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田宇 西北民族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方智超 西北民族大學法學院
新媒體的概念最早是由CBS技術研究所所長戈爾德馬克提出。新媒體是相對于傳統媒體而言的,是新的媒體形態利用數字技術網絡技術,通過終端向用戶提供信息和娛樂服務的傳播形態。(1)與傳統媒體不同的是,新媒體能夠給用戶帶來時間上的迅速、空間上的便捷,極大的提升了傳播效果。
部分傳者由于過度追求媒介技術的傳播效果,而忽略了不同文化之間的特質性和獨特性,文化的泛化、文化娛樂化現象明顯。在新興媒介技術的傳播下,民族文化的發展情況并不樂觀,因此本文通過對永順縣實地走訪調查所得出數據,對當地茅古斯舞的保護與傳承問題作出分析。
永順縣是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代管縣,位于自治州北部,從地理位置來說,永順縣是中國東部丘陵山地常綠闊葉林向西部高山高原暗針葉林轉變的過渡帶,為云貴高原、鄂西山地黃壤巖溶山原的東緣。
轄區總面積3810.6325平方公里,轄30個鄉鎮,327個行政村。2016年,永順縣總人口53.82萬人,常住人口44.85萬人。
茅古斯舞是土家族最原始而古老的舞蹈,是土家族為了紀念祖先開拓荒野、捕魚狩獵等創世業績的一種原始戲劇形式,從戲劇發生學來說,茅古斯是中國戲曲的一條古根。因此,有些戲曲專家贊它為“中國戲曲的最遠源頭”。其于2006年5月20日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由于國家政府的大力幫扶,永順縣茅古斯舞的傳播正逐漸朝良性的方向發展,通過對當地進行的走訪調查筆者獲知茅古斯舞在當地的知曉程度較高。
在互聯網技術高速發展的今天,茅古斯舞的傳承現狀堪憂,根據我們的走訪調查,發現茅古斯舞傳承與保護的現狀有以下特點:
2006年湘西土家族茅古斯舞被列入我國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而永順縣正是處于湘西土家族苗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之中。在歷史文化傳承和當地政府以及民間組織的宣傳下,茅古斯舞在當地有著相對較高的知名度。筆者在前往當地發放的問卷調查(2)中得出,當地大約67.66%的人知道并了解茅古斯舞,并且茅古斯舞州級傳承人彭英宣老先生表示,“慕名來主動學習茅古斯舞的青年人有很多,我們這里的很多老人小孩都會表演茅古斯舞,我們會教給他們,都是從基本從步伐開始,并且傳承教學工作也由各級傳承人負責,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文化是維系一個民族存在的生命線,文化生態遭到破壞將會造成民族文化機理和文化基因譜系的斷裂,因此其保護與傳承的必要性不言而喻。自新中國成立之后,國家出臺政策保護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尊重其民俗習慣與宗教信仰,加之茅古斯舞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對茅古斯舞的保護傳承扶持力度進一步加大。州級傳承人彭英宣老先生說:“從中央到縣里都十分重視茅古斯舞,并加以保護。我們土家族聚居區設有專門的傳習所(擺手堂),同時傳承人由國家撥款進行補貼,省級每月5000元、州級每月3000元,我現在一年的補貼就有26000元了,國家這樣做其實為的就是讓我們能夠將茅古斯舞傳承下去。”
雖然國家為當地茅古斯舞的傳承進行了一定的資金扶持,但從現狀來看,傳承隊伍處于萎縮狀態,后備人才仍然不足,更是急需對茅古斯舞做體系化的對內宣傳工作,以期待盡可能的增強當地的文化認同感,為保存和傳承茅古斯舞營造良好的文化氛圍。
通過與當地非遺辦副主任交談,筆者了解到永順縣轄區人流量較大的芙蓉鎮、老司城等景區都設有茅古斯舞表演項目,但景區里的表演與原始村寨的表演是存在一定差距的,與原始的茅古斯舞相比,景區的更加簡單,缺少其獨有的韻味。茅古斯舞作為當地一項極富感染力的特色文化,在旅游開發中被作為向外來游客展示本土文化的表演項目,必然需要將商演中的茅古斯舞在表演的過程中進行額外的加工以迎合現代人審美趣味,同時也刪減了部分與生殖崇拜有關的舞蹈內容。例如過去的茅古斯有一個耍神棒的場面,扮演毛古斯的人每人配備一根一尺多長的粗木棍,上面以草繩繚繞,頂端染成紅色,系在下腹,象征男根,稱為神棒。演出時茅古斯以神棒為主要道具,夾在胯下,奔赴呼叫,模擬的做愛動作非常常見,而現在已基本不再表演。
在商業邏輯下,大眾傳媒一方面在努力回避對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深度挖掘和傳播,同時更傾向于將意義復雜、存在多元解讀性的少數民族文化進行各種“加工”而增強其傳播力。(3)茅古斯舞在商業化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上述問題,商業邏輯中的茅古斯文化淪為社會消費品,導致茅古斯舞缺乏深度展示其內涵的傳承表演。
