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佳,李 帥
(1.中共長春市委黨校 黨建黨史教研部,吉林 長春 130022;2.吉林大學 商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黨的十九大報告在總結歷史經驗、直面現實問題的基礎上旗幟鮮明地提出了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其中“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是重中之重。黨的十九大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把“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明確寫入黨章。“黨的全面領導”和“黨是領導一切的”雖提法不同,卻異曲同工,重在重申和強調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這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本質特征。“黨領導一切”,在一黨執政的社會主義國家中是一個廣受關注又頗具爭議的敏感話題。因此,該話題一經提出就引起了高度關注,引發熱烈討論。其中既有明確的支持、擁護、贊賞,也不乏個別的遐想與擔憂,而后者的焦點集中于法治進程的順利推進和人治老路的不當復歸。因此,有必要對此進行梳理和澄清,特別是從的黨的歷史角度重新審視,釋疑解慮,正確理解“黨領導一切”的理論意蘊。
澄清“黨領導一切”的正確意蘊,首先必須在理論上明確黨的領導、黨的執政和黨的領導方式、黨的執政方式兩組概念。
黨的領導和黨的執政,是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的兩個概念。黨的領導涉及黨對國家政權的領導,對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工作的領導,對工、青、婦等社會團體的領導,還有對黨組織內部的領導等等。黨的領導在各方面具有普遍適用性,縱向從中央到地方,橫向黨政軍民學,一切領域一切行業,黨領導一切。黨的領導源于權威,而權威來源于人民的擁護和支持。1912年3月,孫中山主持通過了《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明確規定允許結社組黨,使得組建政黨合法化,一時間組黨熱情空間高漲。據統計,“僅上海、蘇州、南京、廣州、武漢、天津、北京七地,從1911年10月至1913年4月的一年半時間里,先后成立的黨、社加上少量1911年10月前成立在這一時期繼續活動的團體,共計386個,其中具有明顯政治色彩的社團271個”[1]。這些政黨幾乎都宣稱救國救民,但后來絕大多數為人民所拋棄。只有中國共產黨,在領導人民革命過程中因堅定捍衛國家民族利益、堅決解決民生問題、一貫秉持優良作風,逐步確立起在人民心目中的無上權威。樹立了權威,成為領導黨,自然也就擁有了人民讓渡一部分私權利所形成的大的公權力,而執政靠的就是此公權力。
黨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即擁有了領導權威和執政權力之后,怎樣實現黨對國家和人民的領導,怎樣實現科學有效、深入民心的執政。從黨的領導途徑來看,我們黨的領導方式是:黨對國家、人民和社會的政治領導、思想領導、組織領導。黨的領導方式是宏觀而具體的,黨的各級組織會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在堅決執行黨三種領導方式基礎上制訂更加細致、科學、規范的領導方式,以不斷加強和改進黨對基層組織的領導。從黨的執政理念來看,黨的執政方式是: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黨的執政方式體現的是黨對國家政權(權力)的掌握和運用。建黨90多年來,我們黨在執政方式上充分體現了人民性,踐行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理念。
通過定義的細微差別能夠看出:黨的領導和黨的領導方式就內涵而言大于黨的執政和黨的執政方式。二組概念的顯著區別在于:黨的領導是針對全部國家和社會生活而言的,黨的執政則僅針對國家政權而言,主要發生在國家政權活動領域;黨的領導方式并不一定與國家權力聯系在一起,而執政方式必定與國家權力聯系在一起,不介入政權就談不上執政方式。
所以,黨的領導、黨的執政和黨的領導方式、黨的執政方式四個概念當中,前兩個概念和后兩個概念分屬兩個層次。與此同時,黨的領導、黨的領導方式在內涵和外延上要明顯大于黨的執政和黨的執政方式。因此,我們在理論和實踐中必須注意二者之間的分界,不能混淆。但是,由于在理論上沒有徹底厘清二者的差異,實踐過程中往往模糊甚至混淆兩組概念的界限,甚至將黨的領導和黨的執政方式這兩個不同層次且本身并無沖突的兩個概念混為一談,進而導致在實踐中走了很多彎路,甚至引發嚴重問題。
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之日起到黨的十九大召開之前,從黨的領導和黨的執政及其方式的變革角度,可以劃分三個大的時期:
國共第一次合作失敗之后,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刻思考中國革命的未來發展,意識到要想實現中國勞苦大眾翻身解放,建立人民當家做主的新社會,必須建立屬于人民自己的紅色政權。1931年11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江西瑞金建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開始了我們黨領導人民、執政發展的新篇章。1942年,由于日軍掃蕩和國民黨封鎖,戰爭環境日益殘酷。與此同時,黨內開始出現山頭主義和分散主義的傾向。為克服困難,加強黨的團結和統一,中共中央于1942年9月1日通過了《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文件明確規定:“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和無產階級組織的最高形式,它應該領導一切其他組織,如軍隊、政府與民眾團體,根據地領導的統一與一元化應當表現在每個根據地有一個統一的領導一切的黨的委員會(中央局,分局,區黨委,地委)”。這是黨的正式文件中首次出現關于“黨領導一切”的規定,黨的一元化領導體制自此確立。這既是當時黨的領導方式,也是局部執政時的執政方式,簡單概括,即“一切由黨委會說了算”。
