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珠,成德,巴桑次仁,普窮次仁,小尼瑪
西藏自治區藏醫院 a.檢驗科;b.院辦;西藏 拉薩 850000
藏醫藥學是世界四大傳統醫學之一,它在發展和形成過程中以青藏高原自身醫學理論與實踐為基礎,不斷吸取中醫學、印度醫學等各類醫學精華,形成具有完整理論基礎的少數民族傳統醫學體系。藏醫藥學的臨床應用主要集中在藏區,它對治療高原地區的常見病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1]。但由于藏醫藥方劑復雜、制備方法獨特以及基礎研究的停滯,使藏醫藥學在臨床上的應用受到限制,直接影響并制約了藏醫藥事業的發展。藏醫藥學作為民族醫學的寶貴資源,促進其現代化發展和臨床應用,對于人類醫學的進步有著重大意義。我們針對藏醫藥學發展的局限性,初步探討了藏醫藥學的“大數據化”和“精準化”發展策略,期望促進藏醫藥學與現代醫學的融合發展。
藏醫藥學作為民族醫學,在繼承傳統的同時,不能故步自封。醫學飛速發展的時代,藏醫學與現代醫學融合發展,是其創新和發揚的一個新思維。根據藏醫藥學的特點以及目前的發展情況,藏醫藥學在現代化發展的過程中遇到兩大瓶頸。
首先,從藏醫藥學“深度”上討論其現代化發展的障礙。一是傳統藏醫藥學對疾病的診斷主要通過望聞問切的方法,這種診斷方式一定程度上依賴醫生的經驗和水平,對診斷結果缺乏客觀評價標準。二是藏醫藥學與中醫藥相似,主張整體醫療和個體化治療,這與精準醫學的觀念不謀而合,但是也因此在用藥上多采用復方,單味藥很少,一般都是由10味以上的藥材組成較為復雜的方劑,以利用多種藥物多靶點的形式發揮作用。雖然這與現代醫學多靶點治療理念一致,但也導致藏藥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由于藥方的組合復雜,存在多樣性和主觀性,影響診斷用藥的可信度和可重復性。三是藏醫藥學藥理基礎研究較為薄弱,而藏藥又多為復方,大部分藥物的有效成分、作用機制、體內代謝過程以及作用靶點并不明確,在一定程度上導致缺乏科學依據。應用現代科學理論、先進的醫學儀器和技術方法,細分藏醫藥學中疾病的分類有助于準確的診斷。另外,結合現代醫學研究方法探索藏藥復方的作用機制及作用靶點,是實現藏醫藥治療的科學性和精準性的基礎。解決以上存在的三個問題,將有助于藏醫藥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基礎上實現現代化發展。
其次,從藏醫藥學“寬度”來分析其現代化發展的問題。藏醫藥學是藏族人民在特殊自然環境下與疾病斗爭過程中累積的智慧結晶,它的臨床應用主要局限于藏區,針對的疾病主要是高原病、熱癥、風濕性關節炎等高原多發疾病。另外,隨著藏醫藥學的發展,在藏區以外的其他地區,在心腦血管、風濕類風濕等疾病領域,藏醫藥在市場上具有一定的占有率,但由于其他區域人民對藏醫藥學的接受度不高,在對其他疾病的治療中對藏醫藥學的嘗試較少。因此,使藏醫藥學的臨床應用“寬度”受到限制。癌癥是威脅人類健康的三大“殺手”之一,藏醫藥學對癌癥的治療潛力在近幾年初見端倪,但仍有待于更進一步的研究和開發。若藏醫藥學能在腫瘤治療中發揮積極作用,勢必將推動藏醫藥學的現代化發展。
醫藥“大數據”即大量臨床數據,這些數據蘊含的信息價值不可估量。它們記載了病人的癥狀、疾病、用藥和治療方法,通過分析醫藥“大數據”,可以理清癥狀、疾病和用藥之間的關系和臨床用藥規律,幫助準確診斷和治療。數據的收集和提取我們稱之為“數據挖掘(data mining)”,又稱為數據庫中的知識發現(knowledge discovery in database,KDD)[2]。利用數據挖掘技術深入提取隱藏其中的有用知識和規律,將在一定程度上解決藏醫藥學“深度”上存在的問題。
將“大數據”引入藏醫藥學有2個切入角度,一是針對疾病的數據挖掘,做到準確診斷、準確治療,減少由于醫生經驗和水平所導致的用藥偏差;二是針對復方方劑的數據挖掘,利用方劑之間的規律,減少方劑組合的不確定性,同時也為新藥研發提供思路,為藏藥靶向用藥提供依據。
針對疾病的數據挖掘,首先可以理清癥狀與復雜疾病之間的對應關系,有助于對疾病的準確診斷;其次發現并探討客觀的治療方案,臨床輔助分析疾病的治療策略,從而避免醫療失誤。藏醫數據挖掘系統是綜合文獻、專家咨詢及臨床醫療信息文件的集合。由于傳統藏醫在早期忽略對臨床數據信息的記錄,沒有較為系統的藏醫藥學臨床數據庫,導致數據挖掘有一定的難度。但是非常慶幸,已有研究者對此開始了積極探索,研究思路也值得借鑒。
童麗等探討了藏醫血隆病的數據挖掘平臺。在傳統藏醫藥學領域,血隆病是一種臨床表現形式多樣的復雜疾病,在診斷和治療上較為困難。作者借鑒計算機技術和現代統計學方法,提出了藏藥數據挖掘平臺設計概要,為其他疾病的數據挖掘提供了很好的思路[3]。