隨著新媒體以及其載體的迅速發展,新媒體在便捷度、內容表現多樣性上吸引人們更多地通過新媒體來獲取信息,所以,為了迎合受眾的需求新媒體傳播渠道也在逐漸的豐富。而筆者在永順縣宣傳部了解到,受當地經濟水平的制約,人才引進困難、技術發展停滯以及資金短缺的影響,導致當地新媒體傳播渠道較為單一,政府中也僅有少數幾個單位在運營微信公眾號,并且在運營中大多以文字、圖片形式進行推送,影像傳播缺失嚴重。
當地茅古斯舞的傳播主要依靠宣傳部下設的今日永順(jrys5238112)微信公眾號,該公眾號在2018年6月1日至7月31日期間,共發文33篇,僅有1篇與茅古斯相關,并且從內容上看,該平臺多以圖文形式的當地新聞推送,無單獨茅古斯舞專欄,甚至連有關茅古斯舞的新聞都寥寥無幾。雖有專門的傳播渠道,但內容并不是單一的傳播茅古斯舞,而是依托新聞網,若有關于茅古斯的稿件便有微信推送,若無則無。同時,根據筆者前往當地調查得出,34.73%當地居民觀看茅古斯舞都是到現場觀看。
彭英宣說:“我們這兒傳統茅古斯舞表演都是在正月初五、初七等單數日子,一個寨子跳一個晚上,六月六在拜菩薩后也會進行,盛大的茅古斯舞都是在雙鳳村舉辦,那個村子在山上,現在基本沒人住在那里,都是有表演的時候才過去。”通過采訪我們了解到表演地點位于遠離城區的土家族原始村落,因此當地普通群眾想要觀看也較難到場,所以大眾傳媒的必要性也呼之欲出。作為“原生態”的民族文化,茅古斯舞即便是在永順當地也處于相對邊緣、非主流的地位,更何況將視野擴展到全國乃至世界,所以這樣不健全的新媒體傳播機制是遠遠不夠的。
眾媒時代,茅古斯舞的傳播無疑已經走到一個分岔口,究竟是維持現狀還是推陳出新,如何將茅古斯文化的精粹發揚光大成為了很多土家族民眾心中解不開的心結。
而從走訪調查的數據分析結果來看,茅古斯舞作為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有其獨特性和豐富的內容可供挖掘,在日益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今天,我們也可以通過下列舉措將茅古斯舞更好的向外傳播:
上文提到永順縣宣傳部創辦了今日永順(jrys5238112)微信公眾號,但是由于媒介平臺內容的多元化,有關茅古斯舞的新鮮內容較少,導致微信公眾號原有的功能沒有得到體現。
在新媒體時代,應注重微信、QQ空間、微博等社交媒體的傳播作用,著重對推送內容的更新和形式的轉變,有助于在外務工或求學的民眾及時了解家鄉和民族近況,有利于凝聚民族自豪感,提升凝聚力。
影像是最好的媒介之一。在調查中我們了解到,現有的媒介中與茅古斯舞有關的信息極少,土家族人民不會主動的在媒介中收集相關信息,同時,78.1%的當地居民表示,若能夠通過新媒體渠道了解茅古斯舞,更希望是視頻形式,所以可以在縣級的廣播電視系統中增加與茅古斯舞有關內容的比例。
也可以通過對重要儀式(主要指土家族傳統節日的茅古斯舞表演,例如正月初五、正月初七等單數日子)進行記錄,對儀式進行記錄使得茅古斯舞得以影像的形式進行保存。隨著現代土家族人民對傳統節日、傳統文化內涵的忽視,這些節日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通過對傳統的儀式進行記錄、還原,讓后代能夠真正的了解儀式所體現的文化內涵,而不是片面的感受傳統節日所帶來的快樂,從而促進對茅古斯舞的保護和傳承,和讓外界能夠了解土家族這一古老民族的文化,從而將土家族茅古斯舞傳播出去。
茅古斯舞文化的傳承在如今商品經濟社會的大環境下,不能也無法僅依靠簡單的舞蹈表演的圖文視頻這樣簡單膚淺的內容形式進行傳播。應當認識到只有淺顯的內容而無茅古斯舞文化內涵價值的挖掘,無法在商業化社會的今天生存下去,乃至出現文化宣傳流于形式,受眾對茅古斯舞根本無深刻印象更何談了解并喜歡上這有著悠久歷史的舞蹈文化。
茅古斯舞是土家族流傳至今的古老表演藝術之一,是紀念祖先開拓荒野、捕魚狩獵等創世業績的既有舞蹈的雛形,蘊涵著諸多本民族獨有的文化符號。茅古斯舞在傳播宣傳過程中應將舞蹈的文化及故事背景的深入介紹搭配舞蹈表演的圖文視頻,也可依托當地茅古斯舞的研究成果開展文化宣講活動,例如建立茅古斯舞傳承文化中心,對人民群眾尤其是青少年進行多種多樣的民族傳統文化教育,提升民族自豪感。
愛德華·霍爾在其著作《無聲的語言》中就文化和傳播的關系做了表述,即“文化即傳播,傳播即文化”(4)。文化離不開社會賴以生存發展的媒介載體,而社會的發展也離不開文化的繁榮昌盛,茅古斯舞作為少數民族文化自然也不例外。隨著時間的增長以及經濟水平的提高,在茅古斯舞文化傳播的過程中,出現了傳統茅古斯文化與現代商業文化間的融合和沖突對抗的現象。那么面對這樣的情況,不但需要本民族同胞主動地對本民族文化進行保護與傳承,還需要得到更多其他方面的資源來傳播少數民族文化,來形成土家族茅古斯舞域內域外傳播的良性循環。
注釋:
(1)石磊.新媒體概論[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5.
(2)調查問卷于2018年7月20-25日在湖南省湘西州永順縣發放,發放紙質版180份,電子版93份,共計273份,回收率100%,其中電子版主要發放在本地大學生之間,紙質版主要發放在當地年齡較大居民之間.
(3)龍麗雙.傳承還是消解——大眾傳媒在傳承少數民族文化中的問題與思考[J].新聞界,2013(16);47-50.
(4)愛德華·霍爾,何道寬譯:《無聲的語言》[M],第99-100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