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征,周勝林
(1.山東管理學院 勞動關系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7;2.山東工商學院 管理科學與工程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5)
自2009年以來,我國在校女大學生數量超越男生,并保持持續增長態勢。進入新時代以來,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現實語境下,越來越多的女大學生投入創新創業實踐。因此,女大學生的創業指導與心理幫扶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根據社會性別理論,性別對大學生的創業動機、偏好、期望等有著重要影響。在創業過程中,男大學生的創業問題和心理關切事項多集中于創業項目推進、技術研發、項目市場化、創意方案、合伙融資等方面,創業心理障礙集中于事業心和責任感方面[1],而女大學生在創業過程中更傾向于關心自我地位或個體與創業團隊關系,女大學生的創業心理障礙往往投射在與自身發生相互關系的創業團隊之中[2]。
在調查研究中可以發現,依據人本主義學派奧爾德弗的ERG理論,女大學生創業的心理障礙可劃分為三類:生存的心理障礙(包括工作環境、創業的安全性與經濟報酬)、相互關系的心理障礙(包括團隊任務與個人取向、團隊效能與歸屬感)、成長發展的心理障礙(包括成就感與價值認同,創業團隊中個人的發展機會與上升空間)[3]。而這些關切事項與心理契約呈現的期望內容(支持性的工作環境、任務與職業取向的吻合、安全與歸屬感、公平報酬、價值認同、發展機會、晉升)有著邏輯上的耦合性[4],反映出女大學生在創業心理障礙和心理契約期望兩方面存在協變性映射關系[5]。
本文以心理契約的內涵為切入點,通過深度訪談和問卷調查,系統分析女大學生在創業心理障礙方面的現實表征,依據心理障礙現實表征的發生機理和演化態勢尋求心理障礙的理論解釋。進而,立足心理障礙的現實表征和理論思辨,提出人本主義視角下的輔導干預對策,以期有助于女大學生培養良好的創業心理品質,提升對女大學生進行創業教育和心理輔導工作的水平。
在實際調查研究過程中,我們以S省G高校創業學院的女大學生,以及G高校中參加“創青春”全國大學生創業大賽和“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的女大學生為調查研究樣本。在分階段的深度訪談、問卷調查過程中,本文調查研究對象聚焦于真正投入到創業實踐工作中的女性大學生。同時,將在創業團隊或創業項目中“參加”、“體驗”、“兼職”的女大學生樣本剔除,以確保調查研究對象的針對性和代表性。
心理契約可以理解為“個人將有所奉獻與組織欲望有所獲取之間,以及組織將針對個人期望收獲而有所提供的一種配合”[6]。事實上,女大學生(個人)與創業團隊(組織)之間“配合”的相互關系態勢,反映了女大學生多層的創業心理需要。這些心理需要與現實“配合”之間的落差恰是創業心理障礙產生的根源。即“配合”不夠默契或不能相得益彰時,女大學生心理契約期望的正能量便轉化為負能量,產生心理障礙。依據ERG理論(Existence Relatedness Growth)解釋這些期望落差,不難發現,女大學生的創業心理障礙表現出一定的層次性。
女大學生創業首先要解決自身的生存需要,為了滿足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女大學生在生存心理障礙方面的關切事項,集中體現在對工作環境和創業的安全性與經濟報酬兩方面的索取上。這些索取對應著女大學生對創業團隊中提供支持性的工作環境和安全與歸屬感的契約期望。在工作環境方面,產生生存心理障礙的主觀原因是女性特殊生理衛生的健康保障。在創業的工作環境危及或者挑戰女大學生健康生理的基本需要時,女大學生期望得到支持性工作環境的欲望就會更加強烈。相應地,女性對工作環境的心理障礙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并隨之強化。同時,創業安全性與經濟報酬的心理障礙是女性大學生作為“經濟人”趨利避害的天性反應。盡管創業的過程異常艱辛,但是獲取保障最基本物質生活的經濟報酬仍是支撐女性大學生持續進行各種資本投入的前提。因此,女大學生對創業團隊曲折成長過程中勞動分配的波動性憂慮構成為其心理上難以逾越的鴻溝。