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那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從革命黨轉變為執政黨。我們黨深刻認識到,隨著新中國的誕生,黨的任務、使命也隨之發生了變化。中國共產黨必須迅速適應這一角色和身份的轉變,同時變革原有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以推進新的任務和使命的完成。
但是,建國初期新政權的鞏固面臨內外交困的國內外環境。迫于形勢與環境的壓力,加之可供參考的經驗有限,初掌政權的中國共產黨繼續采取革命時期的一元化領導和執政方式。在強調黨的領導的同時,將領導和執政相混淆,黨政不分,以黨代政,甚至以黨代法。不適宜的領導和執政方式在文革時期發展到極端,不僅國法蕩然無存,黨的各級組織也被推倒和取代,致使黨的事業受到嚴重損失。
因此,黨從局部執政開始到改革開放以前,在很大程度上是以黨的領導覆蓋、代替黨的執政,這在戰爭年代,包括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完成之前的特殊環境下,對堅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奪取戰爭勝利、鞏固新生的人民民主政權確有必要。但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后,長期模糊二者界限,最終發展到黨事無巨細地包辦一切,則需要不斷反思和總結調整。
該時期細分為兩個階段。1978—2012年為第一階段。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共產黨主動反思并改革領導和執政方式,逐步改變以往極端化的“黨政不分”“以黨代政”“以黨代法”的執政方式,社會煥發空前活力。但理論上領導和執政的界限沒有徹底厘清,最終反映在實踐上。一方面,著力進行以黨政分開為關鍵和重要內容的政治體制改革,強調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轉變執政方式;另一方面卻有意無意地弱化、忽視領導權問題,甚至在黨本來應該絕對占領的一些領域、空間作出無原則的讓步,其嚴重后果就是黨的領導弱化問題明顯加劇。
2012—2017年為第二階段。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繼續探索執政方式變革,使黨的執政方式更加科學化、民主化的同時,重點關注黨的領導權和領導方式這一關乎未來中國長遠發展和黨長期執政的核心問題、關鍵問題。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再三明確宣誓“黨是領導一切的”這一根本原則,理論、實踐雙向并舉,以加強黨的領導為統領,強化黨的建設。同時,及時糾正、澄清模糊認識,樹立起黨中央的無上權威和總書記實至名歸的核心地位。通過五年的不懈努力,才有了王岐山署名文章《開啟新時代 踏上新征程》一文中的明確判斷和結論,即“弱化黨的領導的狀況得到根本性扭轉。”這在黨持續發展過程中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轉變,也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黨的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的歷史貢獻,必將對黨長期執政產生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
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解決更不可能一蹴而就。40年改革進程中,過分強調執政方式的變革而忽略緊抓領導權和領導方式的完善問題,由此造成的嚴重后果需要長期努力加以解決。黨的十九大報告旗幟鮮明地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其后,明確將“黨領導一切”作為最高政治原則寫入黨章,即是實踐中的有力舉措。
通過歷史審視可以看出,自局部執政開始到現在,中國共產黨一直在對黨的領導和執政及其方式進行探索實踐,但實踐中走了很多彎路。其主要原因,從理論視角看就是混淆了領導和執政以及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兩組概念。特別是改革開放到黨的十八大之前,將分屬兩個領域、兩個層次、并無任何原則沖突的兩個概念——黨的領導和黨的執政方式徹底混淆,過分強調黨政分開,而忽視了加強黨的領導、鞏固黨的領導權的問題,進而導致黨的領導虛化、弱化、抽象化和空泛化問題在某些層次和領域仍然存在。所以,這一誤判必須得到堅決糾正,在時刻不放松堅持黨的全面領導的前提下,既不斷完善黨的執政方式,也要持續推進黨的領導方式的創新。
從十九大重提“黨是領導一切的”到今后很長一段時間,按照前面三個時期劃分方法繼續劃分,可將其概括為:新時代面對新的歷史使命,黨的領導方式和執政方式健康發展逐步完善階段。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正確理解“黨領導一切”的理論意蘊需注意幾個問題:
