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丞相：我以我血薦大元

◎許云輝

一

札剌亦兒·拜住是元朝某開國功臣的后代，雖然五歲時父親就去世了，但從小母親就延請了知名老師和學者對他進行啟蒙教育，教他學習先賢的高貴品質和治國本領。拜住異常聰穎，一聽就懂，一學就會，同時樹立起濟世安邦的宏偉志向。他經常對人說：“任何人都不應該局限于自己的知識圈，而要多學習其他知識。天下道理一通百通，只要夯實學問基礎，還有什么事干不了？”

于是，拜住小小年紀就成就不凡，11歲便出任宮廷衛隊長。他雖然年紀不大，但與同僚談論朝廷大事時，處處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他喜歡引經據典，以前朝法度作為衡量政事的準則。有人不解地問他為什么總拿朝廷法典說話，他微笑道：“如果官員處理問題不依照法典，而是憑個人好惡來支配情感，豈不是要亂套！”下朝回家后，他也不放松對自己的要求，經常把名儒們請到家里來，向他們虛心請教“古今禮樂刑政、治亂得失”。

當時還是皇太子的元英宗十分敬重拜住的為人，派心腹前去轉達想與他結交的心意。拜住婉拒來人，說：“我是宮廷衛隊長，如果與太子私自來往，對我和太子都不好啊！”太子雖然被拒，但更加敬重拜住的品格和遠見。于是，1320年，17歲的元英宗一即位，就將22歲的拜住任命為中書平章政事，以制衡因與皇太后有私情而在朝中胡作非為的右丞相鐵木迭兒。

鐵木迭兒見勢不妙，暗中唆使手下密謀叛亂。拜住接到密報后，力諫元英宗先下手為強，元英宗便把此事全權交給拜住處理。得到許可后，拜住帶領1000名禁衛軍四處捉拿叛亂分子，一天之內就將叛亂分子一網打盡。鐵木迭兒因為一直躲在暗處遙控指揮，因此沒有留下什么罪證，拜住只能先任其逍遙法外。

拜住因平叛有功，升任中書左丞相。受此激勵，拜住做起事來更加有動力。他與元英宗討論政事時，經常提醒元英宗：“自古君王得天下，都因先得民心。失民心則失天下！”元英宗對此深表贊同，此后更加信任拜住。所以，當拜住奏請將江淮地區海運糧（從江南海運至京城的糧食）的任務每年減少20萬石（合1.2萬噸）以減輕百姓重負時，元英宗不但同意，還特別指示把江淮地區的海運糧全部免除。

與此同時，蒙古本土經常遭受大風雪等自然災害的侵襲，缺衣少食的蒙古災民不得不四處流散，百姓子女被販賣為奴的現象十分突出。拜住于是奏請朝廷設立專門機構負責收養被販賣的蒙古子女，并向其發放糧食、衣服等。元英宗對此賑恤之事非常贊同，也馬上批準。君臣二人配合默契，大有譜寫朝廷華麗篇章的趨勢。

二

更可貴的是，拜住敢于進諫，及時匡正皇帝的錯誤。

一次，元英宗下令征集擅長書法的人以黃金粉為泥汁抄寫佛教經書，并令著名理學家吳澄寫序。吳澄因不認同這種做法而拒絕，惹得元英宗龍顏大怒。拜住卻力挺吳澄：“吳先生做得對！自古帝王得天下后都應對百姓施德布仁。如果一味追求虛無，便會使人心渙散、疏離帝王。”元英宗追問：“但人們都說佛教可以治天下，難道不對嗎？”拜住答：“佛教還得修身養性，要治理天下，只能用道德仁義！”元英宗茅塞頓開，赦免了吳澄，并誠懇地感謝拜住：“您真是我朝敢于犯顏進諫的魏征啊！”

其實，書籍真的是治愈傷口的良藥，我相信書籍是有靈性的，它能成為你的朋友，你的知己，甚至是你的愛人。只要選對了合適的書籍，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豁然開朗，一切的人間疾苦都似與你無關。放開一切，盡情地徜徉在書海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是那么廣闊，那么美好。現在的苦難，都是你成功的基石。笑一笑，沒什么大不了，一切都是上天對你的考驗。

后來，拜住又發現一個不合理的現象：元朝建太廟后，40年間都沒有皇帝親自去祭祀祖宗，以至于太廟形同虛設。拜住于是奏請元英宗到太廟祭祖。元英宗覺得有理，于1322年正月親往太廟祭祖。回程時，元英宗耳聞鑼鼓喧天，目睹百姓夾道歡迎，感慨萬千地對拜住說：“朝廷事務繁多，朕一人思慮，不可能事事周全。您是朕的左膀右臂，一定要隨時提醒朕！”

