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瓊
蒼翠的古柏是鳥兒的天堂,在日落后的黃昏,成群成群的麻雀吵吵嚷嚷地飛向翠柏間,眼前就是一幅眾鳥歸巢的圖畫;它們中膽兒大的,也偶爾落腳于教室門口,偷覷一眼知識殿堂的風景。古老的杉木承載著斑駁的記憶,時光將深深淺淺的苔痕遍布了它們的軀干。
這是會澤的城南。這是一個情意深重的地方,會讓人剎那間跌進懷舊的空間里,蒸騰一種古樸的氣氛。而每天都生活在風景中的會澤人,竟然不自知。
那些掩映在蔥蘢的古木間的紅墻黛瓦,是寧靜平和、與世無爭的。就是這些遍布的風景,蘊藏著古往今來的變遷,一些人的腳步款款走來,而一些人的腳步已匆匆離開,時光卻無言地留在了這里。從古至今,為了這份寧靜平和,多少文人墨客拋名舍利,駕一葉扁舟,騎一匹瘦馬,隱逸山水田園之中;守著柴扉,踏著荒徑,賞籬邊紅梅,品一壺清茶,飲一杯濁酒;或鋤豆溪東,或編織雞籠。這里也有一群人,他們站在教師這個平凡的崗位上,過著一段平淡的人生,然而他們卻在用愛演繹著一個又一個親切感人的故事,傳承著儒家仁、義、禮、智、信的傳統精神。他們像孔子一樣哪怕居無定所也要為愛而默默耕耘著,為愛而傻傻幸福著。
城北有一些青石板鋪就的寬寬窄窄的巷子。當你踏著光陰的節拍走進巷子時,這里的清寂和悠閑會讓你以為時光已然逆轉,仿佛一個轉身、一個回眸就會跌進昨天的某個故事里。巷子里沒有車馬喧天的繁華,而是一派恬然自適的市井煙火。你可能會在朝陽高懸的早晨,遇到那些手提稀豆粉、油條或是蔬菜瓜果的,打著讓你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鄉談的老人;也可能在夕陽灑金的傍晚,看到在父母陪伴下蹣跚學步的幼童;還有一位用自行車推著老伴,身后拖著長長影子的老人。
巷子的兩旁是時光老人刻意留下的民俗古韻,他們將會澤民俗文化與特色細致地收入庭院:二進院、三進院,大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憂嘆;一顆印則凸顯著“鄰里重交情,時時分果茹”的和美。他們也在院子里栽種希望,耕耘春秋:植物多以金桂、銀桂、玉蘭、海棠為主,寓以“金玉滿堂”之義;有的種玉蘭、海棠、牡丹和芍藥,隱寓“玉堂富貴”。春天玉蘭潔白芬芳、海棠燦若云霞,初夏牡丹富麗堂皇,秋天桂花清香四溢,冬天玉蘭、海棠枯立:一年四季即使你足不出戶也能感知四季的變化、歲月的流轉。雕刻精致圖案的照壁、門窗,他們安靜地守候著會澤古老的時光,等待著曾經錯過或是不曾邂逅的你的光臨。穿過狹長的青石板路,參差錯落的檐牙,精美的彩繪,匠心獨運的藻井拉回了遙遠的記憶。一座盛裝的戲臺端坐在藍天下,悠悠地向你述說著它曾經華麗的故事:在那個被稱為“康乾盛世”的時代,會澤有著“十里不同俗,一巷不同音”的盛世繁華。任何人的都不是主角,都在為光陰這部大戲跑龍套;任何人又都是主角,在自己的人生舞臺上舞出屬于自己的繽紛。
穿行在縱橫交錯的巷子里,你不用揣摩哪一條會遇到絕美的風景,因為巷子里的每一面墻、每一道門,哪怕墻頭屋瓦上的一棵草都收藏著會澤的余韻,只要走進,便能夠審視自己的內心,沉淀一段記憶。會澤的洞經音樂便是落入人間的仙樂,它落在古舊的戲臺旁,平和路人的心境。它優雅莊重的旋律貫穿全曲,一調有一調的風味,一曲有一曲的格局,有時如白云行空飄然而過,有時似龍泉出水緩緩而流,有時如月白風情竹影搖風,有時如春回大地泉水叮咚。它能滌蕩你的心靈,使你感覺時空逆轉,悠然神往;它能陶冶你的情操,使你置身世外桃源,寵辱偕忘。
當睿智的思想付諸行動,發展的腳步越來越堅定時,會澤的美麗更是說不完、道不盡的。別人都講究詩意的棲居,我想,我就放下世俗的行囊,選擇黛瓦青磚的會澤,無論陰雨晴空,不管春夏秋冬,煮一壺人生的茶湯,美麗地棲居吧!
——選自2017年10月23日《曲靖日報·珠江源晚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