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中偉,張云寧,王潔雨
(河海大學商學院,南京 211100)
21世紀以來,我國改革開放效益顯著,中國經濟、國民經濟都產生了巨大提升。在此基礎上,城鄉居民收入也穩步提升,漲幅明顯。然而,由于資源分布不均等種種原因,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過大正成為新時代愈演愈烈的嚴重問題。在2013年出臺的《關于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見》中,政府明確指出要逐步縮小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減少扶貧對象,改善收入分配秩序等目標[1]。我國居民收入分配結構開始漸好。2014年和2015年,我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收入繼續保持穩定較快的增長的勢頭,農村居民收入增加速度已經超過城鎮居民收入增長速度,這有利于我國實現全面的經濟均衡協調發展。
本文通過討論金融發展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理論,并把城市偏向政策納入框架中,通過分析金融發展、城市偏向政策下對于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影響過程,再通過相關的實證研究進行具體檢驗,找出減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合理出路,并為當局出臺相關政策給出一定參考依據及建議。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的問題已成為社會分配不公現象的集中體現,但是也逐步成為化解一系列社會性矛盾和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此,本文的研究具有理論意義和較好的實踐意義。
要探索城鄉收入差距與金融發展之間的關系并不能簡單直接地考慮,而是在政府政策的控制作用下,依據政策性質不同其影響可正可負,或不產生影響。本文考慮到政府政策的重大影響力,以城市偏向政策的視角基礎下,研究兩者之間的關系,并將影響分為直接和間接兩類,直接影響包括政府財政支農、經濟建設、醫療、衛生教育、社會保障,間接影響表現為在政策作用下產生的收入差距的自我矯正能力。
對城鄉居民來說,其所占有的經濟資源的數量除了由自身能力決定外,更受到政府資源分配政策的影響——政府更愿意分配較多資源到城鎮。二元經濟結構中財政政策“重城市輕農村、重工業輕農業”現象突出[2],導致城鎮居民較農村居民獲得更多福利,進而產生城鄉公共服務的非均等化。
陳時興(2009)指出,地方政府對于農村金融發展具有重要影響,比如幫助農村金融發展提高經濟績效可通過提供相應的創新空間,適當的規范指導的方式實現[3]。如果城鄉收入差距具有內生性,城鄉收入差距的自我矯正機制將表現為自動抑制城鄉收入差距擴大[4]。城鄉之間要素的自由流動使得這種機制成為可能,但存在的城市偏向制度下使各要素自由流動受限,該機制將不能充分發揮作用。
城鄉居民政治能力強弱使城鎮獲取的更多政策偏向促進了城市經濟活動,城鎮居民具有更高的財政支配能力,城鄉居民收入的差距便會由此擴大。有學者將金融發展納入城市偏向制度指標中考慮[5],而本文研究的是在城市偏向政策基礎下,金融發展以及城鄉收入差距之間關系的影響,以此構建了具體作用機制(見下圖)。
本文將城鄉收入差距作為被解釋變量,根據中國經濟發展及數據可獲得性程度,把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城市化水平、對外開放水平作為控制變量引入模型中。選取的指標中,GAP、FD、FE、PGDP、GOV、CULTURE、PUBSER、AGRI、FDI、EXP、URBAN分別表示城鄉收入差距、金融發展規模、金融發展效率、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對經濟的干涉、科教文衛支出占比、公共服務支出占比、農業支出占比、進出口總額占比、外商投資占比、城市化水平。
本文采用2000—2016年中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面板數據,未包含香港、澳門和臺灣地區,并根據國家統一規定劃分為東、中、西三大區域。所有數據均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各省市統計年鑒等權威資料。數據經過平穩性處理,本文計量分析部分軟件使用Stata12.0軟件。
本文所構建的動態面板數據模型,是只考慮了城市偏向政策中的政府制度因素。這是因為城市偏向政策所涉及的相關具體因素數量眾多,難以一一予以考量,因此,其他因素在本文并未考慮。構建的動態面板數據模型如下所示:

上式中,下標i代表中國第i個省份,i=1—31,t表示時間,在本文即為2000—2016年度,μi代表地區固定效應并且不隨時間發生變化,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面板數據(panel data)是指包含了變量個體與時間的二維數據,是否含有一階滯后量是靜態面板與動態面板最大的區別,本文基于動態面板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動態面板模型將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作為自身解釋變量而納入方程中,如果沒有采用估計參數,動態面板模型會類似于自回歸模型(AR(p))。動態面板模型的組內估計量是非一致的,能夠較好地體現動態調整過程,降低誤差;而且動態面板數據包含更多數據,信息更全面具體,降低變量間共線可能性,提高估計有效性。
采用模型估計時應考慮以下問題:(1)金融發展可能存在內生性,通過影響經濟發展影響城鄉收入分配。(2)本文面板數據時間跨度較短,應考慮地區自身的固定效應影響,存在因變量的一階滯后與誤差項相關性的可能。(3)存在其他可能與解釋變量相關的變量。
廣義矩估計包括差分廣義矩估計和系統廣義矩估計,系統 GMM(SystemGMM)由 Blundell&Bond(1998)提出。把差分GMM與水平GMM結合作為一個方程組進行估計,實現了可以估計不隨時間變化量的系數[6]。系統GMM能較好地解決內生性問題,即解釋變量與隨機誤差項之間的相關性。缺點在于假設中一定要保證{Δyi,t-1,Δyi,t-2,…}與 μi無關。
將方程做一階差分:

