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秀芝
國內圖書出版行業一直是帶有計劃經濟體制特色的部門,在市場經濟改革趨勢下,文化產業改革所面臨的困難和阻力仍不可低估。但是,出版行業納于社會主義市場運行軌道的趨勢不容逆轉。現實的問題是,如何擺脫計劃經濟時代的慣有思維,在實現出版行業由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中保持社會主義出版事業的固有特色和出版倫理,如何在出版經營的市場運行中堅持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合理結合。
“出版的倫理”是對出版實踐本身的道德合理性解釋,是一種公共性、導向性、教化性和職業性的倫理。“倫理的出版”是指出版行為應遵循的道德秩序和倫理準則,包含出版自由、出版義務、出版良心、出版公正等多個方面。“出版的倫理”和“倫理的出版”構成出版倫理研究的主要內容。編輯是出版工作的中心環節。而編輯、作者和讀者有效實現三者互動,才能推動文化成果的不斷進步,他們共同肩負著記載和傳播科學技術研究和思想文化成果的責任。
不論計劃經濟還是市場經濟,都是特定歷史時期的必然選擇,遵循一定的經濟規律,需要適時調控以求平衡,也伴隨著一定程度的破壞性。對于圖書出版行業,計劃經濟條件下出版定位比較單純,選題缺少前期策劃和售后服務,更多注重選題本身及內容的優化,追求社會效益顯著;而市場經濟條件下基于“經濟人”的假設,將“策劃”和“售后服務”納入圖書出版流程,出版行業面臨更多的挑戰和壓力,為了生存片面追求經濟效益,圖書市場患上“過剩經濟綜合征”。從發展的角度看,市場經濟的發展促進了圖書出版業的發展,也出現了很多不和諧的倫理失范問題。
圖書依托自身的使用價值來實現價值。在圖書制作過程中,涉及書名制作、封面裝幀、廣告語的植入、粗制濫造、抄襲等倫理問題的典型案例比比皆是,如周緯先生的《中國兵器史稿》作為我國第一部系統研究古代兵器史的拓荒之作,系統研究中國古代兵器的發展源流、形制演變與制作工藝,匯集兵器實物圖片數百幅,實為古代物質文化研究領域不可替代之經典。然而再次出版時書名卻被改為《中國兵器史》,有失出版主題的精準。
選題策劃能力實際上已成為衡量現代編輯和出版社水平的重要指標。選題策劃沒有固定思維,如何捕捉到創新的、有價值的選題,也非一語道盡。當前,有些出版單位基于地域限制,在全國各地設立辦事處,造成管理失范,導致出版過剩,特別是重復出版和低劣出版充斥市場,這嚴重違背了“二八定律”。“二八定律”表現在出版行業中,即20%的產品產生80%的利潤,80%的產品產生20%的利潤。因此,選題策劃和市場營銷均應以有限的時間和資源產生出更多的成果,以尋求更大的利潤增長點,而不是盲目地、缺乏決策和目標地全盤接收,由此帶來的倫理失范也將愈演愈烈。
在任何國家,市場這支“看不見的手”都存在缺陷。特別是在我國,圖書市場是“不完全競爭”的,且存在價格信號失真的現象。自由市場模型認為,企業最大化地滿足個人偏好可使企業利潤最大化。事實上,不良的偏好會形成不良的市場,如盜版圖書等不僅有市場而且利潤豐厚,但它們對社會沒有好處。這說明市場信息不能代替經營者的道德思考和努力,對圖書生產經營(出版)的管理者更是如此。
盡管《出版管理條例》《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及相關法律法規對網絡出版服務、從事網絡出版服務的單位、網絡出版物內容和質量、網絡出版從業人員進行監管,對申報條件、出版行為、出版方式、出版內容等予以管理,但仍存在監管不到位和管理不完善等問題。當前,加強學術出版主題的倫理道德價值觀十分必要。
究其緣由,出版物品質整體下滑的現象主要與不少出版企業和出版人過分重視增加品種開拓市場和追逐經濟利潤,而忽視了出版傳承文化的使命、文化擔當和文化追求有關;這折射的是近年來普遍存在于出版行業內的出版價值觀錯位和行業道德淡化。
