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周易》中“觀”的審美意蘊

周 潤

（西南大學 文學院，重慶 400700）

《周易·系辭傳》中所說，“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系辭下》第二章）《系辭傳》中所說“觀”是理解和發(fā)展事物的一種形式和活動的重要行為，并為構(gòu)建一種整體性的世界圖景提供一種基礎(chǔ)，通過天地與鳥獸之文實現(xiàn)對“神明之德”通達與“萬物之情”的連類。“觀”的過程是一個開放的過程：從事物的實際活動中識別出形式，把形式應用于事物以更好地理解自身與事物。

一、“觀”之“內(nèi)”“外”——由“觀”而“成己”與“成物”

“觀”首先需要對象，沒有對象是無法形成“觀”的。那么，從上述《系辭傳》中“觀”的對象來看，宏觀中既有天象亦有地法，可謂是“象天法地”。而在微觀中則是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由遠及近，容納萬物。同時，從“觀”之對象的虛實來看，既有對物質(zhì)現(xiàn)象的實“觀”，又有對變化法則的虛“觀”。但“實象”易求，“虛象”難得。對法則的“觀”須是“抽象”而出，即是“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之“取”。物可以向人生成，就在于人可以向物“求取”。但這個“求取”并不是在物質(zhì)實體的層面，而是在“象”與“法”的認識層面產(chǎn)生。其次，“觀”需要主體。這個主體當然是人，具體而言是人之五官中的“眼”才具有“觀”的主體實踐性。這種“觀”看的意義只是在機械反應的自然成像的基礎(chǔ)上來看，而不是將“觀”與人的自我認知與自我意義的生成聯(lián)系起來。《周易》中的“觀”卻是在人的自我與外界的相互生成的意義上來對待的。因此不能簡單的以成像的角度來認識，而是應以人的意義為“觀”的指向。最后，“觀”是對自身的映照與反思。人一旦對自身存在意義產(chǎn)生疑問對自身的價值產(chǎn)生追問，人的內(nèi)在規(guī)定性問題也就顯現(xiàn)出來了。人開始對自身和世界的關(guān)系進行自我理解，“觀”成為人們構(gòu)建世界的方式。從“觀”的對象到“觀”的過程，實現(xiàn)了對于“心”與“物”“內(nèi)外”分離狀態(tài)的整合。但“觀”最初的最為直接的主體沖動和意愿則表現(xiàn)為“求”。

《雜卦傳》曰:“臨觀之義,或與或求。”《臨》卦與《觀》卦互為反卦，在卦德上含義相反,《臨》卦為施予,《觀》卦為求取。但這里需要注意的是，首先,《臨》之施予和《觀》之求取,并非現(xiàn)實器物的施予和求取,而是意義世界里的意義生成,并與主體的精神活動直接相關(guān)。其次,《臨》之施予和《觀》之求取構(gòu)成兩種相反相成的意義生成模式。“臨”是以身進入世界，“觀”是在世界之外靜看。因此，考察《臨》、《觀》兩卦的生成方式對“觀”具有映照的作用。

《臨卦》象曰:“澤上有地,臨。”①地為坤,坤德寬厚載物,處上位臨下澤,有自上而下促成萬物之義。其中初九咸(感)臨、九二咸(感)臨、六三甘臨、六四至臨、六五知臨、上六敦臨,皆為向外施予的具體體現(xiàn)。《臨卦》的意義根源已經(jīng)內(nèi)在于“臨者”,“臨”之本身就是“臨者”意義撒播的過程,即意義的施予、賦予。“臨”是主體以身直接參與現(xiàn)實之中，與外界事物進行直接的交流。《臨》卦對這種由主體向外的過程稱之為“教”:“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②人須有“教”才有傳承，人因“教”而有自身“類”的歸屬。因此君子須親“臨”，以教保民。“臨”的意義就在于“臨者”自身，因其親身的參與和實踐實現(xiàn)“臨”的意義。

而在《觀卦》中,意義根源隱藏于“觀”之“所觀”的背后,“觀”之本身是“觀者”接近、分享意義根源的方式。正因為“觀者”分享了部分意義根源,“觀者”的理想性建構(gòu)成為可能,“觀—看”成為一種真實的意義活動。正是隱藏于“觀”之背后的東西，以更高的維度將“觀”的結(jié)果——“成己”與“成物”，通過內(nèi)觀與外觀的形式實現(xiàn)“物”、“我”的同一。

