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鋼琴課》中艾達“雙性同體”的性格特質

楊美芳 劉秋菊

(懷化學院 外國語學院，湖南 懷化 418000)

整部電影都圍繞著鋼琴展開所有的故事情節，“鋼琴”作為一種獨特的意象將艾達與丈夫斯圖爾特和情人貝斯這兩個男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一、鋼琴——“我彈故我在”

鋼琴是艾達的生活中心，她的生活中除了鋼琴和女兒以外，沒有其他東西，她通過演奏鋼琴來表達內心的情感。因為音樂語言的存在，艾達不覺得失去語言有什么不方便，“因為我有鋼琴，所以我不覺我不能說話”。在遇到情人貝恩斯之前，艾達的生活先由父親而后由丈夫斯圖爾特所控制的父權制環境中。

艾達因“未婚生女”而被父親以婚姻的形式拋棄，嫁到地球另一端的殖民地新西蘭，丈夫是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當艾達帶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樣東西——“女兒和鋼琴”，漂洋過海，從英國來到新西蘭的時候，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離家幾萬英里遠的地方，父權制文化依然壓制著她。新任丈夫不顧她堅決拒絕拋棄鋼琴的訴求，專斷地以鋼琴太重、道路泥濘為由，把她的鋼琴丟棄在波濤洶涌的海邊，他迎娶了艾達，卻丟棄了她的話語，丟棄了她的心靈，丟掉了她的靈魂。艾達沉默了，那是靈魂的沉默，那是真正的沉默。

二、情人珍愛她的“生命”——鋼琴

艾達因為思念被丈夫扔在海灘邊上的鋼琴，第一次主動求助于鄰居貝恩斯，因為她想帶女兒去看被拋棄在海邊的鋼琴。當貝恩斯終于同意，并帶她們來到了海邊，艾達不能自已地彈奏了起來，女兒小弗洛拉則是在琴聲中快樂地舞動身體。貝恩斯驚呆了，他沉默地看著艾達和她的女兒，他似乎有些了解這個看似木訥的女人了，在這震撼心靈的琴聲中他的心也跟著柔軟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他已經迷戀上了艾達，就在她彈琴的這一時刻起。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用自己的80畝地來換取這架鋼琴。艾達不明白也不感興趣這樣一個交易，她不理解，那樣一個看著有點可怕的男人，一個粗俗的男人，為什么要用地來換她的鋼琴，更不明白為什么他還要她來教他。但是艾達是愛她的鋼琴的，在丈夫的威懾下，她也應承了下來。艾達是如此迷戀著她的鋼琴，每次的彈奏都是忘我地專注。貝恩斯也是專注的、忘我的，只是注意力不是鋼琴而是艾達，就這樣癡迷地望著艾達，對于他來說，上鋼琴課與其說是學鋼琴不如說是一種愛的享受。

對于斯圖爾特來說，鋼琴就是80畝土地，是殖民者眼中能夠帶來巨額財富的資本，出于對財富無止境的欲望，他不僅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這筆交易，還應允自己妻子去教別的男人鋼琴這種“無理要求”，尤其是當貝恩斯不想學琴而主動把鋼琴送回的時候，反而因為擔心交易的終止而將自己的妻子推出去。可見，斯圖爾特有著無止境的物質欲。

在艾達的情人貝恩斯的內心深處，鋼琴被當做欲望的交換物。貝恩斯是新西蘭當地的毛利人。艾達從一開始就看不起他，認為他野蠻，沒有文化，更不準動她的鋼琴。然而到后來艾達才發現正是這個人能懂得鋼琴對她的重要性，這也是他為什么提出要用地換鋼琴的原因。這在普通人看來很難理解。起初他這樣做完全是出于滿足自己的欲望，然而到后來通過學琴、通過一系列的交易（琴鍵的交換），貝恩斯漸漸從起初的欲望轉變為愛情。后來貝恩斯說道：“這些相會令我覺得自己像嫖客。我想你關心我，但你沒有。琴是你的了。”雖然貝恩斯歸還了艾達的鋼琴，然而他卻俘獲了艾達的心。艾達重新擁有了自己的鋼琴，然而她沒有先前想的那么興奮，此時的她已經愛上了貝恩斯。她在鋼琴鍵上刻上了“you have my heart”的字樣。可以說這也是一種交換。在斯圖爾特與貝恩斯的交易中，艾達同丈夫離得越來越遠；而在艾達與貝恩斯的交換中，他們彼此卻是靠得越來越近。在與貝恩斯的交換中，艾達逐漸走出了自我封閉的世界，嘗試著同別人交流。貝恩斯重拾了艾達的靈魂。

