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雙城記

乘百年火車尋建水滋味

哐啷哐啷，我跳下票價15.5元玉溪到建水的綠皮火車（這列火車到底是河口，挨著越南國界），上了臨安站的黃色米軌小火車，在曾經只有600mm的寸軌間晃晃悠悠地開了百年。這條建水到團山的旅游小火車，從帶有民國元素和法式建筑風格交融的臨安站發(fā)出，一路停靠雙龍橋（十七孔橋）、鄉(xiāng)會橋到團山村，有那么一刻感覺像從越南大叻坐當地小火車到Trai mat村探秘，而這次探的是團山村。團山村是彝族居住地，彝語稱“突舍爾”，意為“藏金埋銀之地”，在過往歲月里人才輩出，干總、將軍、貢生約莫出了二十余人，或許藏金埋銀指的是這些藏龍臥虎的人才吧！這座滇南鄉(xiāng)村以張姓為主，家族式村落已經聚居了六百多年，仍很好地保留著傳統(tǒng)民居、寨門、寺廟和宗祠，從張家花園到皇恩府，院內處處保留著工藝奇巧的石雕、鎏金描彩的木雕。

再次坐回小火車的米色麻質沙發(fā)上，淡季的乘客遠比整列火車的乘務員都少，乘務員還時不時地送上熱飲和建水的獅子糕（類似于沙琪瑪）。窗外倒退經過著一些叫不出名字、長在樹上的“向日葵”（黃色小花），兩邊的水塘里長著一叢叢翠綠色的植物，但并不是蓮藕。直到晚上吃上盤中餐（草芽炒雞肉），才知道那一叢叢的綠色是草芽，是建水特有，人工栽培的蔬菜，形狀和顏色像小型象牙，又叫象牙菜，食用的根莖部分色澤乳白飽滿、內含充足水分，口感甜脆鮮嫩。在建水當地，要趕早才能吃上早飯攤上限量供應的草芽米線。

臨安站就在建水古城內，被一陣燒豆腐的味道吸引到攤檔前，一群人扎堆圍著小小的鐵質烤架，烤架上有紅薯、芋艿、豆腐，攤檔主不斷用夾子一塊塊給豆腐翻身、刷油，讓它們受熱均勻，有微微膨脹跡象就被分至個人眼前的碗里，蘸著配好的醬油、辣椒和孜然就可以吃了。建水豆腐特別得密實，有著介于豆腐和素雞之間的厚實感。建水燒豆腐在建水街頭的出現率不亞于越南街道上的法棍，很日常的小食和主食，在街邊賣很接地氣。看到不少提著兩塑料袋建水豆腐準備離開的人。

簡單墊了下肚子，趕在夕曬前到建水文廟和泮池（學海）走了一遭。始建于元朝的南方最大文廟，僅次于曲阜孔廟和北京孔廟，推開那扇連接文廟和學海之間的朱紅色大門，紅墻和青石步道特別有氣魄，果不其然，在增修擴建中，明代的翰林曾借鑒當時京城繪來的曲阜孔廟的風格規(guī)制建造，采用南北中軸線對稱的宮殿式建筑圖樣，怪不得繞至泮池后的唇臺，感覺很像拉薩的羅布林卡宮的長方形內壇，一派皇家風范。同在建水古城內的朱家花園不負“邊陲大觀園”之稱，內宅院是建水典型的“三間六耳三間廳附后三耳，一大天井附四小天井”并列連排組合式民居。后花園的布局很巧妙精致，特別是水簾洞，在水簾后面還有一條假山中的通道，可以透過水簾看庭院內的景致，一步數景。斜對門的酒肆有建水的汽鍋雞和餌塊炒臘肉，一定要嘗一嘗。這種滇南一帶流行的吃法是用當地吃火鍋和蒸饅頭的方法創(chuàng)造了汽鍋，但汽鍋雞用料必須是八個月到一年的閹雞，擱置在建水紫陶燒的土鍋里，蒸足兩小時，把雞肉的營養(yǎng)完全溶解在雞湯里。