在藏藥方劑規律的研究中,利用數據挖掘技術能夠全面揭示歷代藏醫藥名家的主方思路,為藏醫準確治療及新藥研發提供參考依據。以下3例研究方法值得借鑒。
郭慧娟等通過數據挖掘探索藏醫隆滯布病(腦梗死)的用藥規律。藏醫在腦血管病臨床應用中用藥種類較多,藥物組合搭配存在主觀性,該研究希望通過數據挖掘找出用藥規律,尋找科學合理的用藥規范。研究中收集符合標準的374份隆滯布病患者病歷,采用簡單關聯、序列關聯等數據挖掘方法,分析病歷中藥物使用的頻次、高頻藥物組合復方以及藥物之間的組合規律,尋找其用藥規范。結果共篩選出高頻組合9組,可為進一步的臨床研究提供用藥參考[4]。
劉歡等利用數據挖掘技術研究藏醫藥治療高原病用藥規律,該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TCMISS),構建了藏醫治療高原病用藥數據庫,采用多種數據挖掘方法對藥物配伍規律進行挖掘,進一步總結了針對高原病的臨床組方規律和用藥組合特點,為臨床應用提供參考,做到準確且有依據的用藥治療[5]。
更藏加等基于數據挖掘,同樣運用TCMISS,分析《四部醫典》等藏醫藥書籍中治療高原紅細胞增多癥(HAPC)方劑的組方用藥規律。其中收集了210首方劑,確定了處方中藥物出現的頻次、常用藥及組合方式,利用藥物之間的關聯規則共演化出新處方11首,為HAPC的準確用藥提供依據,同時也為新藥研發提供參考[6]。
為了加速藏醫藥學的現代化發展,在引入“大數據”概念的基礎上促進傳統藏醫藥體系與現代化科學研究技術的有機結合,是藏醫藥創新發展的必由之路。
近幾十年,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現代醫學飛速發展,在臨床治療及基礎研究上均有質的飛躍。而藏醫藥學從某種意義上講,其發展受到傳統觀念的束縛,導致傳統藏醫藥基礎研究的整體水平偏低,研究深度和廣度明顯不足,與現代醫學的要求有一定的距離。藏醫藥學須在繼承和發揚藏醫藥學基礎理論、觀點的基礎上,利用現代醫學研究方法,如分子生物學、蛋白質組學、生物信息學等,闡述藏藥的藥效成分及作用分子機制,尋找作用靶點,為藏藥精準給藥、精準治療提供科學依據。增加藏醫藥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促進藏醫藥科技進步和創新。
藏醫藥學是我國民族醫藥的瑰寶,但是它的臨床應用主要針對高原多發疾病,在人類重大疾病治療中的作用有待于進一步的挖掘。近幾年的研究發現,許多植物來源的藏藥和藏藥方劑已經顯示出潛在的抗癌活性,這將是藏醫藥學對現代醫學的一大貢獻。
藏藥中植物藥居多,達2800多種,其中具有潛在抗癌活性的植物受到腫瘤領域專家們的密切關注。例如,紅景天可抑制乳腺癌細胞系增殖及腫瘤微球的形成[7];藏紅花素聯合順鉑協同抑制骨肉瘤細胞增殖和侵襲,并且可以誘導腫瘤細胞凋亡[8-9];余甘子作為一種常用藏藥,具有良好的抗腫瘤活性,能抑制多種癌癥的發生和發展,如乳腺癌、胰腺癌、肝癌、宮頸癌、胃癌等,并能減輕化療和放療所帶來的毒副作用[10-11]。在藏藥抗肝癌的體外活性篩選研究中,利用肝癌細胞株HepG2和SMMC-7721,以MTT測試100種藏藥的抗肝癌活性,結果顯示15種藏藥材有抗肝癌活性,其中藜、天名精、三脈紫菀3種藏藥的乙酸乙酯提取物具有明顯的抗肝癌活性,并且對正常肝細胞沒有明顯的毒性[12]。
藏藥植物對腫瘤治療的基礎研究較多,但臨床相關報道較少。其中1篇是關于藏藥對晚期乳腺癌的治療報道[13],2篇是關于再生障礙性貧血的治療報道[14]。
加快藏醫藥學在腫瘤治療中的基礎研究和臨床研究,是藏醫藥學現代化發展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藏醫藥學是藏族人民在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的優秀文化成果之一,也是民族醫藥的瑰寶。藏醫藥學的現代化發展是其面臨的一大挑戰和機遇。
我們認為藏藥學的現代化發展可分為三步:第一,將醫藥“大數據”的挖掘引入傳統藏醫藥學,這將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藏醫藥學對疾病診斷和用藥的模式,達到準確診斷、精準用藥,增加藏醫藥學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也將給新藥研發提供依據;第二,在“大數據”的基礎上,將現代化科學研究技術應用于藏醫藥學的基礎研究,將有助于闡述藏藥的作用機制和作用靶點,促進藏醫藥學的進步和發展;第三,拓寬藏醫藥學的臨床應用范圍,研究和挖掘藏醫藥學在癌癥治療中的潛力,這將是藏醫藥學對現代醫學的重大貢獻,也是藏醫學走向世界走向國際的重要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