女大學生相互關系心理障礙的關切事項指向團隊任務與個人取向、團隊效能與歸屬感,與心理契約中任務與職業取向的吻合以及歸屬感的期望相契合。在創業團隊中,特別是眾籌模式的組織架構中,女大學生致力于追求組織愿景和個人夢想的高度統一或趨于一致。但是,在與創業團隊及團隊成員的互生性、互動性、互助性合作中,女大學生有兩層心理癥結。一是擔心個體的自持性目標與組織的發展性規劃出現不一致。二是恐懼團隊在成長過程中對組織任務的調整偏離合作的初衷。假定創業團隊任務與個人取向完美融合、相生相促,女大學生將創業視為人生事業而非謀生職業來經營,便會對創業團隊產生組織依賴感,在“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組織文化導引下追求團隊效能的最大化。然而,在“沒有完美的個人,只有完美的團隊”的現實中,個人潛能和團隊效能的不對稱往往導致女大學生對創業團隊的凝聚力產生質疑,對組織及成員產生心理上的不信任。
成長發展心理障礙的關切事項(成就感與價值認同、創業團隊中個人的發展機會與上升空間),與心理契約的價值認同、發展機會、晉升等期望相對應。隨著創業經營的日益推進,創業團隊綜合效益實現數量擴張和規模增長。此時,基于社會地位和受尊重的需要,女大學生會反思創業帶來的成就感與價值意義,審視創業團隊帶來的成就感與現實個人價值訴求的匹配問題。作為“社會人”,女大學生內心世界對自我價值的這種精神拷問會割裂個體與團隊的共生共贏信念,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心理困惑,甚至心理創傷。然而,伴隨成長發展心理障礙從精神世界走向現實世界時,女大學生會審視個體在創業團隊中的發展機會和上升空間。不可否認,為了實現人力資源的帕累托最優,創業團隊不會滿足所有成員的理想期望。盡管這在團隊組建之初就已經確定,但女大學生的心理韌性和希望的力量,仍會因在組織中地位與角色出現不可預見的結構性變化而受到侵蝕,導致情緒低落或喪失創業激情。
女大學生的上進創業心理障礙是個人與組織“配合”錯位或不協調的結果。結合與心理契約密切相關的社會交換理論、公平理論、期望理論,可對其根源和本質進行闡釋。
依據社會交換理論的視角,女大學生創業是社會性行為,要求在創業團隊生產交換并持續強化地發展一種互惠關系。
在社會交換意義上,創業的回報、收益、實惠指向經濟滿足的物質財富,也指向心理滿足的精神財富,但必須堅持互惠原則。女大學生對與創業團隊,以及其他成員交換所得到的報酬和所付出的代價是心中有數的。以“報酬-代價=結果”表達這個“數”,“數”的結果可能是正向的(報酬多于代價)或者反向(代價多于報酬)的。與之相應地,互惠關系會持續正向存在或出現反向問題。事實上,反向結果的現實存在誘發了女大學生的心理突變,從而產生了創業的安全性與經濟報酬、團隊任務與個人取向、成就感與價值認同等心理障礙。
在公平理論的視閾下,女大學生在創業中的交換過程是追求平等的。但并非追求報酬分配的絕對平等,而是謀求“投入—產出”報酬分配的相對平等。測量公平的標準體系有兩個參照指標,一是以報酬分配的結果作為公平性參照,二是以報酬分配的過程作為公平性參照。
在創業團隊中,女大學生總會自覺不自覺地將個體的“投入—產出”與他人的進行比較,并進行基于公平標準的判斷。在個體心理學的解釋下,女大學生將創業視作驅離自卑與獲得補償的社會興趣,基于創造性的生活風格去追求優越。創業者追求的優越是追求一個完善的團隊,并以團隊的力量使每個成員都獲得益處。但是,獲得益處的積極性取決于女大學生所感受到的分配利益中的公平感。當自我感知的公平感出現問題,即“投入—產出”有失公允的時候,團隊效能與歸屬感、成就感與價值認同、經濟報酬等諸多心理障礙便接踵而至。
期望理論提出的目標設置與個人需求相統一的過程模式是:個人努力—個人成績(績效)—組織獎勵(報酬)—個人需要。這一過程模式直觀地解釋了自我實現需要的意義。女大學生作為有思想、有理性的人,對創業的信念初衷和發展前景有個體的預測,判斷期望實現的參照標準是付諸努力后的個人成績和組織獎勵。
