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西沙群島

編者按

“西沙群島是南海上的一群島嶼，是我國的海防前哨。那里風景優美，物產豐富，是個可愛的地方……”小伙伴們，你們都不會忘記小學課本里那篇《美麗富饒的西沙群島》吧？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代表了絕大多數國人對南海島礁的第一印象。西沙距離海南島陸地180多海里，是中國南海四大群島之一，也是只有中國人才能踏上的熱血土地，至今探訪人數僅有10000人。當你在羨慕國外的藍天白云、陽光沙灘時，其實你一直忽略了中國的西沙群島。

沙灘·寧靜的白色珊瑚貝殼沙

從飛機的舷窗中看著魅藍翡綠的七連嶼島礁漸行漸遠，感覺自己在西沙群島的這些天就像做了一場奇幻的夢。全新、驚險、刺激、魅惑這些詞匯都先后出現在這奇妙的秘境中。

這個由32座島嶼、8座環礁、1座臺礁和一座獨立的暗礁組成，離海南島東南約330公里的珊瑚島群長期以來未對公眾開放，大部分島礁比較完整地保留了原始風貌并遠離了人工污染。此前，它的絕世風情對我而言只是從他人那里得來的微小片段，其神秘和驚艷經常在夢中向我伸出誘惑之手。因此，當得知西沙之旅終于能成行時心中如小鹿般雀躍。

經過18個小時的航行，9600噸位的椰香公主號帶著我抵達了永興島。永興島又名“林島”，因島上林木深密得名，是西沙群島最大的島嶼，這個最大也僅為2.13平方公里，東西、南北均不超過2公里。這里是海南省三沙市人民政府駐地，島上大半面積為軍事管理區，其余為地方政府轄區。

至今仍清楚記得“椰香公主”號駛進永興島港灣的那驚鴻一瞥。從高大的船體上俯瞰陽光下的海水，那通透的藍綠色讓我不禁屏息，視線瞬間被牢牢攫住，那是我生平看到過的色彩最純、色調最美的海水，堪稱驚艷。

放下行李直奔海邊。島西有一小片白色沙灘，這片沙灘被包圍在港灣堤壩內，沿著輔路向前100多米便能觸摸到沙灘上細膩潔白的沙礫。

永興島是白色珊瑚貝殼沙堆積在礁石平臺上形成的，離水線遠一點的細沙上隨處可見一節節10厘米左右的白色珊瑚石灰體，像微型小樹叉那樣成片散落在腳邊。望著如此光潔的沙灘，都舍不得將自己的腳印隨意畫上去，生怕驚擾了那份寧靜。

沙灘邊停泊著幾條敞篷小船，被長長的纜繩松松地拉在淺水中，細細的鐵錨松散地勾在沙灘上，風平浪靜，水質清澈，岸邊白沙上的淺綠色海水如水晶般透明。

遠處，藍色的椰香公主號和白色的西沙海監船矗立在岸邊。下午4點，椰香公主號準時返航。目送著它駛離港灣，有些不舍。接下來的幾天我將要成為與陸地隔絕的真正“島民”了。

椰林·是風景也是食物

島上最多的綠色植物是椰樹，這種熱帶植物如哨兵般挺立在幾條干道的兩邊，樹頂上結滿了顆顆碩大的椰子。椰樹雖然滿島都是，椰子卻不能隨意采摘，否則將被罰款50元。在海港邊的椰林中，每天可以看見士兵在打掃草坪上枯萎的椰棕和雜草，整個永興島看上去干凈整潔，仿佛一座公園。

漁民村里也有很多椰子樹，我去了南村幾次，每次都有村民以椰子招待，村民鄭有機還給我示范了永興島漁民摘椰子的方式。他舉起一根長長的竹竿，抬頭環顧了下周圍的樹頂，選中一只椰子后便來到這顆椰樹下用竹竿捅了幾下，那熟透的椰子就以自由落體方式砰的一聲迅速砸向地面。他說樹下的人要注意椰子下落的方向，這可是如飛石一樣的危險。

海島上自然資源品種單一，像椰子這樣的好東西村民是不會隨意浪費的。鄭有機拿過我喝完的椰子，說這里的椰子喝完后都被集中起來，椰肉可以解決部分喂雞的飼料。真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永興島的小雞是吃椰肉長大的，是不是雞肉也會帶著椰香的味道呢？

七連嶼·驚心動魄的旅程夢幻般的美

來永興島兩日后就聽說將有寒潮來臨，于是，當即決定在出海浪級大限前趕往離永興島10海里遠的七連嶼。七連嶼位于永興島的西南方，它并不是一個島，而是西沙群島中七座相鄰不遠的無人島嶼。