三、“啞”——壓抑中的女性特質

艾達其實并不是天生的啞巴。電影開始時有告訴我們她是六歲以后才變成現在這樣的，暗示她是選擇的沉默，并不是天生所致。十九世紀的歐洲雖然經濟飛速發展，但社會動蕩不安。同時艾達所處時代是女性最黑暗的維多利亞時代時期，對女性的道德標準就是她們應該愚昧無知，而不應該接受教育，更不能成為作家。她們不能有自己的聲音，沒有說話的權利。就算她說話了，也無人傾聽。由此可見艾達的“啞”并非天生，也并非疾病所導致的，而是她自己對無力對抗強大的社會力量所采取的一種隱退。

在男權社會的壓迫下，艾達被迫沉默。艾達自從不會說話以后就開始了彈鋼琴，也就是意味著鋼琴從此變成了承載她話語的工具，她的聲音。因此可以把艾達的啞看作是男權社會壓迫下的女性聲音和話語權的喪失。嫁給丈夫斯圖爾特后，艾達的聲音依然是被壓制的狀態。影片中，斯圖爾特因為嫌棄鋼琴太笨重而把鋼琴遺棄在海灘上，艾達盡力爭取依然無果，因為她的聲音是不被傾聽的，艾達無法為自己說話。

艾達的鋼琴聲幾乎占據著電影整體聲音的一半，艾達從來沒有放棄用鋼琴來表達自己的聲音。艾達選擇貝斯而不是斯圖爾特，很大程度上是他們對艾達表達聲音的態度。斯圖爾特扔掉艾達的表達心聲的鋼琴，而貝斯尊重并愿意傾聽她的心聲——聽她彈琴。丈夫發現她的婚外情后，砍斷她的手指作為懲罰。當丈夫揚起斧頭向她手指砍去的那一刻，艾達依舊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她戰勝了斯圖亞特的壓迫。最后，艾達和貝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她也開始學會了說話，這意味著她話語權的回歸。

四、“手指”——隱形的男性特質

艾達是個啞女，由于她不會說話，她內心的活動，很多人都無從知道。她是孤獨的，她的心靈和肉體雖然同正常女人一樣有著強烈的渴望，但無從表達。她只有通過手指彈奏鋼琴抒發情感，靠彈鋼琴排遣憂傷和苦悶，靠彈鋼琴尋找真情。在艾達心里，彈奏鋼琴已經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當丈夫把她的鋼琴扔掉后，她苦苦哀求貝斯帶她去尋找她的鋼琴，在艾達哀求下，帶他們母女來到了海邊，艾達迫不及待的奔向她心愛的鋼琴，盡情的彈奏，發泄心中的孤寂。 手指彈奏著鋼琴就像彈奏她所有的情感，手指帶領這艾達的靈魂高飛。

當艾達發覺自己已經離不開貝恩斯之后，并沒有因為自己有了丈夫而放棄自己尋找到的真愛。她和貝斯的愛情最終被丈夫發現，他試圖去控制他這位看似柔弱的妻子，想表現出強烈的征服欲與進攻欲，但艾達并沒有屈服，仍然去尋找愛人貝斯。丈夫把她拉回來把她手指砍斷了，她卻沒掉一滴淚。丈夫對艾達只有占有與征服，貝恩斯對艾達不僅僅是愛，更多的是崇拜和尊敬。他看到了艾達隱藏在心底的那份堅韌與執著和對生活的熱愛。所以他用學習鋼琴的方式鼓動艾達認識到自己的身體和內心真正的需求。于是，當艾達接受了斷指的懲罰后，當艾達用漠視、倔強的眼神面對他舉起的斧頭時，他意識到自己徹底失敗了，而艾達也在那時清醒地意識到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精神枷鎖終于擺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