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法治建設領導地位形成的傳統文化因素

王貴東 黃岡師范學院

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不僅是歷史形成的，由中國共產黨先鋒隊性質決定的，而且其背后有著深深的傳統文化因素。中國歷史上的中央集權文化、精英政治傳統、“和而不同”的價值理念都有利于促進人們選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一、中央集權文化

中國漫長的古代社會是農耕社會，對土地的依賴，人們聚居在一起，生產活動的組織和生活糾紛的解決進而又形成了對人的依賴，對土地的依賴和對人的依賴的特性對我國文明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創造了農耕文明，在家擁護父親的權威，在家族敬重族長的威望，一切取決于更高的更大的權威。農耕文明發展，必然導致中央集權，中央政府采取統一的文字、統一的度量衡，順應了人民的要求，必然進一步促進人們擁護中央的權威。戰國時期思想上有過百家爭鳴的歷史，但很快儒家文化占據了主導地位。儒家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制度思想和忠君理念進一步鞏固了中央集權。中央集權是中華文明發展的一個重要特點，雖然中國歷史曾經出現過短暫的分裂和割據，且不同的王朝的集權程度有所差異，但整個中國歷史基本上可以說就是一部中央集權從無到有的歷史，是一部中央集權不斷加強的歷史，是一部中央集權占主流地位的歷史。受幾千年來中央集權文化滋養的人們，更傾向于我國的現代化建設有一個統一的權威來領導，這個權威就是中國共產黨。2018年3月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通過憲法修正案，不僅規定繼續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而且強調“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體現了中國人民對中國共產黨的信任和依賴。

歐洲的海洋文明、游牧文明也產生過強大的統一的羅馬帝國，但羅馬帝國崩潰后，歐洲再也沒有統一過。加上歐洲封建時代相對較短，且長期以來王權和教權互不相讓，爭個你死我活，幾乎沒有什么是權威的，一切都可以質疑，一切都可以打倒。尤其是在由歐洲移民組成的美國，歷史不到300年，文化傳統束縛較少，人們自我意識很強，不盲從權威。這就導致歐美走上了一條與中國完全不同的強調個人獨立自由的法治道路。

二、精英政治傳統

周公制禮，奠定了我國最早的精英政治制度，它把人分成兩類，即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對被統治階級，主張用法來約束，而對統治階級，則提倡靠禮?！岸Y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1]在現在看來體現了古代法制的不平等，其實有著深刻的用意，既然身為社會精英，就要有社會精英的樣子，要有強烈的榮譽感和使命感，要盡心盡力，自求完善，當他們統治老百姓時才有道德上的正當性。在周朝的統治哲學里，統治階級主要是靠榮譽感和責任心來自律，活要活得有榮譽，死要死得有尊嚴，“刑不上大夫”不是特權，而是要“禮”來鞏固統治階級的節操。幾千年來，中國采取精英治理模式，舉賢使能，自秦以來開始拋棄“世卿世祿”的制度，漢朝實行察舉征辟制，魏晉南北朝出現九品中正制，隋唐開創科舉制度，目的都是“尊賢使能，俊杰在位”，有效增強中國士大夫官僚隊伍的建設。從表面看精英治理模式具有威權主義特點，但深入研究發現，它的可貴之處在于通過特殊的政治機制，使有榮譽感、責任心的士大夫階層進入治理高層，使“天下”為“有德者居之”，從而有效保證了政治制度的穩定。

精英政治傳統在社會主義法治建設中并沒有拋棄?！叭绻袊獙嵭羞x舉民主，就必須將英才主義和民主，選擇和選舉有機結合起來”，[2]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人民民主結合起來。中國共產黨是時代的精英，有著與科學理論的指導，能與時俱進，而且在長期的實踐中形成了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傳統，能夠自覺抵制各種錯誤，勇于懲處各種腐敗，是人民群眾的中堅力量。中國人民在憲法序言中莊嚴宣告繼續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其先進理論的指引下，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今天，全面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不僅要排除來自國外的自由主義等各種思潮的干擾，還要克服來自我國社會幾千年形成的封建專制主義和小生產者思想的影響。只有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才能戰勝這些國內外錯誤思潮或模糊觀念的侵蝕和干擾，才能抑制自己頭腦中種種幼稚的片面的思想觀念的沖動。我國法治建設繼承了精英政治傳統的有益成分，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的優越性和特色。

西方精英主義也歷史悠久，人們可以從蘇格拉底、柏拉圖等人的著作中找到的蛛絲馬跡。蘇格拉底主張唯有“有理性的有知識的人”才能擔任雅典陪審員，柏拉圖提倡哲學王的統治，具有明顯的精英主義傾向。但是，在西方的歷史演進中，精英主義在奴隸制時代、封建制時代很難在政治上發揮自己的優勢。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才出現系統而有影響的精英主義，在20世紀70年代達到其發展的頂峰。與強調“德行”、“為民”的中國精英政治傳統不同，西方的精英主義在本質上是反對大眾民主，主張精英治國。精英主義者并不看好大眾民主，對它抱有悲觀主義情緒。在他們眼里，民主制是騙人的把戲，由于刻意去迎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民主政治常常發展成為“多數人的暴政”，根本不會成功；只有政治精英才是民主政治的堡壘，佑護民主免于暴民政治。精英主義的興起反映了西方思想界試圖以精英主義來對抗大眾民主的潮流，彰顯出他們對大眾民主的保守態度。

三、“和而不同”的價值理念

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不僅強調尊重權威，擁護精英，而且提倡“和而不同”，即和諧而不茍同。中國幾千年悠久的歷史，經歷了漫長的、形態最完備的封建社會，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文化傳統最講究“和而不同”，主張“和為貴”，提出“仁愛善鄰，國之寶也”[3]的思想，強調社會和諧，講究和睦友善，倡導團結互助，追求和平共處?！昂投煌钡膬r值理念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它不僅深刻影響了中國文化的進程，歷代文人墨客以“義”和“利”區別小人和君子，宋代歐陽修指出：“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4]清代申居鄖認為：“君子論是非，小人計利害”，[5]而且也影響了中國的政治方式。從孔子的“禮之用，和為貴”到陶淵明的“世外桃源”，到洪秀全的“太平天國”、康有為的《大同書》和孫中山的“天下為公”，都體現了對和諧社會的美好追求。中國人民從傳統文化中獲得啟迪，實行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盡管各個黨派在各個方面有很多差異，但是他們求同存異，友好合作，長期共存。新憲法修正案規定“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將長期存在和發展。”

西方則不同，其海洋文明和游牧文明得益于人的不停的流動，在流動中不斷地開拓進取，人們有很強的競爭意識，長期以來養成了爭強好斗的秉性，在競爭中思想上能夠接受多元的東西，在政黨制度上能夠接受競爭與合作的體制。因此西方國家普遍實行兩黨制，甚至多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