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學霸的那場“風花雪月”

賀敬濤

01

沒有與學霸相遇過，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學習”的最高境界。

學霸往往總像古龍、金庸小說中絕世高手洪七公、周伯通一等一的高手一樣，也總是在不經意中，悄然走入你的江湖。

在老爸的威逼（考不上L縣一高，就斷絕好吃好喝好穿零花錢手機電腦，外加真牛皮皮帶掄圓了揍屁股30+）、利誘（考上了L縣一高，好吃好喝好穿，外加一部IPhone7）下，已無退路，只有拼了。“梅花香自苦寒來”，這詩句是寫給咱的。“兩軍相逢，勇者勝”，這口號是喊給咱的，終于以較優異的成績，在L縣一高第二次補錄中，被錄取。

金榜得中！攻城拔寨！首先給自己來個徹底放松，休整休整還是必須的。

在暑假剩余的時間里，理直氣壯地每天瘋狂K電腦到天旋地轉，K到父母怒目以對，但也就是怒一下目罷了，為什么？因為，咱是成功者，勝利了！

勝——利！勝——利！高唱著勝利之歌，哈，意氣風發了好長日子。

時間匆匆流過，從不帶走一片云彩，暑假飄然而過。

02

高一新生報到的時間悠然而至，

報到那天。

呵，熱鬧了，L縣最高學府的教學樓一樓長廊上，爸爸媽媽懷抱被子、褥子、拉桿箱、洗臉盆等等大包小包的學習、生活用品，我則像個大掌柜，手插到口袋里面排隊交學費，2800人，30個班，每班都在排著隊，浩浩蕩蕩，真是壯觀，我煞有其事地欣賞著在初中不常見的這種景象。

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進入了我的視野。黃黃稀稀的馬尾辮，穿一身灰土綠的舊衣，那衣服極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掛在那瘦胳膊瘦腿上，晃晃蕩蕩，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這一定是農村哪位杰出的“大裁縫”作品，小土妮還吊兒郎當斜斜挎著個臟書包，腳下隨意放著席子、薄被子和破褥子，那家當都臟臟舊舊的，簡直就是丐幫成員的標配。呵，就缺一個打狗棍了。

她不時回頭看我，又看我身邊累得滿頭大汗的爸爸媽媽，然后，夸張地仰著臉，嘴里哼哼唧唧地唱著歌，一臉的不屑。

一看就是個小土鱉。

當她再次回頭的時候，我終于忍無可忍了，“嘿，看什么呢？當我是姚明了吧”！

“切，是壓縮版的姚明吧！”

“呵，好家伙，這么多家當，家全搬過來了吧，逃難呢？”小土妮兩條腿不停地嘚嘚著，鼻孔朝天，臉也都仰到了天邊，“同學，好像我們是來學習的，不是來享受的吧？”

這個小土鱉太氣人了：“耶，教訓我，敢情美女閣下肯定超級好成績吧。學習好，咋不上清北班去，怎么也來國威班遛達呢？咋，視察工作呢？”

L學校在高一新生招生的時候，總會在新生中招收清北班2個，其余都是國威班，而國威班又分強國威和弱國威，

小土妮猛地回頭用指頭拉大了眼睛和嘴巴，扮了個鬼臉，“本妹子不想去清北班！告訴你，讓我去清北班，得他們來請，你信不？”

“不信！打死我都不信，他們會讓你去清北班，還請你！這回，我可知道西山里面的大黃牛咋死的了，吹的唄！嗨，我可得把眼睛瞪大了，瞪的要像銅鈴，等著奇跡的出現。”我撇著嘴，拉長了腔調。

“像銅鈴！得了吧，不用瞪那么大，眼睛那么小，瞪那么大，容易得青光眼，愛散光。”

小土妮自己交了錢，高仰了頭，晃蕩著那身老土綠衣服，美不滋滋的哼著歌，抱著丐幫的標配家當，悠哉悠哉地消失在教學樓一樓走廊那頭。

03

按照L高中慣例，報到之后，上課之前是要分座的。

分座的規矩是按分數高低挑座次，小土妮比我高1分，她可以先挑位子的。

班主任是位高高大大的威猛女老師，滿臉的正能量，一看就是那種身體狀況比較好，掄起胳膊就能打得男生滿地找牙的主。

分座在和諧有序的氣氛中進行著。

輪到小土妮了，人家不慌不忙，還一臉地媚笑，沖威猛女老師說：“老師，俺不急，讓別人先吧，俺等一會挑。”

