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企業破產逃債行為及其法律規制

(湖南師范大學　湖南　長沙　410006)

一、問題的提出

目前破產逃債現象比較嚴重且是我國《破產法》亟待解決的問題，破產逃債行為極具危害性，它不僅能直接導致國有資產大量流失、增加銀行的不良貸款、擾亂市場經濟秩序，而且潛在的破壞我國法律制度和體系。《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第一條規定:為規范企業破產程序，公平清理債權債務，保護債權人和債務人的合法權益，維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制定本法。破產法本意是在保證公平的底線下最大限度地保障債權人的合法權益從而維持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的穩定。

二、破產逃債概念以及典型行為模式

破產是指債務人的生產經營等經濟活動發生嚴重虧損，不能償債而向法院宣告破產并按照破產程序償還債務的法律制度。而破產逃債旨在逃避債務，主要指債務人破產宣告前便出現破產原因，表現形式主要為以隱匿、私分、無償轉讓或非正常出售財產、放棄債權等手段惡意損害債權人利益逃避對債務的清償。破產逃債按照不同的邏輯標準劃分為不同種類，其中較典型的行為模式有：1.變賣、壓價出售、無償轉讓企業財產。2.隱匿企業財產。3.私分破產財產。4.利用破產財產的清償順序逃廢債務。5.對本沒有財產擔保的企業債務提供擔保等等。

三、典型案例評析

2011年，溫州乃至全國都知名的生活秀集團(其品牌與“LIVEX生活秀”中英文系列注冊商標)位于瑞安飛云的倉庫發生了一場火災，之后公司陷入困頓，員工離職債主討債，據瑞安生活秀集團法定代表人陳某描述，火災不僅燒掉了服裝還燒毀服務器及流水賬等資料文件。公司對員工的薪資支付出現困難，公司流水帳也未繼續制作。但2012年10月網友在某網站爆出生活秀集團多宗待開庭的案件的帖子。生活秀集團于當月被申請破產據統計，其集團對銀行和供應商總欠債數額達到4.8億。而公司資產接近3個億，位于上海、溫州市區、瑞安的各處倉庫內，還持有一定價值的服裝現貨。

2012年10月26日生活秀集團破產清算案件在瑞安法院進行審理，其集團法定代表人陳某于此前被公安機關抓獲。在破產程序進行中，生活秀集團財務人員與法定代表人陳某多次忽視破產管理人發出的要求其提供企業全部印章、賬簿、會計資料的通知，拒不交納“流水帳”。其法定代表人稱文件資料在火災中燒毀，拒絕提供包括該公司所做的賬外賬、臨時借款流水臺賬、供應商應付流水臺賬、加盟商應收流水臺賬等等，致使破產清算陷入瓶頸。瑞安法院金融庭負責人金秀哲說：“像生活秀集團這樣極不配合移交財務檔案的行為，假破產真逃債的意圖較為明顯。”公訴機關以集團法定代表人陳某涉嫌隱觸犯隱匿會計憑證、會計賬簿、財務會計報告罪對其提起刑事訴訟。這既是典型隱蔽的“逃廢債”新形式也是溫州地區打擊破產企業“逃廢債”行為的首個刑事案件。

四、企業破產逃債的成因分析

(一)法律上的原因有：1.《破產法》沒有對破產企業的破產時間進行準確定義。2.未合理保障債權人合法權益。3.清償順序與其他法規和政策不統一。4.缺乏配套的法律制裁措施規制企業破產“逃債”行為。5.《破產法》有關破產財產的規定過于死板和機械化。6.破產管理人制度存在弊端和缺陷。