《觀》卦的重心在“成己”，即由“觀”而樹立自身的理解。這類似于現(xiàn)代所說的“觀眾”，以審美或鑒賞的態(tài)度來看待對象。“成己”而后“成物”的意義生成又表現(xiàn)為“外觀”與“內(nèi)觀”,即“外求”與“內(nèi)求”兩個向度。先看《觀卦》的外觀各爻:“初六,童觀,小人無咎,君子吝。《象》曰:初六,童觀,小人道也。六二,窺觀,利女貞。《象》曰:窺觀,女貞,亦可丑也。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象》曰:觀國之光,尚賓也。上九,觀其生,君子無咎。《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③顯然,初六、六二、六四、上九諸爻向外“觀—看”的對象很明確,都指向九五。《觀卦·彖辭》如此描述九五:“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④觀卦下坤上巽,九五處巽卦之中,下有坤卦六三呼應,所以稱為“順而巽”;九五處上卦中爻為得中,陽爻又當陽位為得正,所以稱為“中正”;九五由于時濟位尊、全德大美,所以稱為“大觀在上”、為“觀天下”。

而在《觀》卦的“內(nèi)觀”形式主要包括兩個“六三,觀我生,進退。象曰: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九五,觀我生,君子無咎。象曰:觀我生,觀民也。”關(guān)于“觀我生”,歷來解說紛紜。王弼曰:“觀我生,自觀其道也。”馬其昶曰:“生讀性,謂性行也。”馬振彪案六三曰:“觀我生即是顧諟天命。天命之謂性,觀我之所以生者以為進退之道。”⑤“夫生為性,性量彌綸乎天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同此生即同此性,同此性即同此觀。… …(九五)則反觀自鏡,克明峻德,定其性分所固有。”⑥“觀我生”首先是觀者對自身當下生存境遇和歷史經(jīng)驗生活的審視、省察。其次,是觀者對自我本性的洞見。在“觀我生”中不僅觀照出自身存在的橫向時間的展開方式還觀照出在時間流逝的縱向過程中的歷史地位。在“觀”的時間基礎(chǔ)上對自我存在與自我本性進行“反觀”從而理解自身“所觀”與“何以觀”。在“內(nèi)觀”的過程中實現(xiàn)“心”對“物”的時間和空間的超越。這種超越是以自我同天地相參之后，達到以天地共生的“天地境界”。因此九五爻之“觀”是從更高的體道之后的“觀”，而六三爻之“觀”則是在對自我個體存在的生命的追問。六三爻是對自我的反“觀”而九五爻則是對大我的“類”的反“觀”。

同時，在“內(nèi)觀”這一形式中隱含了對于“觀物”的“人化”意義。“觀物”一詞出于宋代大儒邵雍(1011-1077年)的《皇極經(jīng)世書》，此書的“觀物內(nèi)篇”和“觀物外篇”認為，“人亦物也”，“我與人皆物也”⑦，從而通過“觀物”———觀天地萬物尤其是作為“物之大者”的天地本身———就能獲得人生之理，此之謂“以理觀物”。邵雍說:“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者，天下之真知也。”⑧在邵雍看來，“理”即是“性”即是“命”，通過“觀物”而知“理”知“性”知“命”即是“天下之真知”，這種“真知”不是自然科學意義上的有關(guān)“物”的知識，而是人在“觀物”時“物”向人呈顯的有關(guān)“人”的知識。

在《周易》以審美形式的“觀”的方式來觀照對象性的“物”時，通過“心”與“物”之間的“感應”從而形成自身意義的生成，并在“成己”與“成物”的前提下實現(xiàn)以“外觀”為主導的“化”與“內(nèi)觀”為指向的“明”。“觀”以主體的自我內(nèi)在時間與空間的“體認”現(xiàn)實存在之“物”的屬性，以“類比”的方式將“物”作為“可以觀”的對象。《周易》中的“觀”所要達到的不是理性化的極為逼真的意識，而是在最大的可能中從經(jīng)驗上探測和歸納事物。因此，“人們相信，通過事物的自然約化，事物將以值得被理解或看待的方式來呈現(xiàn)自己。”⑨《周易》中的“觀”正是在此種意義上形成一種更加全面而深刻的認識模式，世界中的事物不僅僅是作為一種存在的物而具有自身的存在意義，更是在“觀”中構(gòu)成“心”與“物”之間的相互生成。由“外觀”與“內(nèi)觀”的方式從而達到了對人的意義的生成。

