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旖霏
提要:《帶你回家》從一個美國大兵和他的后代的獨特視角,著眼于守望相助、愛好和平這一全世界人民未來愿景的最大公約數,對紀錄片的國際傳播和外宣題材的創作提供了積極有益的探索?!稁慊丶摇芳毠澇尸F生動,信息傳遞深刻,人文和人道情懷也打動人心,對歷史、今天、未來帶來令人回味的思考和啟迪。尤其是作為一部外宣作品,其獨特視角、跨越語言的國際表述、戰爭與和平、國際合作的主題烘托都有效實現了國際傳播的親和度和影響力。
《帶你回家》是由深圳衛視國際頻道主創團隊創作的紀錄片,獲得第26屆中國新聞獎國際傳播類三等獎。該片以一位美國飛虎隊飛行員的戰爭日記為藍本,反映了1942到1943年,香港淪陷后,香港人民和中國抗日游擊隊頑強抗戰、保衛故土,并于日本軍隊重重封鎖下,護送美國士兵回到解放區的真實事件。
《帶你回家》是深圳衛視國際頻道獻禮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日的重要紀錄片作品;時隔三年后,依然在海內外不斷獲得好評。本文以這個作品為例,探析廣電作品在國際傳播中的實踐意義。
1945年9月2日,日本在美國戰艦“密蘇里”號的甲板上簽訂投降書,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結束,這場戰爭的殘酷、艱難和曲折,從大西洋到太平洋,六十多個國家、20多億人口被卷入戰爭。盡管最終正義戰勝了邪惡,但人類卻為此付出了慘痛而巨大的代價。
戰爭與和平,這一世界性的社會命題,始終貫穿文明發展的歷史進程。反思戰爭,不忘歷史,成為今天人們祈愿和平的必由之路。
2015年9月2日,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日,作為深圳衛視唯一的國際傳播窗口,深圳衛視國際頻道主創團隊認為,創作一部關于反戰的新聞紀錄作品來回顧、紀念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其國際傳播的意義是空前的。而在這類眾多的文藝作品中,直接由歷史線索切入進行宏大敘事的例子并不在少數,央視播出的《東方主戰場》就是典型。
為了避免一般性敘述和拍攝手法的雷同,同時兼具深圳衛視國際頻道面向港澳臺、溝通海內外的理念,我們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本名為《克爾日記》的書籍上。這本書記錄的是1943年一位美國飛虎隊飛行員的戰爭日記手稿,作者唐納德·克爾上尉以漫畫配合文字的形式,講述了自己從桂林飛往香港執行轟炸啟德機場的任務卻被日軍擊落后,因四處逃亡而被當地革命武裝——東江縱隊港九大隊施救,并最終順利返回安全區的真實歷史事件。
這一事件藍本由于是當事人——克爾上尉第一人稱的敘事視角所講述,因此不僅完整地呈現了所有關鍵性情節,還通過作者對香港當時的場景感受而創作的插圖繪畫,大體掌握了當時的客觀環境。
在我們幾經周折聯系到《克爾日記》的主要策劃發行方——東江縱隊歷史研究會,說明我們的拍攝想法,并得到對方的同意、認可和支持之后,我們獲取了更多針對此次營救事件的歷史資料,也了解到《克爾日記》之所以有手稿這樣珍貴的遺物,是由美國人大衛·克爾親自帶到中國的。當時,東江縱隊歷史研究會負責接待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大衛是克爾上尉的次子,曾多次聽父親提到過這次偉大的國際營救行動。父親去世后,他決定帶著這些手稿來到中國,按照手稿重走當年父親走過的路,找到當年營救過他父親的東縱老兵并致以感謝。
初讀這個飛虎隊老兵的日記手稿,其中飽含熟悉的歷史信息和溫暖的營救細節,深深感染了東江縱隊歷史研究會的會員們。他們幾乎都是東江縱隊的后人,決定幫助大衛,一起尋找《克爾日記》中營救路線的8個主要地點。
從文化的角度看,《克爾日記》所描述的這次東江縱隊營救克爾上尉的行動,不僅體現了中美兩國人民共同抗擊日本法西斯的國際友誼,還以0傷亡的結果展示了當時東江縱隊港九大隊嚴密的組織性、紀律性和集體智慧。
經過這樣的了解之后我們意識到,這正是我們要尋找的故事。最終,我們完成了此次作品的第一步——選題。
創意是最值得創作組慶幸的部分。