去七連嶼必須經過永興島旁的一條深海溝，滾滾巨浪一波接著一波朝我們的小船壓來，由于視角關系，浪頭似乎懸在空中朝頭頂壓下來，小船如秋風中的落葉般飄搖在風口浪尖，咸澀的海水劈頭蓋臉襲來。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甲板，盡量不去注意幾十厘米處船舷外的魔域世界，唯一的想法就是發動機千萬不要壞，否則今日兇多吉少。同時感嘆，人在自然界面前簡直渺小如微塵。幸好船老大陳生航行經驗豐富，這條小小的船兒有大驚卻無大險地“逃離”了永興島旁的深海溝。

風雨過后是彩虹，站在距離趙述島（七連嶼中的一個小島）幾百米外之時，我就被它深深吸引了。島礁旁的海水美麗而溫柔，水面下的盤礁若隱若現，也許是經歷了驚恐后一頭撞進了天堂，剎那間有種不在真實世界的感覺。

歇漁時節，趙述島海灘上擺滿了小舟，平整的石板路旁是低矮的灌木叢，灌木叢下有一堆堆的黑灰色火山巖。路坎邊是整齊的集水溝，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集水井。

來到岸邊，看到不少層疊成靈芝型的片狀礁石，巖石柔美的線條和硬朗的質感構成了鮮明對比。海灘上有很多貝殼和小小的碎瓷片，歷史記載南中國海域有不少古代及近代的沉船和文物，這些也許就是當時遺留下的零零種種吧。

海水能見度很高，試著用水下相機拍了幾張圖片。趙述島村長吳燦說，他十多年前剛到這里的時候島上還樹木茂盛，白色沙灘面積也比現在大得多，而如今老樹已經幾乎沒有了，沙灘也萎縮了不少。這個說法得到了永興島漁民村蒲主任的佐證，他也提及永興島的沙灘面積越來越少。

回程時過深海溝又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奮戰，不過，心里的恐懼已然降低不少，期間遇到了一艘越南漁船和兩條鯊魚。相比鯊魚，看見越南漁船時更為擔心，船老大說要向政府報告。

回來后跟陳生開玩笑說那么美麗的地方，那么夢幻的海水，以這樣的方式過去實在太危險了。陳生安慰我說這里的漁民每逢初一和十六都要拜神，出海前更要到海神廟里去上柱香。

永興島上的海神廟在島西，是座敞開的單開間小屋，黑黑的屋內僅能容納幾個人，貼著小片瓷磚的供臺上和地下擺著幾只大小不等的香爐。陳生說漁民們心中有屬于自己的菩薩，拜觀音、拜媽祖，凡是能保佑自己的都拜。

漁村·靠海吃海并不輕松

在永興島，最輕松愉快的事情是逛漁村。永興島的漁村永興村分為南北兩部分，均在島西沿岸，面積都不大。

來到北村，看見標示著7號門牌的房屋前有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樹下住著一戶人家。屋里都是年輕人，長輩在海南家鄉。由于島上所有物資均從島外運來，運輸不便，屋內裝飾很簡單，僅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島上四季皆暖熱，廚房爐灶基本露天半敞開擺放，最受重視的南海海洋珍品硨磲、活體珊瑚、大海螺、海龜、玳瑁等都收藏在屋內的木架上。事實上，為了保護南海海洋珍惜物種，政府已經禁止捕撈和交易稀有物種。

屋子外面是豬圈和雞籠。島上限制漁民飼養牲畜和家禽，因此，牲畜和家禽數量非常少，主要供漁家自己食用。

漁民都以漁業為生，7號屋戶主說永興島附近珍品魚群較少，經濟價值高的魚種要從去往南沙的漁船上收購。永興島漁民從事的是南海漁業經濟鏈條中的中轉工作，他們把收來的海生物分門別類制作成各類魚干，南村蒲主任家還有一個幾十平方的冷庫。島上常年有家屬來探親，臨近春節期間人會更多，好銷的魚干早早就會被訂購一空。

南村規模比北村大些，往南直走兩百米左右就到了村委蒲主任家，陳生是蒲主任的女婿，他們一家幾口都在永興島常駐做漁業生意。蒲主任說永興島大概有200多漁民，主要來自海南東部的文昌、瓊海、萬寧三地，他們家來自瓊海。

蒲主任家冷庫門前有一塊小白板，上面寫著銷售海參、鯊魚、鮑魚、海鰻、紅石斑、海鰻、魚泡、海馬、八腳、海龍、海蛇、刺泡、螺干等。臨近春節時，冷庫里還會有價值20萬元左右的干貨庫存。

在村中閑逛了一圈，發現村民的屋子有些是單層剛砼結構，有些由簡易的木板油氈布搭建而成，唯一一座兩層剛砼房屋是永興村村民委員會，在這個游人還未大量踏足的小島上，漁民的生活條件還是比較艱苦的。