意義生成可以表現(xiàn)為“成己”與“成物”兩個維度。⑩嚴格地講,“己”與“物”屬于世界之中的共在。“成己”與“成物”是意義活動的一體兩面,需要互相達成。但相對而言,在不同的意義活動中還是有所側(cè)重,或側(cè)重“成物”,或側(cè)重“成己”。如王國維所說的“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與“己”相對,“物”是一個包羅萬象的寬廣概念(“大共名”),包括狹義之器物、廣義之事物,也包括作為“他者”的“他人”。11正是在“己”與“物”關(guān)系中，“觀”得以成為審美的獨立的生成意義。

由“外觀”與“內(nèi)觀”的形式而指向的“成己”與“成物”的自我意義的內(nèi)在世界的生成，構(gòu)成了對“物”的自由超越。在此基礎(chǔ)之上，“觀”之“物”逐漸向“觀”之“象”轉(zhuǎn)化，“象”成為自我超越的內(nèi)在精神與情趣的寄托。萬物成“象”以入“心”，“心”馭萬象而成自身之氣象。“象”內(nèi)在的將“觀”的審美意蘊通過“成像”的方式以表達自身的內(nèi)在心意，并由此開拓出“圣人立象以盡意”的審美維度。

二、“美在其中”——“觀”之時與位

《周易·系辭上》曰：“《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這里的“觀”的對象是“天文”與“地理”，但“天文”與“地理”并不是“觀”的最終指向，“觀”的最終指向是“知幽明之故”與“死生之說”。即以“觀”映照“幽明”與“死生”。所謂“幽明之故”或“昏暗與光明的緣故”12“昏暗”與“光明”是時間的最初表現(xiàn)形式，在“觀”的過程中自我得以明晰時間的交替法則，在對時間的“體認”中實現(xiàn)對自身存在的意義的“反觀”與“映照”。而“死生之說”則以春秋所象征的時間特性來展示“生息”的個體時間變更。《周易集解》引《九家易》曰：“陰陽交合，物之始也；陰陽分離，物之終也。合則生，離則死，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矣。交合，《泰》時春也；分離，《否》時秋也。”13由陰陽變化的春秋之時來象征生命實體的生長與消亡是“觀”對對象性的“物”的歷史形態(tài)的理解。在此種意義上，“觀”的指向是在時間的形式上形成以內(nèi)在主體的非對象性的觀照以達到審美的情境。如在曲阜尼山有一座“觀川亭”，據(jù)說當年孔子就站在那里觀山腳下五川匯流而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論語·子罕》)看著大江東去，人們不禁會想到“人生如流水一樣，不斷的向前涌進。……要效法水不斷前進。……人生思想觀念，都要不斷的進步。滿足于今日的成就，即是落伍”14孔子“觀水”并非是對水的屬性進行對象性的追問，而是以“觀水”而“觀人”，并在“觀”的過程中向人之時間的“體認”進行“反觀”。在孔子“觀水”的過程中所表達的審美指向是主體時間對外在時間的度量，并且以內(nèi)在的時間為基礎(chǔ)的人生觀形成內(nèi)在“心意”的審美觀照。也就是“美在其中”。

如前所說“觀卦”與“臨卦”互為反卦，但同時二者也是互體與參照的對象。“臨”同樣具有順時、應時之意。“臨”本身也具有降臨、親臨之意。也就是說“臨”是以身心雙重的方式進入現(xiàn)實世界之中的，如“臨卦”六四爻說“至臨，無咎”“象曰：至臨無咎，位當也。”這里的位既指空間也指時間。在身心俱臨的情況下“觀”的審美方式才得以具有對身心的“反觀”作用，也是在“臨”與“觀”的方式下，天地之大美才能夠向人的內(nèi)在心靈展現(xiàn)出來。

