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網絡技術以及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以互聯網為主要表達渠道的網絡民族主義應運而生。它隨著互聯網的產生而產生、隨著網絡的發展而發展。現階段,我國的網絡民族主義指的是在互聯網上,中國人顯性或者隱性的表達民族主義情緒和思想,傳播和制造民族主義情緒和言論的行為[1]。
網絡技術的普及為公民發表觀點和情緒表達開辟了渠道,直接推動了輿論的快速形成,為網絡民族主義的產生提供了技術支持。網絡民族主義思潮正是依托網絡技術的成熟,才得以從虛擬空間對社會現實產生影響。民間對中外關系的反應是網絡民族主義的觸發機制。此外,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間接助長了中國人的民族自信,與外界交往的日益頻繁也導致了摩擦頻率的相應提高;中國人在接觸其他社會后對自我身份的重新思考及再認識,都是導致民族主義高漲的原因[2]。
網絡民族主義的表現形式主要為在短時間內迅速形成的網絡輿論。網絡輿論的形成則往往由突發事件所引起,并逐步引發互聯網上民眾對國家、民族前途、利益的思考。誘導輿論產生的突發事件大都涉及本民族與外來民族兩個主體,并呈現出負面化的傾向,能夠在短時間內引發受眾的情緒表達。而事件本身一旦趨于平淡或緩和,受眾類似的情緒表達也會隨之減弱。
在媒介沒有充分發展的年代,公民的政治參與主要依靠社會組織,而網絡的出現則給予了他們充分的表達空間和表達手段。網絡傳播去中心化的特點,讓公民個人成為網絡行為的主體,個人對組織和官方的依賴明顯減弱。他們完全以個人的身份實現政治參與,完全處于一種自發狀態,并且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自媒體的出現,降低了政治參與的門檻。互聯網傳播的匿名性、碎片化、去中心化,讓公民個人可以任意表達自己的觀點,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網絡民族主義的產生。
網絡民族主義所引發的輿論熱潮,其本身就具有非理性與理性思考相結合的特點。在實際討論中,受眾出于理性的發言往往處于被動挨打的局面且數量相對較少,而非理性的情緒表達因為切合大多數人的心理訴求而常常可以占據上風,受到更多的關注。這些言論大都幼稚偏激,情感的宣泄較多,少有符合邏輯的思考。這也讓社會大眾普遍認為,網絡民族主義的擁護者全是情緒化的表達者,并且僅僅局限于魯莽的情緒發泄。
從形式上看,由民眾自發形成的帶有民族主義傾向的互聯網討論,是網絡民族主義的主要存在形式。他們既是內容的生產者,亦是民族主義思想的傳播者和消費者,或者是民族主義情緒的表達者。在思想和理念上,民眾既有其自身的原創性,又要受到社會環境和文化觀念潛移默化的影響。
網絡上的部分社會精英以民族主義者身份參與網絡討論和行動,或者以專業人士自居。與民眾相比,他們的身份更加多元和特殊;他們既是網絡民族主義的生產者,又是網絡民族主義的傳播者和消費者;少數人還可能是專門的研究者,他們了解輿情,對網絡民族主義做出較為客觀的調查,并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理性。雖然他們有時也會撰寫主觀色彩較為濃厚的文章,但經常會選擇將自己的民族主義傾向隱藏在文章之中。他們的作品客觀上引發了網絡討論,并被部分人采納,在一定程度上承擔著輿論領袖的職責,從而成為網絡民族主義生產傳播和消費的一個重要環節。
由政府官方引導的民族主義在表現方式上更加溫和與理性。在涉及到民族問題的新聞內容方面,政府通常顯得特別謹慎,領導人或是相關機構很少發表具有激進、強硬的民族主義言論。在宣傳策略上,以愛國主義代替民族主義,最大程度削減民族主義的負面因素,并采取最大限度的溫和來防止民族主義走向與民眾對立的極端。
在中國的互聯網環境中,網絡民族主義如果沒有得到良好的引導,發展到極端階段便會存在著演變成“極端民族主義”的潛在危險。網絡民族主義成為一種社會思潮,是伴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而活躍起來的[3]。但我國當前對于互聯網的管制并不嚴格,對言論自由的界限并不明確。因此,每當爭議事件發生時,網絡上的一些極端民族主義者和反動言論的鼓吹者便會趁機利用輿論熱點在網站上發表和轉載仇恨、歧視、惡毒的言論和文章,為自己造勢。少數巧妙的宣傳者更是會采取軟文、短視頻等“避其鋒芒”的軟性植入策略,讓受眾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近來全國各地頻發的“精日”事件便是如此。
在我國網絡民族主義發展的過程中,常常要受到西方媒體的無端指責。但顯而易見的是,網絡民族主義絕不是單純的“惡性腫瘤”,它也有其積極的效果。即使作為處于民族主義最初級、最不成熟的網絡民族主義,依然有其被寬容的必要[4]。在網絡民族主義的此消彼長中,值得肯定的是公民們的責任意識以及政治參與意識。中國民族主義者對此問題的介入,絕對不是排外思想在做怪,而是中國人國家觀念日益深入的體現和社會進步的標志之一。正在成長中的網絡民族主義,不僅宣示了中國民族主義的力量,而且正在謀求對中國政府對外政策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和補充[5]。
民族主義學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曾在《想象的共同體》中對民族主義做出過一個經典論斷:民族是一個“想象的共同體”,而民族主義的合理性則在于它給一定的人群提供了情感上的穩定聯系,借此人類獲得了生存上的安全感與歸屬感,特定人群對彼此也有了一種特定的認同感[6]。經由網絡而形成的網絡民族主義能夠在技術層面上,更大程度地維持社會公民之間的聯系,因為它可以在短時間內幫助公民實現溝通和交流,而無關乎社會階級和文化程度的差異。當威脅到本民族生存發展的事件發生時,公民傾向于通過網絡互動來加深彼此之間的社會認同,繼而達成一致,對負面事件做出集體化、情緒化的反擊,轉移事件對自身安全感的威脅。但要注意的是,通過網絡而產生的“人際紐帶”是否真正可靠?它在遇到更為嚴重的涉及國家安全、民族安全的重大國際事件時,以松散的網絡節點為依托的脆弱的聯系是否還能夠維系社會不同成員之間的認同,這還需要更為深入的研究。
網絡民族主義在中國尚且是一種不成熟的新興事物,是傳統民族主義的新型表達形式。其消極的一面主要體現在極端言語、盲目排外以及擾亂人們的正常生活等方面;積極的一面則在于它激發了民眾的政治參與熱情,在不同的個人和社群互動中塑造和凝聚著中國人的國家和民族認同。在未來進入Web3.0時代時,網絡化的表達方式和渠道將會更加多元,網絡民族主義也勢必會呈現出更加多元的特點,它的影響也必將不再局限于某個國家,而將會對世界各個國家的外交政策和不同民族之間的認同產生深遠的影響。
[1]金曉紅.基于計劃行為理論的網絡民族主義研究[D].曲阜師范大學,2013.
[2]李慕謹.網絡民族主義掀開中國民族主義新篇章[N].國際先驅導報,2003-9-23.
[3]張超.中國極端網絡民族主義思潮分析[J].當代中國,2003-3.
[4]-[5]李穎.觀察篇.中國需要什么樣的民族主義[N].國際先驅導報,2003-8-1.
[6]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