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旭 商丘學院應用科技學院
“陌生化”來自于德國戲劇家貝托爾特·布萊希特所提出的“間離”效果。它是指對于經典敘事形態的一種演化從而在原本形態的基礎上產生變化,從而形成一種不似原來形態,卻是原來要素的一種“間離”效果。“陌生化”的敘事策略,給受眾帶來全新的審美感受,在原本熟悉的文本上,進行變化和創新,從而產生全新的詮釋和訴說,從而賦予文本新的涵義和表述。而于2019年1月上映的動畫電影《白蛇緣起》正是采用了這種“陌生化”的敘事策略,從而帶給受眾全新的審美感受和體驗。
《白蛇緣起》的陌生化策略首先體現在文本的敘事結構上,不同于以往受眾熟悉的“白蛇”故事文本,電影《白蛇緣起》首先將文本敘事的重點放在故事起源的探尋上,它的敘事因此可以脫離原本故事文本,但必須為銜接的合理性和邏輯性做好充分的解釋和闡述,也就是在原本受眾熟悉的故事文本上做好創意和合理。電影《白蛇緣起》敘事的一開始從“失憶”展開,而隨后的敘事線索是“回憶”,而這段“回憶”中又帶著“尋憶”的過程,隨著全部回憶內容的展開,這條敘事線索也逐漸清晰,從而為結尾向經典故事文本的“斷橋相遇”致敬的合理性做好闡釋。它的敘事結構打破傳統的線性敘事模式,以“尋憶”為敘事線索展開,這種兩段回憶式的套層結構帶給受眾全新的故事體驗,既不脫離原本故事文本,又在此基礎上做好創新和合理性的解釋,正是它的“間離”效果所帶來的優勢。
人物形象的塑造是敘事策略中非常重要的一點,不同于經典故事文本中對于主要人物形象的塑造,電影《白蛇緣起》中采用了許多“陌生化”的策略,在原本故事文本人物形象的基礎之上進行了諸多的創新和變形。這種新的處理打破受眾以往的審美預期,從差異中產生的新鮮和驚奇打破傳統人物形象的形態面貌,從而賦予人物精神內核新的闡釋和涵義。如對白蛇的塑造中,一改往日里大氣賢淑的形象,重新賦予白蛇溫婉、懵懂的“失憶少女”形象,并且將白蛇的“妖化”形象放大、增強,以賦予她有情義敢愛敢恨的人物內涵。而青蛇的形象塑造不同以往的“頑皮”形象,多了些英氣和果敢,從造型上看頗有巾幗英雄花木蘭的氣場。而許宣則從軟弱無能的被動方,塑造成一個主動且樂于奉獻的瀟灑暖男形象??v觀對原故事文本的改編中,人物形象塑造大多有原來痕跡,而《白蛇緣起》一方面重新賦予人物內涵,一方面又為故事文本的人物形象塑造賦予合理性,這種“陌生化”的人物形象塑造手法為人物關系的合理性做出充分的闡釋,也豐富了故事維度和人物更豐滿的精神內涵。
民間傳說《白蛇傳》的故事文本發生在杭州西湖,也是受眾最熟悉的傳統敘事空間,而電影《白蛇緣起》的敘事空間則放到了晚唐時期的永州城,也就是唐文學家柳宗元散文名篇《捕蛇者說》里的永州,這就為故事背景的合理性進行了充分的闡釋和說明。為了不脫離原來的故事文本,從而營造出“陌生化”的效果,敘事空間里特意出現了來歷不明的“保安堂”牌匾,許宣捕蛇人的身份定位也變成樂于研究草藥、中醫八卦奇門的“游醫”形象,多次將觀眾從原本敘事空間里喚醒,然而又不脫離實際的合理,從而營造出“陌生化”的敘事氛圍。另外在故事結尾處,將寶青坊詭異絢麗的敘事空間轉移放到了西湖斷橋邊上,重新賦予了這個浪漫唯美敘事空間危機四伏的氛圍,給觀眾再次造成了“間離”的心理感受。而詭異絢麗的敘事空間“寶青坊”,頗有中國古典魔幻主義色彩,閃著藍色幽光的燈籠、飛舞如龍的漆盒等,都帶給受眾全新的視覺體驗。而在彩蛋處,從水里出現一團索要金色“法器”的黑影,讓人不得不聯想到民間故事文本里的法海,民間傳說中法海的前世是蟾蜍。這些都是《白蛇緣起》“陌生化”手法的營造,而電影本身制作精細,場景考究,頗具中國古典魔幻色彩,這也是受眾喜愛的重要因素。
動畫電影《白蛇緣起》在敘事上采用的“陌生化”策略帶給受眾全新的視覺審美體驗,它在敘事結構、人物形象塑造、敘事空間上都進行了“陌生化”效果的嘗試,在原本經典故事文本的基礎上進行致敬和創新,又為故事文本的展開做好合理性的闡釋,這些都帶給觀眾新鮮的故事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