作為審美觀照的“觀”是一種“諦視”。許慎《說文解字》曰:“觀,諦視也。”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凡以我諦觀物曰觀,使人得以諦視我亦曰觀,猶人之以我見人,使人見我者皆曰觀。”15按段玉裁所說，以“諦”為“觀”之非常。那么“諦”何以有此能力呢？許慎又說:“諦,審也。”審,即嚴肅、認真、莊重之意。這份嚴肅、莊重、虔誠是在祭祀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對“神”的信仰，而不是對于權(quán)威的敬畏和得失的算計。因此“諦視”之“觀”即為面對神性的虔誠之視,正如《觀》卦卦辭所言:“觀:盥而不薦,有孚颙若。”“盥而不薦”，即是洗完手后不進貢。其不進貢的原因在于，是為了保持與尋找虔誠的心態(tài)。其后的“有孚颙若”,馬融注曰:“孚，信；颙，敬也。”16即是說祭祀時極度的虔誠的樣子。從“觀”卦卦辭的含義中可以看出，在祭祀中醞釀培育這種虔誠恭敬之心的過程就是“觀”卦中的“觀”，那么究竟是如何從“觀”中才能培育出這種虔信恭敬之心呢?《易傳》在其《彖》辭和《象》辭中給出了解釋。其中《彖》辭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颙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圣人以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矣。”上位者以中正之道觀審閱天下，在祭祀中以對神的虔誠信仰的形象讓下位萬民追隨。因此，才會“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下觀以化”中的“化”不是物理形態(tài)的機械改變、變化,而是生命體的發(fā)育、生成。《象》辭曰:“風行地上，觀。先王以省方，觀民設(shè)教。”“觀”的自然形式是以風巡游大地，并由此象征君王的檢閱四方。王在對民的巡游檢閱中“觀”而“設(shè)教”。

因此，“觀”不僅是對時間中現(xiàn)實的確定和天地運行方式的“體認”，還在這種“體認”中達到一種“教化”和“生化”的“體認”，而其成為最終將之推向天下的審美觀照。圣人以自我對天與神道的“觀”成為典范，并“推己及人”形成對天下百姓的教化，萬民從先王對天地的祭祀形象的信服而產(chǎn)生認同。通過“觀”這一形式指向更加深沉的人生意義是“觀”所具有“美”。正是在對天地之“觀”中，人的意義與價值才彰顯出來，對自身的理解才在現(xiàn)實與歷史中完成自我價值的確立與形象的完滿。才有“觀卦”所說“先王以省方觀民設(shè)教。”王者省察觀視四方之民，由此而設(shè)立能觀示于百姓的降神之禮，“圣人以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矣。”而能夠以神道設(shè)教或觀民設(shè)教，是由于已經(jīng)觀天之神道，也就是從幽明之中隱含的時－間之道，并在“觀盥”中知鬼神之情狀了。所以從祭祀中所體現(xiàn)的“觀”的態(tài)度和本義是對神的贊美與感慨。通過對神的歌頌表達生命在現(xiàn)實中的得以保全與發(fā)展的欣喜，神是通過教化而不是強權(quán)讓人得以更好地生活，從而達到“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周易·坤·文言》）的境界。

三、結(jié)語

《周易》中的“觀卦”從“外觀”與“內(nèi)觀”的角度指明了在“觀”的基礎(chǔ)上所實現(xiàn)的“成己”與“成物”的人生意義。“觀”成為一種顯示與澄明，人的意義是在對現(xiàn)實的“觀”中實現(xiàn)的。“觀”的對象由對象性的“物”向非對象性的“心”與時間轉(zhuǎn)變，由“物”之“觀”提升至對人的“反觀”與天道的觀照。“觀”最終實現(xiàn)了一種區(qū)分，并提供了一種區(qū)分的標準。在這種區(qū)分中，是審美形式的“觀”所達到的自身“體認”向人生的“教化”與“生化”的對外指向，并通過對現(xiàn)實時空的超越從而形成以內(nèi)在之“觀”人的時空。由于人的價值和意義在“觀”中得到了實現(xiàn)，因此由觀所體驗到的“心”與“物”的溝通，“己”與“世”的時空對話成為一種反身的審美體驗，即“坤卦”所言“美在其中”的審美觀照。

注釋：

①②③④十三經(jīng)注疏[M]上冊,北京:中華書局,1979:36.

⑤⑥馬振彪.周易學說[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2:212,214,216.

⑦⑧(宋)邵雍.皇極經(jīng)世書[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4:169,215.

⑨(美)成中英.易學本體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82,79.

⑩楊國榮.意義世界的生成[J].哲學研究,2010(01):56-65.

?王慶節(jié).解釋學、海德格爾與儒道今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164-205.

?劉大鈞.周易經(jīng)傳白話解[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281.

?(清)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M].北京:中華書局,1944:554.

?南懷瑾.論語別裁(上)[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0:459－460.

?許慎撰,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408.

?(唐)李鼎祚.周易集解[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304-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