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光年

■張曉懶

1

“比如張同學和小雯同學之間的距離就有一光年。”記得當時地理老師說這句話時，我正望著窗外高大、挺拔的木棉走神，美好的幻想讓我屏蔽掉所有同學的笑聲。兩分鐘后，我才意識到老師的潛臺詞：雖說我和小雯是同桌，但我的成績和她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那時，我在市里一所重點高中讀書，在滿是學霸的世界里，我智力平平，成績一般，班級排名不上不下。小雯卻總是拿全班第一，遙遙領先第二名十幾分。我常常稱呼她為“學神大人”。我和“學神大人”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關系密切，互為摯友，常常一起鉆進圖書館看書，我看小說、雜志，她看復習資料。看累了，兩個人再手拉著手走出圖書館，姐妹般形影不離，令很多同學羨煞不已。

周末，我們去深圳大學聽講座，被綠色覆蓋的校園郁郁蔥蔥，草木清香，讓人向往不已。我說將來考入這里讀大學也不錯，小雯說至少也要讀南開大學、復旦大學啊。我笑她吹牛，她卻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如果你不能和我考入同一所大學，我們就要分開了。”小雯說這句話時，臉龐帶著憂傷。我聽后，假裝沒心沒肺地笑著說：“放心，流水的班級，鐵打的閨密。”其實，我的心里也異常難過，我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雖然沒有一光年，卻也真的相差極大。

11月，天空寥廓、高遠，淡淡的愁緒籠罩著兩個處在花季的女孩，時光停留在陽光溫暖的午后，讓人覺得未來很遙遠，像一個永遠無法抵達的夢境。

2

“你有夢想嗎？”這是進入高中之后小雯問我最頻繁的問題。我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么，我和小雯關系很好，像七月與安生那樣，是彼此無可替代的朋友，所以一提到分離，我們周圍就彌漫著一股不可言說的憂傷。

我有夢想嗎？我不知道，也許我的夢想就是追逐小雯，和她一起上學，將來一起工作。我知道這很難實現，但我的作文寫得不錯，也許它能幫到我。有一天，機緣巧合下，我遇見了“新概念作文大賽”，我告訴小雯，拿下這個獎的話，高考可以加分，我準備試一試。小雯說：“文藝的曉懶要做文藝的事，加油哦！”

我像是打了雞血般在紙上不停地寫，但很多時候沒有任何靈感，寫出來的東西自己都覺得差勁極了，常常抓耳撓腮，并搖著小雯的胳膊大叫，心情狂躁、郁悶。其實，我只是想寫好一篇文章，參加比賽拿獎，然后加分，和小雯上同一所大學而已，真的這么難嗎？

過程辛酸，結果也悲劇，我甚至都沒有入圍，比賽加分這條捷徑已離我遠去。我重新陷入煩惱之中，夢醒了，無路可走，這是最可悲的事情。就這樣煩惱著，時間像賊一樣偷走了漫長的時光，我的高一生活漸漸接近尾聲。

3

高二的暑假，小雯拉我一起去補課，我不肯去，覺得補課是浪費錢，并且理直氣壯地說：“難道我一定要走高考這條路嗎？”小雯就提起我們的夢想，說：“我們不是七月與安生嗎？七月和安生不是要永遠在一起嗎？曉懶和小雯不是要一直不分開嗎？”

我丟下她往前走去，車水馬龍的城市里，四通八達的公路無限延伸，而我自己的路在哪里，我卻不知道。也許真像小雯說的那樣，努力學習，用心高考，這才是實現夢想最佳的捷徑。思來想去，我最終答應小雯和她一起補課。這以后，我們常常一起從家里結伴出發，騎著單車沿著南海大道飛快地騎行，一路上，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花香，學習那么痛苦的事，在那段青春記憶里卻讓我感到愜意極了。

有時，我們坐在廣場勾畫夢想，要考入春天有花、冬季有雪的北方城市，冬天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成白雪公主，在冰天雪地里一起堆大大的雪人。為了實現我們的夢想，我們下定決心，一定好好讀書，努力學習。

高三開學，校門口擺出了高考錄取榜，重點本科錄取率70%，本科錄取率93%，這所令我們自豪的重點高中，每年都有著令人驕傲的成績。我和小雯站在校門口的光榮榜前，暢想著未來屬于我們的榮耀，內心洶涌澎湃。雖說夢想尚未實現，但是透過高三的窗口，我看見了青春里奮斗向上的自己，心里藏著最美的夢想。

刻苦拼搏，孜孜不倦，很多老師都夸我的學習態度改變了不少，第一次考試便令老師和同學們刮目相看。后來，我一次比一次有所進步。地理老師說：“光年用在距離方面畢竟是個夸張的詞語，有些星球看似遙遠，觸不可及，但只要想接近彼此，彗星也可以碰撞地球。這就好比張同學和小雯同學，彼此之間的距離就算有一光年，她們的夢想因為各自的努力也會靠在一起。”

我很喜歡地理老師的這番話，他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只會讓我們努力加油，他告訴我們，原來夢想可以這么溫馨、浪漫，原來努力也可以這么讓人心甘情愿。

4

年前最后一次考試，我有點小小的失利，名次從全班第6名掉到第12名，心情很不好。傍晚，小雯陪我到頂層的天臺散心，她站在我身邊唱歌，歌聲穿透夜空，好聽極了。我們說著好喜歡這座城市、好幸運能夠遇見彼此的話，然后跑去味千拉面館大快朵頤，滿嘴油香地享受著夜晚的美好。我漸漸忘掉了考試失利這件事，因為我們還有夢，就像這座城市一樣，堵車并不可怕，只要一直往前走，終會到達我們當初想去的地方。

高三最后一個學期，備戰高考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同學們都在爭分奪秒，我最大的困難就是喜歡睡懶覺。為了改變這個習慣，我把鬧鐘調前了10分鐘，只要鬧鐘一響，我就在腦子里開始過知識點：啟蒙運動、伏爾泰……接著大喊：“不好，孟德斯鳩叫我起床了。”然后迅速起床、洗漱、吃早餐，踩著單車飛奔去學校。

早讀默寫，上午考試，中午文綜積累，下午數學狂練，晚上自測，然后回家關在屋里繼續刷題，生活日復一日，像陀螺一般連軸轉。媽媽說，那段時間，我進門喊一聲“回來了”之后，就鉆進屋里不見了人影，早上吃個早餐手里還拿著《英語高考詞匯解析》。

就這樣，我的奮發努力一直撐到高考結束，我和小雯雖然沒有考入同一所大學，但好在是同一座城市。冬天時，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雪凇，第一次把自己裹成熊貓，在雪地上追逐奔跑，第一次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我們像白雪公主一樣，站在無人的冰天雪地里大喊：“夢想從來沒有遠離我們，夢想一直在向我們靠近！”

什么是光年？光年是計量光在宇宙真空中沿直線傳播了一年時間的距離單位，為9460730472580800米。什么是夢想？夢想是對未來的一種期望，是一種讓你堅持就能感到幸福的東西。現實與夢想之間絕對沒有一光年，就算有，只要你想靠近，彗星也能撞地球，相信自己，穿越光年，夢想終會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