十八大以來,我國的新聞出版業迅速發展,而新聞出版業的供給側改革在深入推進。在深刻的經濟轉型過程中,價值觀念變得多元化,合理的價值觀念和道德規范的建立還需要摸索。但不可否認,文化產業“供求錯配”已成為當下常態,也就是說“供應端”提供的產品和服務不是“需求端”眼下需要的。對于出版業,問題的關鍵并非用迅速攀升的圖書品種來滿足那些低層次的閱讀需求,而在于用高質量的圖書來滿足讀者不斷增長和提高的高層次需求;不在于抱殘守缺,只會在教輔、少兒上討生活,而在于用全新的理念,在“供給側”開發新的閱讀潛能,激發新的閱讀興趣,創造新的閱讀需求。[3]如果不適時解決“供需錯配”的問題,繼續固守“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跟風羊群效應,種種失范和無序必將反映在出版行為和出版產品中,出版業必將面臨倫理困境。
據財新網報道,截至2012年10月,全國承擔改革任務的580多家出版社、3000多家新華書店、850家電影制作發行放映單位、57家廣電系統所屬電視劇制作機構、38家黨報黨刊發行單位等已全部完成轉企改制;各省(區、市)已基本完成有線電視網絡整合;全國2103家承擔改革任務的文化系統國有文藝院團完成改革任務的有2100家,占總數的99.86%,其中轉企改制占61%;全國3388種應轉企改制的非時政類報刊已有3271種完成改革任務,占總數的96.5%。全國共注銷經營性文化事業單位法人6900多家、核銷事業編制29萬多個。改制后由國家統負盈虧的事業單位轉為自負盈虧的企業法人,市場機制與生俱來的競爭性、功利性和盲目性會驅使部分企業為了短期利益而急功近利,忽視社會效益,長期來看,這對社會文化的傳播和弘揚將產生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
有業內人士提出“傳統紙質出版終會消失”的觀點,筆者對此持否定態度,認為傳統紙質出版不會消失,數字出版會帶動其發展,兩者必將互補并存,各自發揮不同作用。但是在網絡化的發展趨勢下,紙質出版物必須隨之變革。傳統出版從理念、內容到技術,都面臨數字出版的挑戰和沖擊,如何進行升級、轉型、優化發展,是業界亟待解決的問題。數字出版主體的多元化,促使出版者、讀者和作者實現三者有機交互,還會延伸到更多的機構和媒體單位,模式在不斷升級和創新,伴隨數字出版的所有資源是否合乎著作權法,是否會出現打擦邊球的現象,有待思考。
在國家大力推行供給側結構改革下,區域經濟、互聯網經濟、服務業以及勞動力市場或將成為我國經濟增長新基點。在國家在政策和資金上大力支持文化產業發展的契機下,原本邊緣化的出版社或將孕育新的增長點。不能簡單地看成“供需不足”,而是有效解決“供需錯配”。出版社要依托品牌優勢,在20%的特色產品上擴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給,在80%的一般性產品上減少無效和低端供給,增強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要在更為綜合的內容和更加個性化的形式之間合理取舍。
對從事出版管理和運營工作的組織和個人進行傳統出版和數字出版多種形式的培訓。隨著“一帶一路”“中國高鐵走出去”等國家倡議的引導,我國的版權貿易日益開放,應從法律監管、行業自律、公眾監督和技術支持等方面規避國內外版權糾紛,保有推動文化創新和傳承人類明的屬性,從作者倫理、讀者倫理、出版工作者倫理、出版管理者倫理等面向對象[4]規范出版倫理機制,只有堅持市場價值取向和倫理價值取向相結合,才是出版改革的合理思路。雖然在著作權法中加入了“信息網絡傳播權”,但基于互聯網的多時空特點,信息網絡傳播過程中的出版倫理問責制的構建難度很大,希望我國逐步探索并真正建設成涉及出版多層面的出版倫理規范體系,推動我國出版工作有序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1]李璐,翟興波.書名制作背后的出版倫理失范[J].文藝生活·文藝理論,2009(8):87-88.
[2]陳宏平.出版管理的倫理性原則[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2,31(4):28-33.
[3]李曉曄.“供給側改革”與出版創新[J].出版發行研究,2015(12):1-1.
[4]汪曙華.論當前我國出版倫理的失范與規范[J].東南傳播,2013(8):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