在訪談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大學生在經濟報酬、團隊歸屬感、個人成就感與價值認同,以及個人的發展機會與上升空間的心理障礙集中指向期望理論過程模式中的個人努力、個人成績、組織獎勵、個人需要。在這個意義上,女大學生創業心理障礙的產生、衍化、變異是一個有次序的心理發生過程。女大學生創業心理障礙呈現的諸多困惑是共時性存在和歷時性衍化的。因此,在創業過程中,如果女大學生的個人努力與個人成績、個人成績與組織績效的期望不能實現,就可能誘發或加重女大學生的創業心理障礙。
女大學生與創業團隊之間“配合”關系的失衡是創業心理障礙的病灶所在。為對癥下藥,可以參照心理契約EAR(Establishing-Adjusting-Realization)循環來消解女大學生心中的塊壘,激勵其投入的積極性即在既有期望的基礎上,建立(Establishing)心理契約、調整(Adjusting)心理契約的落實過程,直至其實現(Realization)。按照EAR循環的行動導向,心理輔導干預工作應包括如下幾方面:
創業團隊的成長是一個非結構性的動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創業團隊的遠景規劃是團隊生涯設計和女大學生創業生涯規劃的結合點[7],也是創業團隊和女大學生的共同期望。因此,建立基于團隊生涯設計和個人創業計劃一致性的心理契約,是消除女大學生在團隊任務與個人取向、成就感與價值認同中出現疑慮和困擾的起點。
當然,建立這樣一個起點也需要創業團隊考慮組織成長發展需求與個人生涯需求之間的動態平衡。創業團隊有責任以團隊遠景規劃為需要,切合實際地引導女大學生正確認識心理契約在規范組織期望和個人期望之間的動態發展。這幫助于女大學生以契約精神同團隊通力合作,實現團隊愿景和個人夢想的有機統一。
創業的過程充滿挑戰,女大學生要對女性特定需要有一個客觀的自我認識。在逆境中,女大學生要審視女性心理需要和生理需要的特殊性,通過自我激勵實現自我療愈。在順境中,女大學生應在創業團隊獎勵和個人績效達到預定期望的過程中保持高度清醒,從社會認知的高度對創業團隊及成員的心理狀態、動機偏好、行為意向等做出恰當預測與判斷,從而避免因盲目自滿導致創業團隊成員之間失去基于心理契約的信任,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創業團隊負責人需要因時制宜地立足創業團隊的組織愿景對團隊成員特別是女性進行激勵,注入積極情緒,并保持組織活力。全體團隊成員有責任對女性成員的特殊心理動態和行為傾向進行研究和分析,使之保持在有益于心理契約落實的理想狀態。當然,為了達到雙向控制心理契約的目標,在不違背“配合”原則的前提下,創業團隊需要對女性成員特殊心理動態和行為傾向給予肯定和激勵,并建立與創業項目發展相宜的激勵機制。通過激勵機制強化團隊生涯設計和個人創業計劃在心理契約意義上的“情投意合”,維持、強化這種“情投意合”能量,以此為團隊創建良好的精神狀態。
創業團隊需要為團隊成員構建堅不可摧的精神支柱,鼓勵團隊成員團結一致、眾志成城地開展業務工作。對于女大學生而言,優秀團隊文化氛圍的人本意義有兩方面的現實效力。一是基于心理契約助力個體能力的充分發揮,支持其實現女性魅力的最大化釋放。二是基于特殊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保障其女性權益在組織內得到平等的對待。創業團隊的文化氛圍要有人文關懷的高度,讓女大學生時時處處都能感受到平等、和諧、公正、進取的組織文化,為實現個人夢想目標創建一個適宜的微環境。
組織承諾能夠提升個體與組織之間心理契約的配合情境,女大學生也有在心理契約的基礎上尋求組織承諾的天性。調查研究表明,女大學生在創業團隊中的生存狀態與創業團隊文化氛圍凝聚的組織承諾密切相關。人文關懷的文化氛圍的價值體現在能夠克服組織惰性對女大學生與組織連接的角度和程度的消極影響。同時,促使女大學生心情舒暢、充滿熱情,從精神世界刺激女大學生在創業過程中表現出積極性和主動性。因此,創業團隊需要充分利用文化氛圍的精神引領價值,培育女大學生對組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以保持心理契約的動態平衡,引導其養成良好的心理品質,迎接創業實踐中的各種挑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