老師點點頭：“好。”然后，粗手指一指我，“該你了，男生。”

我挑了個第5排中間座，弓著身子開始放書包。

猛聽得有人吆喝牛馬似的喊：“哎哎，我說，同學，能不能，移開您尊貴的臀（她故意讀作了dian）部，讓女生同座過去！”

“嘩！”班里全樂了。

差點沒把我給氣吐了。

小土妮裝作什么也沒發生，側身從我后面過去，眾目睽睽一屁股坐在我的右面，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夸張地拍拍小心臟，像費了好大的勁才擠進來似的，慢慢拿出書，哼哼唧唧的認真讀起書來。

04

第3節是生物課。

我逮了個機會，扭過頭悄聲對她說：“哎，女生，您高貴的臀部坐哪不好啊，非要和我同座。”

她一本正經地扭過臉，翻了半天白眼：“上課時間，不許和同座說話，尤其是女同座，再哎哎的，我立馬告老師！”

切！嚇我。

我又逮了個機會氣宇軒昂、抑揚頓挫地重復了一遍。

她不樂意了，叭地扭過頭來，一字一頓地說：“離你老人家近，才能讓您眼睛瞪得像銅鈴，看著奇跡的出現啊！嘿嘿！”她吐了吐舌頭，天吶，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真滑稽、真難看。說完，極其夸張地扭回了頭，大聲和同學們回答起老師的問題來。

媽媽呀，這下可完了，碰上冤家了。

05

可是，小土妮卻很快讓我刮目相看了。

上課時，她基本上是三三制，三分之一用于聽課，三分之一睡覺，三分之一干雜事，要么做上節課老師留的作業，要么看笑話，要么刷題。

我經常狐疑地看著她在那不務正業，自顧自的玩，我充滿了鄙夷與不解。

可小土妮絲毫不在乎我的表情和搖頭，自己仍是玩得轟轟烈烈。

第一次月考，成績一打榜，競讓全班所有人嚇了一跳。全班第一名，數學、英語兩門滿分，而且，每一科都是提前30分鐘交卷。

更大的厲害還在后面，第二次月考，全年級第3名，數學英語，還是兩門滿分。

Word天，神人啊，神人級別的學霸啊！所有的同學都驚嘆不止。

對了，神人級別的學霸，也有一個神人般的大名，牛桃花。

我想了好多次，能起這名字的人，一定是個“學富五車”的人，我不止一次推測，這位知識淵博的老人，一定叫牛桃樹，要不怎么開花呢？呵呵，我偷偷地為自己的聰明高智商笑出聲了好多回。

更大的傳聞，又一波強勢來襲，牛桃花升高中的時候，居然是在少考一門的情況下考到一高的。

據消息靈通人士報道：中招考試的第一天，牛桃花的語文、歷史、物理、化學，考的順風順水、凱歌高奏。

第二天早晨，牛桃花從縣里表姐家暫住的地方急匆匆地往考點趕，要繼續參加當天的中招考試。

多少次電影或者小說中的鏡頭再次驚人地出現了。

那是縣城的一條偏僻的街道，光明路與沿河路交叉口，一位老大娘過馬路時，就在牛桃花前面突然重重摔倒了，還是頭先著地，而周圍行人全急匆匆地走開了，扶？不扶？

牛桃花看看表，又看看花白頭發的老大娘，咬咬牙，走了過去，用那瘦瘦小小的胳膊抱起了老大娘的頭，與此同時，一個40多歲禿頂的中年人也走到了跟前，并順手摸出了手機……

救護車開走的時候，一位面的司機大哥知道了牛桃花因救人要中招考試遲到時，連闖了兩個紅燈把牛桃花送到考點，但是，數學已經開考了19分鐘，按照規定，牛桃花沒有走進上午的數學考場。

天知道，小土妮缺考了自己最拿手的數學，總分還是高了我1分。

牛桃花對自己救人誤考的經歷絲毫無悔，大著嗓門說，如果再碰上，誰也別跟我搶，嗨，咱還要第一個扶起老人。提起中招數學試卷，牛桃花一臉地不屑，切！今年的初中升高中數學題，哪位老師出的，簡直簡單到讓我嘔吐，我閉著一只眼，40分鐘，就能搞定。

