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盼中成長

眭心逸

編者按：春節伊始，萬象更新。創新作文欄目正式與大家見面了。作為鎮江市唯一一本面向全國發行的文學雜志，《金山》對廣大中小學學生的文學夢想和作文學習，是應該有特殊意義的。很多人的文學夢是從作文開始的，新一輪的語文改革，又將意味著“得作文者得語文，得語文者得高考”。所以，創新作文欄目的推出，能給廣大的中小學生提供發表新園地，開辟學習新空間，為你的作文進步助一臂之力。新年，我們共同創新，前行。（投稿郵箱：jscxzw@126.com）

生命可以隨心所欲，但不可隨波逐流。

——題記

再 次凝視他的那雙眼。那是一雙散發著 光芒的眼睛，其中飽含著越過半個多世紀的滄桑，而那雙眼睛中涌動的睿智卻令我難忘。

他是我外婆的哥哥，我稱他舅公。他成績一向極為優秀，上初中時大家便都覺得他考上鎮江最好的第一中學為板上釘釘之事。可他初三那年，為了響應國家當時的上山下鄉政策，十七八歲便去鄉下插隊，學業因此而荒廢，最終也只能停留在“初中”學歷，至今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

他家從前住在樓頂層，有著樓房頂層的一片空地。他不甘于閑在家中，自己搭出了不銹鋼架子，中間分為一格一格的養鴿子。他的鴿子很通人性，一般都只在附近的天空徘徊，即使有幾只貪玩的也都會早晨飛出傍晚飛回，數量從未有過對不上的時候。他參加賽鴿比賽還獲過第一名呢！

至少在我的記憶中，但凡我身體不舒服了，他總會拿著一只鴿子來給我煲湯喝，似乎他還經常一袋袋地往家中送鴿蛋，每次磕鴿蛋殼時，他總會笑著如數家珍般說出他養的鴿子所獲得的種種獎項。我總因此而不耐煩：“這樣說，這些鴿子的確十分了不起呢！但還不一樣被我吃了？”然后一臉壞笑地望著他。

他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吃了我的鴿子，學習可要更加努力啊！我就是因為時間機遇不對啊……”他欲言又止，看著懵懂的我，咽下了后面的話語。年幼的我只覺得他的眼神宛如天邊的星斗一般耀眼，卻不知那其中流轉停留的有半個世紀前的遺憾。他透過時間的軸，看見了數十年前他的命運，卻摸不清如今的軌跡。

我上了小學后，他搬了新家，再不能養鴿子了，但他對我的關心與期待卻從未停止過。勞技課中準備的每一樣不常見的工具，他都能變戲法一般給我變出；每逢中秋與端午他總會親手做出各類食物送至家中；無論是考前還是考后，他總會站在鼓勵的那方支持我。過往的一幕幕常常在我眼前回放，他笑起來時可清晰地看見門牙上的一個小缺口，而他欲言又止卻又不斷鼓勵著我的模樣也的確令我覺得惋惜，我知道他的故事后隱藏的悲哀，卻始終不知他對我的期許。

時光飛逝，我的身高很快便與本就不高的他相差不大了。一年暑假，我們全家去安徽游玩。在歙縣棠樾村西端，有一位鹽商鮑氏建了一座園林。這個園林占地極大，舅公一邊逛，一邊在我的身邊講這談那，從黛玉的父親林如海的鹽官身份講到徽墨磚雕。

那位鹽商對國家做過頗有貢獻意義的事便是他建造了世界上唯一的一座女祠——清懿堂。這是極為明顯的徽派建筑，屋檐向上翹起，房上的橫梁水跡斑斑，滿是百年的滄桑感。我身邊的他嘆一口氣，聲音輕得似乎不愿打破這里靜謐的氛圍：“你知道嗎？這是全世界的第一個女祠，建造的時候已經是清代，到現在也不過只有兩百多年。而祠堂就是古代供奉祖先的地方，也就是說在這之前，女性連入族譜的機會都沒有，就更別提去上學或是參加科舉了。”他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遺憾，又似乎更有同病相憐之感。“你這個女娃子可要加油。”一句毫無來源的話語忽然讓我更加理解了他對學習的渴望，數年前他目光中的那絲光與熱足以撼天動地。他的話語中有著“老夫聊發少年狂”般的豪情。他一處一處耐心地為我介紹，細致入微地補充著故事的背景。他期待這些知識能為我所用的那一天，更渴求能夠分享我成功的喜悅。

“那些牌坊其實也斷送了一些女子的生命。她們守在封建大家庭里，從某種程度上說卻從未邁出到更廣闊的世界。還好現在變好了，一切，都變好了。”他的語氣越發的低沉落寞，像大提琴拉出的最后一個尾音掠過人的心間，雖輕卻也留下了一片片漣漪。“所以你才更要加油才對得起當今這個太平盛世。萬萬不要像我一樣半途而廢，不要再造成悲劇。”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真摯無比地囑咐著我。他的眼中悲哀與期許混雜，但那目光中折射出的堅韌不拔又令人振奮，他似乎沒有被困難擊敗，這種積極向上的精神便也如陽光一般直射入我的心扉。

“舅公，你真是被耽擱了。”我脫口而出。“是啊！是被耽誤了！像我這樣的人才真是可惜啊！”他又風趣起來，笑著自夸道。“所以，我更要帶著你的夢一同起飛。”我心里暗忖。

原來，我一直在他的期待中逐漸成長。那懊悔卻又渴盼的眼神使我銘記我肩上擔著的夢想，而我，必定不負眾望！

[作者系鎮江市江南學校八（7）班學生 指導老師：奚昕]

點評：

對生活的認知，對長輩的理解都是孩子漸漸成長的表現。 舅公的目光中伴著遺憾和期許，我便在這目光中一日日長大，恍悟時小作者已成了一位有夢想且執著的少年！文章內容豐厚，人物塑造鮮明，樸實的語言中流淌深情，小作者在文字的傾訴中也完成了心靈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