元英宗沒有看錯人，拜住確實是個及時納諫的好幫手。

有一年正月，元英宗打算在宮里張燈結彩、大宴群臣，辦個熱熱鬧鬧的元宵節。可鑒于元英宗當時還處在服喪期間，禮部尚書便上疏勸止，元英宗勃然大怒：“過節都不讓張燈結彩，難道我就不能有一天時間消遣？”在場的眾大臣都被嚇得半天不敢說話，拜住挺身而出，勸諫道：“張燈結彩當然是小事，但陛下若因此留下不孝的把柄、使這件事千古流傳，豈不被后人詬病？”元英宗覺得有理，瞬間轉怒為喜，高興地接受了意見，還大大賞賜拜住，以表彰他的直言不諱。

隨后，拜住隨皇帝到上都(今屬內蒙古錫林郭勒盟)巡游，入住行宮。元英宗嫌行宮太小，想擴建。拜住及時進諫：“此地苦寒，入夏才種谷物。陛下不先考察民間疾苦，而是忙著大興土木、妨礙農事，恐怕百姓會對陛下大失所望啊！”元英宗于是打消了擴建行宮的念頭。

此外，拜住兼管官員隊伍的考核與升遷，對貪暴不法的官吏異常嚴苛。元英宗經常鞭策大臣們：“你們必須遵紀守法，否則，即使朕有心赦免你們，拜住也饒不了你們！”

是的，拜住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不法分子，尤其是之前沒有被打倒的鐵木迭兒。拜住一直在暗中搜集他的罪證：司徒劉夔（kuí）覬覦幾千畝良田，于是賄賂鐵木迭兒，得以用寺院名義，由國庫出錢650萬，將民田占為己有。東窗事發后，早已接受巨額賄賂的鐵木迭兒欺上瞞下，成功為劉夔開脫；有個道人因通奸殺人被判死刑，通過賄賂鐵木迭兒，居然得以改變原判。拜住把這兩個案件詳細匯報給元英宗后，元英宗令監察機關跟進徹查。很快，案件水落石出，相關人員都被處以死刑，可惜，鐵木迭兒因與皇太后有私情而獲得特赦，只是被剝奪了右丞相一職。

鐵木迭兒對拜住恨之入骨，為了東山再起，他極力推薦自己的心腹出任右丞相，同時準備暗殺拜住。好心人提醒拜住提防，拜住不以為意，冷冷一笑道：“我家世代忠良，我不怕被陷害……我自信上不負君父，下不負士民，問心無愧！”由于拜住剛直不阿，奸臣始終不能逞其奸謀。

不久，惡貫滿盈的鐵木迭兒報復拜住不成，反而自己先一命嗚呼了。這塊朝廷最大的絆腳石剛被搬開，元英宗就立刻任命拜住擔任右丞相并兼修國史。在此之前元朝一直沿襲歷代設置左右丞相輔政的舊制，元英宗卻故意讓左丞相一職空缺，把朝政全權交由拜住處置，可見他對拜住的重視。拜住又上奏起用之前被鐵木迭兒陷害的一批正直賢良人才，共同輔助元英宗。這兩個青年君臣意氣風發，立志聯手打造出一個強大的帝國。

三

元朝水旱災害連年不斷，民不聊生。拜住在元英宗的大力支持下，興利除弊，進行了多項大膽改革，史稱“至治新政”。他們尊重人才，大規模起用漢族儒臣；他們罷汰冗員，精簡機構；他們關注民生，推行惠民政策；他們重視法制，頒布實施《大元通制》，使元朝法制建設走向正軌；他們懲治腐敗，打虎滅蠅，消滅無數窮兇極惡的貪官污吏。

這些利國利民的改革措施使元朝國勢大有起色，僅兩年時間就四周遠在邊境且從不與元朝往來的民族都甘愿前來朝貢。元英宗為感謝拜住親手創造出的太平盛世，下詔將一萬畝最肥沃的良田賞賜給他，拜住堅決推辭：“陛下命臣負責政務，臣理應竭盡全力做這事，臣如果因此接受良田，人們該怎么評論？”拜住拒受厚祿的事跡由此被人們傳頌。

不過，歷朝歷代的改革總會不可避免地觸動既得利益集團的奶酪。為了維護既得利益，以鐵木迭兒的干兒子鐵夫為首的利益集團沆瀣一氣，企圖伺機叛亂，除掉元英宗和拜住這對賢君良臣。

1323年8月，元英宗和拜住從上都返回京城，夜宿上都西南二十余里的南坡店時，遭到鐵夫及其死黨的截殺。結果，拜住殉難，元英宗被弒殺，史稱“南坡之變”。

拜住遇害時年僅25歲。由于南坡之變，元朝剛剛啟動且初見成效的“至治新政”戛然而止。

然而，對于一心為國的拜住來說，他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為實現強國夢，銳意改革，萬死不辭，無論結局如何，拜住都可以驕傲地面對歷史的天空喊出：“我以我血薦大元，雖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