06

牛桃花成了名人。

有次班級上早讀課，看“遲到牛人”牛桃花還沒到，班里力量斗士型牛男“趙杠頭”踏踏地走上講臺，他很嚴肅的咳咳（這家伙在班里可是厲害的主），全班立刻鴉雀無聲。

趙杠頭很激動：“同學們呢，我有個建議，牛桃花這名字應該改名叫牛徘徊，徘徊在牛A和牛C之間。打我一出生，就沒佩服過誰，但是，我要宣布，打今天起，我對牛徘徊頂禮膜拜、三拜九叩。如果發現，本人有不尊重或者發現本班有不尊重牛徘徊的人，本人決不放過他，切記切記！”說著，趙杠頭揮了揮兩只沙包似的大拳頭（據說這小子練過4年的跆拳道）。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接踵而至，班級門口，老有其他班級慕名而來的粉絲團光顧，主要內容是來考察參觀能把數學英語考成滿分的神人是不是多了個腦袋，更有其他班的老師在路上見了，立馬變得慈祥溫和起來，還與其他老師對她指指點點，能在五個連續月考中。數學四個滿分，三個總分全年級第1名，你說在2800人中，有幾個？

這不是一般人，那是神，誰敢不服，來，撒馬過來比試比試。

牛吧，真牛，牛掰了！

07

L縣高中吃飯那是一道美麗風景線，這不是我說的，咱哪有這文采，是縣電視臺記者說的。

全校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都有近3000人，共有四個大餐廳，吃飯的時候的的確確是很壯觀的。

在一高吃飯，跑步去吃飯，還要等半天，這是常態，呀，那是人山人海啊！

可是牛桃花去吃飯，從不跑，人家不緊不慢地，晃蕩著老土綠衣服，臉仰到了天上，哼哼唧唧，拿著碗筷，有時還一邊走，一邊用筷子敲碗，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一進大廳，正喧囂的大廳，立刻寂靜，大家會自動讓開一條路，讓牛桃花洋洋自得地盛了飯菜，不用瞅。位置早已有人讓了，自自在在地吃，吃完，一抹嘴，起身，得，走了。

這樣待遇的，有幾個？牛吧，牛！

與這樣的學霸級人物坐同座，那可是不一般的鴨梨山大。

好在，每次月考后，就要調位，我總想，牛桃花哎，牛學霸啊，千萬別跟我坐一位了，可是每一次，她又總能趾高氣揚、得意洋洋地坐在我的一側，

有個傳言正在生成，并逐漸呈爆炸狀擴散。

傳言說，清北班的班主任已經N+1次在學校教研會上慷慨陳詞：“清北班作為L校高考年度最高培訓班級，不能把L校最優秀的學生納入清北班，絕對的是對國家優質資源的浪費和犯罪。”

天吶，說的連愛才如命的L校最高行政長官牛校長也頻頻點頭。

可是，我們的威猛女班頭總是洪鐘般的針鋒相對：“放在我們強國威，好學生還是好學生，而且對其他學生起到了標兵輻射作用，大家學標兵、趕標兵，良好的自覺的趕超標兵的風氣已經形成，不能轉走，而且，據我所知，人家牛同學說根本壓根就不想去清北班，哈哈。”

看老師因為好學生掐架，校長也沒半點辦法。

消息傳到強國威班，全班班風為之一振，全班為有這樣一個學霸，而且狗不嫌家貧的學霸自豪，大家大聲吼：我們要學學霸，愛護學霸。

額的神啊，看樣子，命中注定要永久和這樣一位學霸級冤家坐同座了。

08

季節交替，疾病來襲，體質弱的首先中槍。

這不，一場秋雨一場寒，初秋剛過，老朋友感冒小壞蛋又熱情似火找我來了，耶，咳嗽，打噴嚏，流鼻涕，發燒，一天的折騰，弄得我像只瘟雞，威猛老師擔心我炸雷般的噴嚏聲影響到別人，一個班級90多人，密集度這么高，更不想讓我傳染給了別人，特允許我在寢室休息半天。

吃了藥，暈暈的，就想睡，整個一層樓空空蕩蕩，大家都在趕學習，只有我躺在那，在家，有老爸老媽，可，在這，只有自己！情緒低沉，不覺唉聲嘆氣起來！

咚咚，有人敲門：“賀同學，在嗎！”是宿舍教官。我從被窩探出頭：“在，請進吧。”

進來的除了教官，還有牛桃花，身后還有老班長。因為，男生宿舍，一般是不讓女生進來的。

牛桃花依然牛氣沖天，進得宿舍，雙手插進口袋里，聳聳鼻子：“切，掉隊了，休整呢？還是，讓感冒打趴下了！”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聊的最多的，仍是學習，她說：“學習，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每一科都有一定技巧的。”