創作組通過東江縱隊歷史研究會,聯絡到了大衛·克爾,并誠懇希望能夠拍攝到他本人。這位美國人一開始并不答應,但我們并沒有放棄;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幾番艱難的溝通以及約談,大衛·克爾先生終于同意了我們的拍攝提案。
大衛·克爾不僅提供了更多他本人的家庭圖片資料,還親自與我們重走他父親的逃生之路,一起進行實地拍攝。
隨后經過討論,我們決定以大衛·克爾的第三人稱視角的講述和唐納德·克爾上尉的日記手稿中第一人稱視角的敘述來穿插呈現這個故事,用一種能在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同時進行再復制的方式,帶著觀眾一起回顧整個事件。這樣的安排符合我們創作的預期——不一樣的敘事法則、以小見大的歷史再現。
另外,我們還驚喜地發現,克爾上尉的手稿所繪制的漫畫,十分有趣生動。經過反復技術論證之后,我們決定以這些漫畫為藍本,將其動畫化,以此來呈現一些事件。另外,還結合實地拍攝的方式,豐富故事的敘事手段,增強故事表現的戲劇化程度。
我們要求的是一種全新的、富有生命力的藝術形式,以刻畫更高層次的、人性飽滿的血肉存在,揭開那段歷史驚心動魄的一角。
顯然,動畫這個想法在同題材領域是非常罕見的。我們找到了上海閃匡文化公司,并很快達成合作意向。經過仔細斟酌,閃匡承擔了《克爾日記》中8處自述性情節的動畫再現工作。
由于營救路線貫穿香港九龍東西兩面,幾十公里的路程從深山蜿蜒至海邊,主創人員不得不背著幾十斤的拍攝器材,冒著酷暑,徒步于香港的深山叢林。一路上滿是碎石的大山,有時候連下腳的路都沒有,蚊蟲更是成群侵擾。
攝制組還需要照顧年過五十歲的克爾夫婦。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大家愣是一起按照手稿上的路線走了兩天,跟隨大衛·克爾跨國尋蹤的腳步,實地拍攝了當年克爾逃生路上的8個關鍵地點。
攝制組還輾轉采訪了香港多位抗戰老兵和他們的后代,還有當年參與營救的新界村民,對這些當年事件的親歷者進行了“搶救式”采訪,拍攝了近30個小時的珍貴的視頻素材和同期采訪。又從東江縱隊歷史研究會處搜集了大量珍貴的史料,進行了多方面詳實的核證,以確保信息的準確。
在掌握大量的素材后,后期制作就以克爾中尉第一人稱描述獲救經歷的動畫片段,作為時間和空間的坐標;以克爾后代重走父輩逃生之路為并列的另一條線索,穿插當年參與營救的村民、老兵及其后人,并配合香港東縱歷史研究會負責人和香港權威的近代史專家的相關評述,還原了整個故事的全過程及歷史影響。
同時,動畫化之后的片段,也以柔性的畫面反襯出戰爭的殘酷。歷史和當下兩條時間線的轉接,綜合運用了紀錄片的原生態和反差手法,體現出故事的縱深感和情感張力。
經歷了近5個月的琢磨和制作、反復修改后,這部名為《帶你回家》的紀錄片最終完成。2015年11月,《帶你回家》順利在深圳衛視國際頻道播出,引起了不小反響。來自香港的收視數據顯示,位居同時段第三、位居內地對外頻道第一。
《帶你回家》所講述的這一營救行動,不僅展示了一次共同抗日的完美國際合作,體現出中美友誼長存的國際關系發展主流,也貼合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的年度主題。
《帶你回家》從一個美國大兵和他的后代的獨特視角,著眼于守望相助、愛好和平這一全世界人民未來愿景的最大公約數,對紀錄片的國際傳播和外宣題材的創作提供了積極有益的探索。它不僅展現了抗戰時期中美兩國人民的生死友誼和國際合作的力量,也有力印證了以東江縱隊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力量在抗戰中的重要作用。
《帶你回家》細節呈現生動,信息傳遞深刻,人文和人道情懷也打動人心,對歷史、今天、未來帶來令人回味的思考和啟迪。尤其是作為一部外宣作品,其獨特視角、跨越語言的國際表述、戰爭與和平、國際合作的主題烘托都有效實現了國際傳播的親和度和影響力。
如今,世界局勢依舊瞬息萬變,世界各國在歷史洪流中或分或合,然而戰爭帶來的傷痛不能被全人類忘記。世界人民必須吸取反法西斯戰爭的教訓,團結在一處,共筑全人類的和平發展。
作為深圳衛視通向國際的窗口,《帶你回家》國際傳播的實踐意義不僅在于介入世界媒體生態,引導國際化語境下的輿論,更重要的是傳播來自中國的聲音,塑造中國的形象,在全球化的語境下和泛媒體的洪流中,堅守自身的價值、專業性和戰略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