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舌快"惹的禍

盧蕓熠

在自媒體空前繁榮的當下，作為消費者可以通過微博、微信、抖音等平臺對于企業的商品、服務給予各種評價，這些言論在一定程度上會直接影響到評論對象的名譽，并在客觀上影響廣大消費者的購買意向。一方面，消費者為了揭露產品缺陷或服務質量瑕疵，維護自身權益，作出的對商品或服務的批評、評論，企業應當持適當的容忍義務。但另一方面，在發表涉及他人名譽的事實陳述或意見表達時，也應有一定的事實依據，不應有任意夸大、歪曲事實或借機貶損、侮辱他人人格的惡意，消費者的“評論自由”亦需在法律允許的限度內。

“口舌之快”引發糾紛

此前，北京市海淀區法院受理了小米公司訴李某名譽權糾紛一案，就體現了消費者評論的言論自由和企業名譽權之間的沖突與平衡。李某在新浪上注冊微博并通過實名認證，關注手機行業發展動態，擁有眾多粉絲，業內有一定的影響力。小米公司認為李某發布的微博內容是有針對性的詆毀，侵犯其名譽權，提起訴訟。最終，法院判決小米公司勝訴，被告李某需賠禮道歉并賠償小米公司經濟損失20萬元及合理開支4萬元。

李某集中發布了一批與小米公司有關的微博，認為小米公司存在質量不過關、虛假宣傳、雇傭水軍、抄襲華為手機的問題。有的是針對小米公司總裁的，比如“@雷軍 終于沉不住氣了，開始像個怨婦氣急敗壞撒潑罵街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小米的員工都是這副德行，散發著一種街邊小混混的流氓氣息，也難怪小米就是靠下三濫低俗營銷起家的，小米4沒啥吸引力，4G以來被全面壓制，網絡上幾乎沒啥存在感，不靠傍著華為怎么引起關注呢？還怎么愉快地耍猴呢？”，博文下有一幅圖，圖中有“耍猴阿雷 耍猴技術哪家強 北京阿雷必稱王”字樣。

微博中有批評小米公司營銷模式的內容，“小米可是手機界網絡請水軍營銷的開山鼻祖，早在2010年小米就雇傭當時全國最早、最大規模的水軍公司‘水軍十萬’（涉嫌違法已被法辦）動用大量水軍為小米1上市營造一機難求的饑餓景象，并成為‘水軍十萬’的最經典案例引以為傲，小米這老流氓還好意思指責魅族請水軍，自己長一身黑毛，說別人是妖怪？！”。

微博中也有關于評論小米公司和競爭對手關系的內容，“小米的人明顯坐不住了，開始求饒了，好一個聯手掙世界的錢，你缺大傻子呢？1、你能走出國門嗎？榮耀都跨出國門好遠了，你卡在門縫里怎么也不出來了，怎么和你聯手？2、窩里斗？你最先引起國內低價廝殺，現在裝作受害者的姿態，要臉不？其人之道還其身亦。3、別惹榮耀，它可是狼窩里出來的。” “鑒于小米在事實面前如此無賴，發所謂‘澄清’抵賴，就是死不承認自己錯了，繼《我叫米碰瓷》之后，《我叫米XX》系列將繼續，文章《我叫米無賴——打死我都不承認的極不負責任人生》（暫定名），歡迎大家提供素材，關于小米以前做錯事掩蓋，不負責任，不承認的光榮事跡，與黑心企業斗爭到底！”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小米公司將李某告上了法庭，認為李某的言論抹黑企業形象，造成經濟損失200萬，要求賠償。

爭議焦點批評與詆毀的界限

李某在法庭上提出自己是手機愛好者，喜歡關注手機行業動態。對于小米公司產品有褒貶兩方面的評論，評論的內容主要來源于主流媒體的信息，盡管部分言論存在激烈之處，但并不屬于無理的謾罵。一方面，小米公司作為手機生產業的知名企業，應當對于消費者的批評予以包容。小米公司在市場中具有的巨大話語權，擁有足夠多的渠道去反駁對于其的不利言論。

公民有批評的權利，對于這一權利的保護，有利于促進企業之間競爭和社會經濟發展。自由之邊界即他人之權利。如果越過了言論自由的邊界，肆意地抹黑詆毀他人，會造成企業之間的惡性競爭，破壞了正常的商業秩序，最終損害的是社會的整體利益。

小米公司提出，李某的言論被大量個人和其他媒體瀏覽，李某發布的微博均有上百條評論，傳播范圍已經不限于新浪微博，從網友的評論中也可以看出，存在網友受到李某發布微博的影響，進而對企業產生負面看法，最終導致企業的社會評價降低，損害企業名譽。

正當評論受保護超過限度要擔責

法院綜合查看全案證據后，最終認定：消費者享有言論自由，有權對企業的商品、服務進行評論。但同樣，法人享有名譽權，禁止用侮辱、誹謗等方式損害法人的名譽。一方面，盡管微博言論具有簡短、隨意的特點，但微博用戶在發表涉及他人名譽的事實陳述或意見表達時，也應有一定的事實依據，不能有任意夸大、歪曲事實或借機貶損、侮辱他人人格的惡意。另一方面，亦要考慮涉案企業作為較為知名企業的市場地位，應當對消費者或者公眾對其合理的批評和意見給予尊重和必要的容忍。

小米公司主張的部分言論指向性明確，或使用的詞語帶有明顯貶損侮辱小米公司名譽的性質，或發布的評論事實依據不足，引來眾多網友關注和評論，李某無論是作為消費者或者電子產品的愛好者，上述言論已經超出法律所允許的個人言論自由的范疇，難免會造成小米公司社會評價的降低和不明真相網友的誤解，故上述內容侵犯了小米公司的名譽權。但對于部分博文雖然也有言辭譏諷或者過激的情況，結合被告引證的事實及其他證據，沒有明顯的侮辱或者誹謗的內容，則不構成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