這座滇南鄉(xiāng)村以張姓為主，家族式村落已經聚居了六百多年，仍很好的保留著傳統(tǒng)民居、寨門、寺廟和宗祠，從張家花園到皇恩府，院內處處保留著工藝奇巧的石雕、鎏金描彩的木雕。

版納城的“異”國之旅

上一刻還回味在湯汁的鮮甜中，這一刻齒頰間卻多了一絲甜辣的泰風。搭上去版納的車，客車上有種酸酸的東南亞味道，連座位上都有像是檳榔汁殘留下的紅色斑點。半夜兩點駛出高速公路口，赫然在目的金色佛塔，讓九小時被椰林覆蓋的眼睛一下子振奮起來。那感覺像是在密林里發(fā)現了迷失許久的吳哥微笑。告莊大金塔氣勢恢宏，大塔象征五景之一景洪，周圍四個特色小塔分別代表另外四景：景棟（緬甸）、景萊（泰國清萊）、景邁（泰國清邁）、景邦（老撾瑯勃拉邦）。

圍繞著大金塔周圍的這個區(qū)域就是版納的告莊西雙景。告莊西雙景為傣語，漢意為“九塔十二寨”，旨在重現古時景洪盛景，打造一個繁華昌盛的“景洪城中之城”。這里的沿街建筑以木質小樓為主，造型別致，街道兩旁佇立著昂首翹鼻白象雕塑，孔雀造型的燈柱，四周樹木如茵，芭蕉紛披，竹篁依依，一派純純的熱帶傣族風情。因地處瀾滄江，又因大金塔和當地數個夜市聚集了超高人氣，漸漸形成版納最大的度假區(qū)。

熱帶地區(qū)有個鮮明的特點——夜市或許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始！告莊的一天從晚上七點多華燈初上開始。賣工藝品的小販在攤位上鋪開各色尖貨，有大俗大雅并存的麗江風，也有出自學院派的清新小作；做食檔的小販燃起煙火招攬路人來買越南春卷、泰芒椰汁糯米飯、傣家燒烤；瀾滄江邊的酒吧功放開始運作放出各種靡靡之音。環(huán)繞著大金塔，星光夜市、江邊夜市、趕擺夜市連成一片，加上大金塔自身加持的金色光環(huán)，如有幸再能趕上一場傣歷新年上的煙火，那景色將美到極致。

見識過了版納的夜色撩人，那你們又見過白天的大金塔和趕擺街嗎？大金塔的純白龍型扶梯白的奪目猶如清萊的白廟；鑲嵌在上的玻璃折射有著不遜色于曼德勒山上寺廟的光芒。正午的趕擺街，攤檔都歸攏在色彩斑斕的門后，整個步道絢爛得像在南非開普敦的馬來區(qū)。要了老撾啤酒和菠蘿紅豆冰，看著黃色墻面上搖曳的芭蕉葉影子，愜意了整個東南亞的下午。

曼聽御花園是在版納城內另一處帶有強烈泰國風味的地方，它的前身是傣王御花園，有一千三百年歷史。園內連接總佛寺的是一片奇花異木、藤攀葛繞的小森林。總佛寺雖不及曼谷大皇宮占地大，但這座享譽東南亞的名寺古剎，也是東南亞客人來版納的必到之處。如果覺得這片市中心的森林還滿足不了你，那一定要去版納的中科院熱帶植物園，那里可以承載你對森林的所有渴望。

植物園很大，只是西區(qū)規(guī)劃過的園景就夠我逛上大半天，如果要徒步走出東區(qū)雨林溝谷地貌的原始森林，哪怕有戶外徒步經驗的，也起碼得走上六七小時。巧的是在發(fā)完定位后，才發(fā)現有一朋友圈好友是守護這片森林的工作人員。她負責園內景觀道具制作，她制作的水杉邊的鱷魚就著實把我嚇了一跳。這是份有趣的工作，能看到仲夏夜螢火蟲在林中起舞，能發(fā)現不知什么時候一根倒下的橫木上已經長出了黃色蘑菇，從她那兒還聽說了不久前在園內食堂門口躺著一條大蟒蛇，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飯點兒想來蹭飯的。對她來說，這片森林還有很多未知，還有很多說不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