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草原的集體抒寫

姚廣

去年六月，我們組織作家一起走進草原。這片草原在新巴爾虎右旗，位于呼倫貝爾草原的最西邊。它是中俄蒙三國交界的“天邊”之地，也是著名蒙古長調《牧歌》的故鄉。在新巴爾虎右旗和呼倫貝爾市文聯盛邀下，陸春祥、馬敘、任林舉、徐可、艾平、陳曉雷、馬譽煒、周舒藝、穆濤和本土作家們一道，到草原腹地牧民人家等處深入生活。返程之后，作家們遙望著草原，惦念著草原，他們發心聲為文，在此特發專輯與讀者分享。

作家們大多第一次來到這片草原，草原成為他們的抒寫對象。他們關注草原的文化、草原的山水，草原上的生活，草原的旱情和草原上的愛情。他們有的側重于草原的歷史，從草原遠景中發現和解讀草原。如浙江散文大家陸春祥的《新巴爾虎湖山歌》從歷史細微處去發現，從現實的存在中思考，有一種縱深感和開闊感。除了對歷史和現實有著雙重關注，徐可的《牧歌》兼具輕松的文化感和傳統的儒雅之氣。艾平是多次走進草原的抒寫者。詩意敘事和對草原生態的關注，母性的細膩敏感和對細節的發現，讓她更加貼近真實的草原。“天人合一”理念的抒發，讓她的草原題材散文得到持續的關注。

不同的文化類型，不同的自然場域，帶給作家們不同的感受。不約而同，作家們都有一種憂慮，對于草原的旱情，他們的心仿佛也在經受著沒有雨水的折磨。人們沒有心情去欣賞“藍藍的天上白云飄”，草原似乎也成了他們肉體的一部分，焦渴感和疼痛感是一種真實的存在。任林舉以理性和想象，關注“云”與草原；陳曉雷以寫實的手法，關注現實中的生活和人；馬譽煒重回邊防故地，回首戍邊情；周舒藝的文字節制、謹慎、統一。本土作家海勒根那、馮鏘、呂陽明，均是一次用心寫作。

馬敘的散文是一種詩性的思考和閱歷后的敘事，真實、自由，極富個人化的寫作特性。作家對《牧歌》有著四十幾年的熟稔和歌唱。這種情感當然是深情的、綿延的、惆悵的，有著底氣的呼吸。作家寫到：“在遼闊的巴爾虎草原上，他這樣聽風吹過：吹過牧場，吹過人心與湖泊。”他帶著一個個親歷的故事和“一支長調的敘說”，自己“重返”牧歌草原，這當然是詩的抒寫。

同一時間地點人物，難免出現部分的同質化，但作家們卻有著各自不同的發現。作家表達非公共性表達，而是更加個性化的情感、眼界、學識、情懷等綜合體，因此作為“此時”的群體化寫作，呈現出的個性特征也不妨作為一種觀察對象。這是草原生活的文學踏察，也是文學相逢的筆會。江南之筆、東北之筆、草原之筆、報業之筆、軍旅之筆，呈現出一種雄強、開闊、陰柔、凝練、多情、灑脫諸多氣質。這是在同一自然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的自主表達。祖國之大，之美，之豐富，之斑斕令人驚嘆，作家以敏感之心，攜筆走進草原，以情印文，將其歸納到人生憶旅，并獻給這片草原。

這是一次草原的集體抒寫，內心里滿滿的祝愿。

不久，隨著幾場透雨，巴爾虎草原又恢復了往日的綠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