但是,Δβ1Gapi,t-1與 ΔGapi,t相關,ΔGapi,t-2作為 Δβ1Gapi,t-1的工具變量,Gapi,t-2與 Δβ1Gapi,t-1高度相關,且與 Δεi,t不相關,所以Gapi,t-2是有效工具變量。因此,更高階的滯后變量也可作為有效工具變量,其中差分GMM估計就是使用所有可能的滯后變量作為工具變量進行估計。但差分GMM可能帶來一定問題,不隨時間變化的變量被消去,且Gapi,t與 Δβ1Gapi,t-1相關性可能較弱,特別是 Gapi,t接近隨機游走時導致弱工具變量問題。為解決這一問題,使用ΔGapi,t-1、ΔGapi,t-2、…作為 ΔGapi,t的工具變量。系統廣義矩估計比僅用差分方程估計更有效,前提是:一是所有工具變量都是有效的;二是隨機擾動項無序列相關。動態面板數據模型是否合適,需要通過薩甘過度識別檢驗[7]、序列自相關檢驗[8]兩項檢驗。
根據中國統計年鑒數據再進行各個地區的實證分析。把全國數據作為一個樣本進行分析無法體現出區域差異性,解釋性較弱,而應從全國三個區域入手,采用SYS-GMM估計方法對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的金融發展對收入差距的影響進行檢驗,回歸結果(如下表所示)。

基于三大區域的模型回歸結果
以上計算結果可以看出,三大區域都表現出明顯地,前一期的顯著影響,并且計算結果也體現出了城鄉收入差距的持續性,下面具體分析各地區的影響程度。
計算結果表明,政府對經濟活動的干預(GOV)在三大區域中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屬對東部地區最大,并且為負影響;金融發展規模和效率的影響則與另外兩大區域相同;由于以科教文衛支出、公共服務支出、農業事務支出為代表的政府財政支出結構在東部的支出系數都為負,因此這三種類別的支出在東部將都有利于城鄉收入差距的減小。因此,對于政府層面來說,未來教育事業的重點改善應放在教育公平性的提高上,并且在條件允許的范圍內,適當增加公共服務支出以及農業支出的比例。
控制變量中,人均實際GDP和城市化進程在東部地區的系數均為負,而實際利用外商投資與對外貿易水平系數為正,東部地區的經濟增長PGDP、城市化水平URBAN都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我國東部地區的經濟增長、城市化水平的提高能夠遏制城鄉收入差距,而外商直接投資與對外貿易水平的提高將阻礙城鄉收入差距縮小。
金融發展規模起到正向促進的作用,而金融發展效率則是擴大了這種差距。所以,東部與中部地區金融發展水平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影響存在很大的地域性區別,因此相應的金融機構更應該注重金融質的提升,而非量的增長。
對于政府制度,政府對經濟活動的控制GOV的系數為正,表明政府對經濟發展干預越多,中部地區的城鄉收入差距反而越大,所以政府更應該注重參與效率。但是在財政支出結構中,中部地區科教文衛事業支出系系數為負,農業支出系數為正,且遏制城鄉收入差距的效果比東部地區明顯。公共服務支出系數為正,政府公共服務支出越多,城鄉收入差距越大,這也意味著政府在公共服務支出方面需要做好實質性工作,努力提升農村地區的社會服務工作效率,切實為農村居民謀福利。
控制變量中,PGDP與URBAN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在中部地區,城鄉收入差距會隨著經濟發展,城市化進程的提高,貿易發達而有所減小。
金融發展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與中部地區相同,金融發展規模的回歸系數均為負,而金融發展效率的系數為正,并且金融發展規模與金融發展效率分別在1%、5%的水平下顯著,影響程度低于中部地區。
關于制度因素,在西部地區財政支出結構中,政府在科教文衛方面投入越大,對于西部地區教育水平提升效果越顯著,從而城鄉收入差距也不斷縮小。但是在公共服務支出方面,政府投入越大,反而帶來城鄉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政府每增加1%的公共服務支出,城鄉收入差距將擴大0.0037%;農業支出系數與中部地區相同,均為正,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但是影響力度低于東部和中部地區。
控制變量中,經濟發展、城市化水平、對外貿易發展以及外商直接投資與城鄉收入差距都是負相關,影響顯著。其中,城市化水平每提升1%,城鄉收入差距將縮小0.2208%。
在財政支出結構中,政府在科教文衛支出投入越大,對于西部地區教育水平提升帶來顯著效果,城鄉收入差距也不斷縮小。但是在公共服務支出方面,政府投入越大,反而帶來城鄉收入差距的不斷擴大,政府每增加1%的公共服務支出,城鄉收入差距將擴大0.0037%;農業支出系數與中部地區相同,均為正,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但是影響力度低于東部和中部地區。
由回歸結果的對比可以看出,對于城鄉收入差距的減小,科教文衛事業支出的影響效果東部地區最顯著而西部最??;農業支出能夠在西部地區起到作用,但在中部和東部地區影響系數為負;而公共服務支出的影響則是在中西部地區擴大了城鄉收入差距。這對政府部門的啟示是:應當進一步加大科教文衛事業支出在各個區域的支出比重,促進中西部地區公共服務支出,在中東部地區農業支出要加大投入,尤其在經濟落后地區,要保持對金融發展的重視度。
參考文獻:
[1]發展改革委,財政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關于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2]李勛來,王曉燕.我國城鄉二元經濟結構變化特征與消解對策[J].青島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4):27-31.
[3]陳時興.農村地方金融結構、地方政府行為與支農績效[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9,(3):81-90.
[4]任太增.城市偏向制度下的城鄉收入差距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2008.
[6]Richard Blundell,Stephen Bond.GMM Estimation with persistent panel data:an application to production functions[J].Econometric Reviews,1999,(3):321-340.
[7]何治力.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與失業率關系的研究[D].重慶:西南財經大學,2013.
[8]管河山,鄒清明,羅智超.時間序列平穩性分類識別研究[J].統計與信息論壇,2016,(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