飲食·淡水、蔬菜是頭等大事

永興島雖然是南海最大的島嶼，淡水資源依然缺乏，常住人口的飲水、吃飯問題是頭等大事。

之前，除了大型補給船運來的淡水，永興島還建有收集雨水的大型集水池，將雨水過濾后作為生活用水。然而，運輸成本高、運輸量小，雨水資源又因季節具有不穩定性，開采島上的地下水又將對地質產生嚴重影響，淡水資源缺乏一直未能得到根本解決，怎樣合理用水始終是個難題。

為改善用水環境，2012年底永興島開啟了海水淡化工程，致力于大幅提高淡水供給能力，解決永興島用水難的問題，為周邊島礁和過往船只補給生活淡水。

吃飯，是島上的另一大難題。在沒有開墾自留地之前，村民們只能依靠每月從海南島過來的補給船運送食物，這些食物價格高且不新鮮，無法滿足村民需要。漁村人口擴張后，吃飯問題更為嚴峻。

開墾土地種菜是一種辦法，但由于島上土地稀缺，每家的自留地面積都不大，澆灌用水基本依靠集水井中的雨水，蔬菜一般多為維生素含量高的綠葉菜，如生菜、青菜等。

補給·簡單的幸福和快樂

來永興島的第二天下午，有幸遇到了給部隊運送食品物資的補給船。他們從瓊海出發，先來永興島，當天晚上再去往西沙其它住人島礁送貨，一般每月來兩次。

補給船上貨物很豐富，有各類時鮮蔬菜和活雞，各式餅干、零食，還有冰激凌。士兵們圍攏在船頭挑選自己喜歡的食物。有兩名士兵各選了四只肥碩的母雞，母雞價格為50元一只。其中一名士兵對我說島上生活條件有限，所以，一有補給船靠岸，大家都愿意湊份子買上些食物或零食打牙祭。

這些士兵年齡都在20歲左右，正是身體需求最旺盛的歲月，島上的固定三餐顯然滿足不了大量的體能消耗。一名21歲的河南女兵拿到冰激凌時開心地笑了起來；選了母雞的士兵興奮地小聲說今晚就去開小灶。補給船給久駐島上的人們帶來的不僅是食物，還有簡單的幸福和快樂。

郵局·溝通需要耐心

在市政府大樓前有條“北京路”，這里是永興島生活服務設施最集中的地方，有超市、郵局、中國電信、銀行、食堂等，只是均只有一家。

郵局可郵寄信件、明信片、魚干等，去了幾次，一般不開門，要到郵局背后院子的小屋里找工作人員。郵局中的信件和物品由每次來永興島的瓊沙3號輪船帶回海南島文昌市，再由文昌發往全國各地。郵局一隅碼放著很多紙箱，工作人員解釋說這些物品是去年11月就放在這里的，由于開往文昌的瓊沙3號正在進行為期3個月的維修保養，這些物品要等今年2月才能寄出。我離開永興島的最后一日向郵筒投寄了明信片，2個多星期后收到了這些我國最南端郵局飛來的手稿。

海事·新的征程已然開啟

2013年1月16日對中國行駛南海主權來說是個不尋常的日子。這一天，我國第一艘注冊在三沙的海巡船“海巡21”開啟了其中國南海海事管理的征程。

這艘海巡船原本律屬上海海事局，2012年年底正式列編海南海事局，它是我國歷史上第一艘千噸級可裝備艦載直升機的海事巡邏船，配有全天候的夜視儀設備，擁有遠距離數據傳輸和強大的信息搜集處理能力，在全球各海域都能保持與基地之間的聯絡，海上航行自持力達15天。至此，海南海事結束了只能對近海海域，無法對遠海海域進行海事監管的歷史。

后記：

這次西沙群島之旅回來后有一段時間仍然感覺還似在夢游中，人雖然回來了，心卻永遠留在了那片美麗的土地，這在我過去的旅程中是很罕見的。

西沙群島，一個去了之后更加魂牽夢繞的地方。

TIPS

蘇蘇：想問下比較方便的交通方式？

范菁：永興島距海口452公里，距三亞339公里。輪船：現在有“長樂公主”號游輪、“南海之夢”號游輪可以抵達，提前向旅行社報名即可。

蘇蘇：有什么值得購買的特產或者禮物嗎？

范菁：可去漁民村購買各式魚類干貨，價格略有不同；亦可到郵局寄上一套明信片，收集中國最南端郵局的戳印。

蘇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范菁：在永興島的幾日沒有看見銀行開口，據說不能兌取現金。永興島是蘑菇狀島礁，海平面下暗流涌動，礁石嶙峋，下海游泳要以防溺水或割傷。從永興島去往七連嶼的海域有鯊魚，注意行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