牛桃花說：“在我看來，學習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比如在學習數學的時候，那1234567890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無論怎么變換，我一眼就能找出破綻，有時看了開頭給的條件，不用看，我就知道出題人會怎樣設計問題，當然，我也早已找到通往答案的密林小徑，那答案啊，就藏在老師設計的層層障礙迷宮里貓著。人，最大的快樂，就是跳過種種迷霧陷阱，直到最后答案藏身地，發現那個可愛淘氣的答案。那份快樂，就像抓小松鼠，它跑啊跳啊，跑到樹上，我就攆到樹上，跳到深山里，我又攆到深山，它躲進小屋子里，以為可找不到它了，可是一抬頭，我正壞壞地笑著，望著它，小朋友，跑啊！它耷拉著腦袋說，我不跑了，打死也不跑了，我，這就跟你走。”

“我不抓它，讓它自己垂頭喪氣地走出來，而且是服服帖帖的。那份成功的美妙感受是別人無法體會的。有時，總覺得出題者不夠高明，真想在卷子上批他一通。學習的東西，千變萬化，其實，萬變不離其宗。”

“佩服，對你學霸簡直讓我頂禮膜拜了。”

“別拍我馬屁，你說什么時候最快樂？是考試啊，有時候，拿到卷子，看到題出的那么漂亮，我的心跳都是加速的，激動唄，高手碰上高手，那叫一個爽。”

“我們用十多年的時間，專門進行學習，學習不好，應該檢查一下個人的毅力、意志、學習習慣、反思能力等綜合因素，如果單單用笨、聰明給自己找借口，恐怕不是進步的最好捷徑吧！”

“什么時候最能體現學習的‘高貴？是考試后評卷子的時候，全班上下一片哀鴻，一個個平時神氣活現的小公雞，全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那個好笑啊，再加上班頭的苦口婆心橫眉冷對，從班級前面講臺踱到后面，高一聲低一聲的訓斥著，大家一個個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環顧四周，唯我獨立，全找不到熟悉的臉龐了，都是圓圓地低垂著的腦袋，因學習而‘貴不可言啊！呵呵。”

09

3月底，豫西南九省聯考。

數學卷子最后一題，看似平常，實際極其不平常，就像與高手過招，對方貌不驚人平常簡單，所出之招，平常之極，可是，你一接招，這招怪了奇了，那招式瞬間千變萬化，神秘莫測，這題非等閑之輩能做，看看左右，大家都在作沉思狀，我搖搖頭，首先舉手投降。

40分鐘，牛桃花已經做完除最后一題的所有部分，然后，開始做最后一題，她目光發直，表情僵硬，全身一動不動，呼吸都不均勻起來，細汗絲絲滲出，看樣子，學霸今天是遇到真對手了。

我偷偷樂，牛桃花啊，也有你做不出來的題。

周四早上第一節課正上數學，從走廊里呼呼啦啦上來了一大幫人，最前面的是個白頭發的老人，后面緊跟了校長、年級主任，以及一些拿照相機、攝像機的人。

“誰是牛桃花？”校長問。

數學老師正板書，見校長這么嚴肅，停下了課，不解地望著這一切。

“校長，我。”牛桃花依然鼻孔朝天，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名白頭發老人家快步走到跟前，激動地拉著她的手：“牛同學，你太了不起了。這么難的題，你卻用了最簡單的方法，這種解法，連我都沒想到，你真牛！我服了。”老人向牛桃花深深鞠了一躬，

事后才知道，老人也是一枚牛人，是H省P市數學教研教學權威，老人清華大學數學系畢業，推掉從政仕途之路，專心數學教學，而且一生治學嚴謹、愛才如命，桃李滿天下，L縣一高的校長都是他的學生。

10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趙四小姐”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進了班級。

“20班賈同學在上學路上遭遇車禍，在縣醫院，急需Rh陰性血型。天吶，那可是熊貓血啊！是非常稀有的血型種類！現在急需輸血呢，可是血庫沒有這種血啊！”趙四小姐大聲地夸張地發布著。

“來，抽我的，我是Rh型，我獻血。”正刷題的牛桃花把小瘦胳膊舉到了天上，并快速向教室外跑去，那瘦小的身形像只高原上缺少草料的兔子。

在講臺上正改作業的威猛女班頭愣了一下，并立刻明白了，急忙大聲喊起來：“快，快，攔住她。她太弱了，怎么能獻血呢！”

