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超 黑龍江大學研究生院
新聞的生產和傳播對媒介具有極為強烈的依賴性,從早期的金石碑刻、新聞信,到后期的報紙、廣播、電視,再到如今的計算機、移動終端和各類新媒體,新聞的傳播與發展均和媒介技術的進步存在著緊密聯系。甚至可以說,每一次媒介技術的進步,都會令新聞領域產生巨大的變革。在以今日頭條為代表的各類新媒體中,依托于大數據的算法推薦對新聞事業生產的影響也日益凸顯。算法新聞,即從大數據中獲取海量信息的人工智能機器根據一定的算法規則替代人工(即記者、編輯)所生產出的新聞。從早期引入算法進行個性化內容推薦的新聞客戶端,再到如今的算法新聞生產,算法作為人工智能發展的節點,對新聞領域發展的影響越來越大。除了原始信息的數字化之外,無論是新聞生產還是新聞傳播,人工智能取代新聞從業者在技術上均有了實現的可能。雖說人工智能全面取代人工采寫還言之過早,不過其給新聞事業帶來的影響卻是不容小覷。
數據庫的數據是算法新聞的基礎,所以算法新聞高度依賴數據庫。對歷史數據的收集和整理、對海量數據的分析和把握都是算法新聞生產的前提。算法新聞在體育、財經方面的報道是有優勢的。記者、編輯的數據收集、整理、對比、分析工作是需要一定時間的,但是這些工作人工智能卻能在頃刻之間完成。如果用傳統的眼光來看機械式的算法新聞生產,人們肯定會認為機械式的算法新聞生產過于僵化;但隨著交互技術的發展,如今的“算法”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就像各類新媒體中的算法個性化推薦一樣,算法新聞的生產也可以根據不同的年齡、性別、種族、受教育程度以及每個人的喜好來“量身定做”新聞。在互聯網交互技術的基礎上,“交互”作為“人工智能”中替代“人工”的體現之一,將各類交流和反饋也編入了算法之中,這樣的算法新聞和受眾之間是存在直接聯系的,并非傳統意義上孤立的“機械式”新聞生產。
把關人是傳統的新聞生產過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庫爾特·盧因在《群體生活的渠道》中提出了把關人(gate keeper)的概念,他認為在群體傳播過程中存在著把關人,只有符合群體規范或把關人價值標準的信息才能進入群體傳播的渠道。從新聞把關的角度來說就是把關人在新聞內容流入傳播渠道前對新聞內容的報道內容、寫作方式、價值觀念、媒介態度等進行選擇和表達,并對信息的內容負責。由于算法新聞自身生產機制的問題,若完全獨立地進行新聞生產和傳播,其會立刻喪失“把關”功能。而由于把關人的缺失,算法新聞在引導輿論、樹立正確的價值導向等方面弊端凸顯。算法新聞在新聞生產過程中往往以“流量至上”為原則,這便導致了“標題黨新聞”、“煽色腥新聞”的泛濫。為了解決這一問題,絕大多數進行算法新聞生產、推薦的公司仍舊會保留“人工篩選”這一環節。起碼目前來看這些公司并沒有讓算法新聞的生產、傳播脫離人工、完全獨立。
算法新聞通過對數據庫中各類符號能指的分析、排列、組合完成對新聞話語的建構。因為算法所依賴的大數據本身就是每一個受眾個體的集合,所以其在進行新聞生產時也更傾向于滿足受眾的信息需求。只要數據庫的數據足夠完善,算法新聞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大量準確、客觀的報道;但如果某一冷門領域或者新領域的數據不完善,那算法新聞就很難做出準確、客觀的報道了。
如果一個新聞記者的報道失誤,充其量只是一篇報道失誤;如果算法數據庫中的一個數據失誤,就可能會有成千上萬條新聞出現差錯,這種差錯將會給社會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新聞法規保證了新聞從業者的道德底線,但是算法新聞的“道德底線”又該如何保證?出現了法律問題又該如何追責?一方面,算法新聞生產機構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新聞生產者”,在保證數據庫數據準確、客觀的前提下,算法“算”出了什么樣的新聞完全取決于數據庫,這一點算法新聞生產機構也很難控制;另一方面,如果數據庫的數據不全面、不準確,一些不良的算法新聞生產機構也便有了可趁之機,其可以通過操縱數據庫來操縱算法新聞的生產以達到牟利或其它目的并逃脫法律的追責。
記者編輯的優勢在于策劃報道、深度采訪和深度評論,其中包含了對報道價值觀的取舍、輿論的引導、個性化觀點的表述等,這均體現了人的能動性。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算法新聞很難在新聞生產中“生產”出記者、編輯的創意和態度。目前看來,算法新聞還并未對傳統的新聞生產造成較大的影響,但是算法新聞已經從“新聞推薦者”發展成了“新聞生產者”,未來算法新聞也一定會越來越多地參與到新聞生產的過程中。至于“算法”參與新聞生產的合理程度,以及其自身良性運行的機制則還需要廣大學者在新聞生產實踐中不斷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