(二)其他方面的原因：1.地方政府的唯己利益觀。2.不合理的債務人負債結構。3.企業信用狀況堪憂。4.不清晰的人民法院的地位與職能。

五、企業利用破產逃債的法律規制

(一)通過破產重整程序以合理保護債權人的權益

破產重整制度，是指經由利害關系人的申請，在法院的主持和利害關系人的參與下，對已具破產原因或具破產可能而又有復興再生希望的債務人進行生產經營上的重組和債權債務關系上的調整，使之擺脫經營和財務困境、重獲經營能力的特殊法律程序和制度，本質上屬于破產預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破產重整的目的不在于公平分配債務人的財產，在企業瀕臨破產且有假破產真逃債動機時，其通過運用一些特別的手段去調整債權人、股東以及其利害關系人在重整企業中的利害關系，以期達到防范企業假破產真逃債的行為，合理保護債權人的合法權益，平衡社會利益，達成總體價值目標。

根據美國企業的一項破產統計，采用重整破產方式的，對債權人的清償率能達到20%，而采用清算破產的清償率僅為7%。由此可見，選擇重整程序進行企業破產有利于保障債權人的合法權益，提升債權清償比例，是有效應對企業破產逃債的有力措施，為了降低企業破產逃債的可能，在企業出現利用破產逃廢債之際就應該引導其往破產重整的方向走。我國現行破產重整制度與采用法院程序之外的其他程序，例如債權人委員會重組機制相等等，在債權人權益維護方面具有制度優勢。當然也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例如適用條件規定不完善、債權人擔保物權所受限制無法得到充分保護等等。這就需要我國在防范企業破產逃債行為時，完善破產重整程序對債權人的保護，例如：

1.進一步完善破產重整法律制度，為防范破產逃債以及保護債權人利益提供健全的法律保障，例如健全重整程序的啟動機制、完善重整申請的法院審查制度、細化擔保物權的法律保護制度、明確出資者權益調整的具體規則、完善重整計劃制定、批準環節債權人利益保護機制等等。

2.當企業有假破產真逃債動機時，賦予商業銀行等債權人不良資產處置的自主權，提高企業破產重整的效率和效果。例如采取賦予商業銀行折價處置不良資產的權利、賦予商業銀行市場化轉讓不良資產的權利、賦予商業銀行在處置不良資產處置中的投資權利等等措施。

3.完善企業破產重整程序中有關債權人利益保護的配套機制，例如培育和規范發展社會中介機構、完善不良資產交易市場等等。

(二)合理分配舉證責任

我國民事訴訟法規定民事類案件采取“誰主張、誰舉證”的舉證責任原則，加之債務人逃避債務時行為具有隱蔽性的特點，債權人很難找尋到相關證據支撐自己的觀點。為應對債務人利用假破產的手段實現真逃債的困境，國內外許多國家為實現對債權人的保護，采用轉移舉證責任的方式。但債務人既是轉移財產行為中的直接實施者亦是信息掌握者，若一成不變的遵從“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有違司法的公正性，將由債權人負全部舉證責任轉移一部分至由債務人證明其行為的合法性更能實現訴訟法的立法本意。

(三)規范政府職能定位，促進干預范圍和手段合法化

合理的政府干預能完善市場缺陷，優化宏觀調控的手段,但政府干預應建立在充分尊重私權和市場自我調控的基礎上，而不宜簡單機械地采取行政手段過度干涉市場主體的經濟決策。政府在破產程序中的職能定位是：合理運用宏觀調控手段以期克服地方保護主義過度干涉破產程序的有序進行，實現保障債權人公平受償權的目的。政府可以采取的措施主要有：1.建立健全職工失業救濟制度。2.建立新型社會保險制度。

(四)健全法律責任體系

1.著眼于民事責任制度的構建，從完善民事責任制度的懲罰性和引入破產逃債行為人承擔無限連帶責任制度的角度入手。2.完善行政責任追究機制。例如強化行政部門的職責、實行行政責任具體化。3.懲治假破產真逃債的犯罪行為，例如將虛假破產罪納入刑法典、規定過失屬于破產犯罪的范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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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石明川.日本破產法[M].何勤華,等譯.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