5]63
(三)作為文化傳統,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提供有效載體
從歷史維度來看,中國傳統思想更多的是對感性的現實生活和實踐活動的觀照。而西方那種內省式的宗教、超驗的形而上學,從未在中國成為主流。“知行合一”思想是對這一思想傳統的集大成之作。王陽明之后的五百年里,“知行合一”思想不斷獲得了更加廣泛的認同,影響和造就了無數的思想家和實干家。可以說,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思想是以一種文本化、經典化的理論形態,確證了中國文化傳統中最核心、最本真的精神,重申了中華民族說實話、辦實事、腳踏實地、關注當下的民族性格。從這個意義上講,“知行合一”是一種文化傳統。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必須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建設具有強大凝聚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使全體人民在理想信念、價值理念、道德觀念上緊緊團結在一起。”[5]41在這個問題上,作為文化傳統的“知行合一”可以發揮極佳的橋梁和載體作用。第一,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載體。“知行合一”既是中華民族的思維方式、文化習慣,又與馬克思的實踐哲學,與馬克思主義政黨實事求是、銳意進取的精神特質相吻合。將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用民族性的經典文本、常用語匯表達出來,有助于其植入中國的文化土壤,實現血脈相容,避免排異反應。第二,為馬克思主義時代化提供載體。乍一看,悠久的“知行合一”傳統似乎與“時代化”背道而馳,其實不然。在全球化時代,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各國都在努力提高本民族文化的差異性與識別度,以在世界舞臺上定義自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前所未有地靠近世界舞臺中心,也前所未有地需要有力的本民族文化傳統。“知行合一”就具有這種力量。第三,為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提供載體。“大眾化”是馬克思主義先進理念的傳播與接受過程,這一過程的核心環節是情感認同。以“知行合一”這樣有認同基礎的傳統文化符號為載體,有助于使馬克思主義轉化為人民群眾的真心認同。
(四)作為中國名片,提升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國際傳播力
王陽明的學說早在明代就遠播日本、朝鮮。日本的陽明學非常盛行,并成為日本明治維新的重要精神資源。“王陽明的著作被大量印刷,人人爭學《傳習錄》。在車上,在飯館里,到處都可以看見有人在讀王陽明的書……在明治維新中,凡是做出重要貢獻的,清一色的都是陽明學者,或王陽明的狂熱崇拜者。”[11]第二任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總統樸殷植在《儒學求新論》中主張用陽明學說改造韓國的傳統儒學,因為陽明學是“簡單切要之法門”。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認為王陽明是中國儒學的偉大復興者,將其意義比擬于西方的文藝復興[12]。哈佛大學的杜維明出版了《知行合一:王陽明成年思想的研究》,此書影響之大,一度使波士頓成為美國陽明學的中心。可見,王陽明及其“知行合一”思想得到了世界性的認可與關注,已經成為一張具有世界影響力的中國名片。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精心做好對外宣傳工作,創新對外宣傳方式,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13]在萬物互聯的今天,國際思想文化的相互交流與交鋒超過了以往任何時期,我們所面對的意識形態競爭壓力空前巨大。因此,要實現新時代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還必須同時向外用力,在國際上展示當代中國理論與道路的魅力,提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國際認同度和國際影響力。作為中國名片的王陽明及其“知行合一”思想此時就展示出巨大的傳播潛力。在這一點上,“知行合一”思想同時滿足了三個重要條件: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具有世界范圍的認同人群,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保持著精神實質上的契合。要提升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國際傳播力,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思想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借力。
四、結論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注定是一個永不停滯的運動過程。在理論層面,它既要維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信仰元素的穩定性與確定感,又要不斷整合飛速迭代的外部觀念系統,還要保持邏輯上的自洽;在實踐層面,它要不斷回應現實提出的重大問題。作為具有長久積淀的理論高峰,“知行合一”思想以其多維的觀念整合能力與實踐指導能力,有望成為推進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強大助力。
[參 考 文 獻]
[1]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2.
[2] 列寧全集(第5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83.
[3] 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11-112.
[4] 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5]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6] 列寧全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3.
[7] [明]王陽明.傳習錄注疏[M].鄧艾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8] 習近平.在中央黨校建校80周年慶祝大會暨2013年春季學期開學典禮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3-03-03(2).
[9] [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3.
[10] 王陽明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1256.
[11] 余懷彥.王陽明的五百年:中國與世界的王陽明[M].貴陽:貴州教育出版社,2009:136.
[12] [德]雅斯貝爾斯.大哲學家[M].李雪濤,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152.
[13] 習近平.胸懷大局把握大勢著眼大事 努力把宣傳思想工作做得更好[N].人民日報,2013-08-21(1).
〔責任編輯:徐雪野 劉奕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