改革開放以后,我國在打破傳統單一計劃經濟模式的同時,開啟了以黨政分開為重要內容的政治體制改革。這一重要變革對厘清黨和其他政治主體的關系、提升黨的執政能力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反思改革進程中過分強調黨政分開而對鞏固、加強黨的領導權強調不夠這一問題,并不等于對黨政分開改革的否定;檢討失誤的同時,黨政分開改革的正面價值也必須予以充分肯定。
理論界存在上述誤解,實際是對職能分工問題認識不清。黨在執政過程中,必須始終強調并嚴格遵守職能分工。實踐中應當堅持黨的領導權,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這一前提須臾不能放松;另一方面,執政方式科學、民主化進程中,應該放開的必須繼續放開。例如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有些領域和方面政府不應管得過緊過細而仍在管的,必須繼續深化改革,該退出的堅決退出。這屬于執政方式的范疇,與加強黨的領導沒有原則沖突。簡言之,即:執政方面該放的繼續加大力度放,而領導層面“黨領導一切”須臾不可放松。
中國共產黨是社會主義中國的執政黨,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作為最高政治領導力量,黨的領導必須是整體的、全面的,體現在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的各個領域,體現在黨和國家工作的各個方面、各個環節[3],即“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要確保“黨領導一切”,首要前提就是維護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權威和黨中央的集中統一領導,這是“黨領導一切”最基本、最重要的要求,是該原則的最集中體現。
為推進“黨領導一切”原則的落實貫徹,黨進行了一系列有益的探索和實踐,突出的包括:2014年,中央成立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習近平總書記親自任組長;2017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以文件形式(《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加強和維護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的若干規定》)明確要求政治局委員每年向黨中央和總書記書面述職;2017年11月,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次會議審議通過《關于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改革期間暫時調整適用相關法律規定的決定》,提出要強化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對武警部隊集中統一領導,堅定貫徹中央軍委主席負責制。上述探索實踐均是“黨領導一切”的具體貫徹,更準確地說,是“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的具體落實。今后的各項改革必將沿襲這一方向,創新黨的領導方式,強化黨的全面領導。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領導十三億多人的社會主義大國,我們黨既要政治過硬,也要本領高強”,并從八個方面,即“學習本領、政治領導本領、改革創新本領、科學發展本領、依法執政本領、群眾工作本領、狠抓落實本領、駕馭風險本領”,對“全面增強執政本領”作出了具體要求。這是習近平總書記站在新時代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高度,對提高黨的領導水平和執政能力提出的新要求。這一要求的提出,也把增強執政本領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與國內外形勢發展變化的要求相比,與黨承擔的歷史任務相比,個別黨員領導干部的領導能力和執政水平有待提升。這既是黨建工作需著力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也需要黨員領導干部自身提高認識、加強學習,以應對更加艱巨的任務和使命需求。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八種本領,恰恰是新時代、新使命條件下黨員領導干部急需加強和提升能力的主要著力點。能否全面增強這八種本領,不僅關系黨員干部的個體成長,更關系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關系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歷史使命的完成。這要求全黨深刻認識、理解全面增強黨的執政本領的必然性和極端重要性,從自我抓起,從此刻做起,自覺提升能力素質和水平,只有這樣才能把黨建設成為始終走在時代前列、人民衷心擁護、經得起各種風浪考驗的新時代馬克思主義領導黨、執政黨。
王岐山同志指出:“堅持黨的領導是當代中國的最高政治原則,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所在,沒有中國共產黨及堅強有力的領導,中華民族將是一盤散沙。”[4]這段話是對黨領導一切原則重要意義的最精簡概括,也是每一名黨員、每一個中國人都應銘記于心、外化于行的思想和行為準則。我們要自覺從思想上、行動上,始終堅持黨的領導,使“黨領導一切”落地生根取得實效,從而凝聚起中華兒女最強大的合力,實現中華民族真正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