大家一下醒過來了。

還是威猛女班頭厲害，一個箭步沖出教室，后面，呼啦啦又涌出一大幫同學，迅速把牛桃花圍在了中間，女班頭一哈腰上去一個熊抱，兩條大胳膊像兩支鉗子把牛桃花抱個正著，

牛桃花動彈不得，嘴里嗚嗚啦啦喊：“咦，把我放下，我要去救人，我沒事，我很強壯的，放下！放下！”

威猛女班頭不理她，神情嚴肅地只是往教室抱。

一會德育室老師也過來了，說醫院已經從市里血庫緊急調了Rh型血，校長說，讓同學們安心學習。

牛桃花真生氣了。

整整一周，牛桃花在班里和誰也不講話，說，大家全是見死不救的膽小鬼、懦夫。

大家打心眼里，更加敬重這個學霸。

11

牛桃花要調班了，確切的表述應是“強制調到清北班”，據說是校長親自下的死命令，說是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發揮天才之長。

原本是周一下午讓牛桃花搬過去的，可是，牛桃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一直推到周二，威猛班頭一直很糾結，她也舍不得牛桃花，同學們也異常的不舍，可是都裝著沒事人似的，大聲說笑著。

周三正上早讀課。

年級主任和清北班班主任齊刷刷地出現在了班級門外，年級主任先是把威猛班頭喊出去談了好一陣子，一會又喊出了牛桃花，牛桃花很快回來了，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得很慢，一會，牛桃花停止了收拾，趴在桌子上開始抽泣起來，班里所有人都靜下來，清北班班主任和清北班班長進來了，低聲給牛桃花說著什么，過了一會，牛桃花終于停止了哭泣，開始和清北班班長一起搬著書本往外走。

突然，威猛老師大著嗓門喊道：“強國威的同學們，都在嗎？”

“在！”大家齊聲大吼。

“全體起立，鼓掌歡送！”

嘩，全體起立，掌聲經久不息，向這個在我們普通班書寫了L校歷史的最牛學霸致敬。

12

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學校每年的高考誓師大會早已開過，全年級30個班正開足馬力向最后終點沖刺，

周考還是雷打不動的，上午最后一場考試結束后，我疲憊地走出考場，老遠就看見學校的操場上黑壓壓的圍著一大群人，全都伸長了脖子，一副虔誠的樣子，中間立一個人。

有人問：“第5小題，選項是d吧！”中間那個人嗯了一聲，人群里一部分人高興地叫起來，“我的對了”，有的直嘆氣，接著又問。

人群中間，牛桃花雙手插到褲兜里，正滿不在乎的和大家對題。

“靠，水平高成這樣，還讓學渣、學弱們活不？”我搖搖頭就走。

牛桃花撥開眾人攆出來。

“搞個人崇拜呢？”我頭也沒回，沒好氣的對牛桃花說。

“沒辦法啊！”牛桃花聳聳肩做了個鬼臉。

我看了看牛學霸：“我想讓你參謀一下，我要報什么學校呢？”

“說實話，你再復習一年吧，明年你一定能考上K城大學，那可是一家211學校，也是省里最好的文科大學。”

牛桃花話說的很慢，一字一句的。

13

高考分數下來了，牛桃花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被清華大學數學系錄取。

我的分數也下來了，大專能走，三本差1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復讀。

14

復讀開學第一周周四下午，收到了清華大學的來信，是牛桃花的。

很短的一張紙，還寄了一張照片，是牛桃花在清華園的照片，還擺了個Poss，依然是牛式傲慢。

“嘟嘟熊（她總是這樣叫我），盡管高考尚有弊病，但是我認為當前高考仍是最公平的，高考給每個人提供了一個公平的競爭機會，高考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與命運，我認為對于大多數孩子來說，尤其是出身貧寒之家的孩子（特別是像我這樣的人），高考是改變命運的最好的選擇，既然已經選擇，那就要做最好的。我始終認為，跋涉在這條路上的人，只要盡自己的努力了，就沒有優劣，只有先后，加油，等你考上K城大學的照片啊！”

把信折好收起，才發現校園里的同學們都已經進入了教室，此時，正是全校朗讀課時間，瞬間，讀書聲從各個教室激蕩而出，此起彼伏，像大海里的浪，一波又一波地強勁涌來，此刻，華燈初上，書聲瑯瑯，校園，分外迷人。

（編輯·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