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脫口秀，離不開特朗普？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李婷 劉宇凡

不同于中國的談話類節目，美國的脫口秀更像是一個綜藝秀——既有主持人類似于單口相聲的“獨白”，也有和當紅藝人的互動訪談，還有各種新奇搞怪的游戲環節，更會有歌曲魔術等演出。深夜看完這些逗樂的節目，帶著輕松的心情入睡，是美國幾代電視觀眾多少年來不變的習慣。然而隨著去年特朗普競選美國總統成功，這些脫口秀的內容卻開始發生巨變。

《雞毛秀》的轉型

特朗普的“非典型總統”言行，給了伶牙俐齒的脫口秀主持人們無窮無盡用來嘲諷調侃素材。過去，盡管脫口秀節目給人的感覺是百無禁忌口無遮攔，但對于美國總統這樣的身份還是不敢開太過火的玩笑。然而對于特朗普，一方面是因為其本身就曾是電視娛樂人物，曾制作并出演《學徒》系列真人秀——在脫口秀主持人們看來，特朗普也算是半個同行，敬畏之情就少了很多。另一方面，特朗普的某些政策實在是與美國長期以來的思維理念格格不入，激起民眾強烈反彈（民調顯示他是有統計以來最不受民眾歡迎的美國總統），脫口秀主持人對于特朗普的挖苦抨擊也算是迎合了民眾的怨氣，自然也就更加肆無忌憚。

正是因為“接地氣”，這些“花式懟特朗普”節目收視率一路看漲，引得許多之前并不碰政治話題的脫口秀節目也加入懟特朗普的隊伍。最明顯的例子是美國廣播公司（ABC）電視臺播出的由吉米·坎摩爾主持的脫口秀節目（中國“音譯”為《雞毛秀》）。

在特朗普當選前，《雞毛秀》以惡搞游戲為主，話題往往聚焦娛樂圈。影星馬特·達蒙常常不幸中招，針對他的諷刺挖苦幾乎是這個節目的標志。就連坎摩爾主持奧斯卡典禮時還不忘拿達蒙開涮。然而，在特朗普入主白宮后，他漸漸取代達蒙的地位，成為坎摩爾的最佳笑料，抨擊諷刺力度一路升級。在去年年中，特朗普積極要求廢除奧巴馬醫保，當時坎摩爾的新生兒子正因為先天性心臟病而住院，坎摩爾現身說法，用親身經歷向觀眾講述醫保對于家庭的重要性，幾乎是聲淚俱下地控訴特朗普的無情冷漠，節目播出后成為全美熱點，甚至“一個新生兒是否能夠享受到醫保”成為衡量國家醫療政策的重要指標，也被華盛頓國會山的議員們稱作“坎摩爾測試”。在國會辯論中，“坎摩爾測試”被反復提及，連坎摩爾自己都覺得“受寵若驚”。

《雞毛秀》不是個別現象。事實上，美國幾乎所有脫口秀都變得政治化。同時，因為特朗普頻頻向CNN、《紐約時報》等媒體開炮，指責他們是假新聞，也影響到這些主流媒體在公眾心目中的公信力。相反，脫口秀節目以其輕松詼諧、無所顧忌的風格被觀眾當成值得信賴的時評“補充”，脫口秀主持人似乎有取代傳統的新聞評論員之勢。

《肥倫秀》的堅守

在這股脫口秀政治化的潮流中，也有自我風格的堅守者。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旗下、由吉米·法倫主持的《今夜秀》（中國觀眾昵稱《肥倫秀》）一直是專注娛樂搞笑。即便是特朗普當選后，該節目依然是兩耳不聞政壇風云，甚至有觀眾嘲笑法倫“一定是生活在沒有特朗普的平行世界中”。創建于1954年的《今夜秀》是美國歷史最為悠久的脫口秀節目，收視率長期占據同類節目頭把交椅，然而就在特朗普成為總統的這一年，因為觀眾對其脫離現實粉飾太平的做法極度不滿，該節目收視率一路暴跌，領先優勢幾乎喪失殆盡；口碑上更是被自由派媒體人口誅筆伐，甚至有人懷疑法倫是特朗普的支持者。為此，法論不得不多次公開解釋自己的制作理念，滿腹委屈地辯解自己與同行只是在對于喜劇節目上的理解不同，并非政治上有傾向。

綜藝政治化的爭議

在自由派媒體人在電視上以懟特朗普為樂時，也有很多保守派觀眾對此頗有微詞。事實上，各種節目翻來覆去地炒作特朗普的負面事例，已經讓觀眾慢慢產生倦怠心理。今年年初的金球獎和奧斯卡頒獎禮，就是因為政治色彩過于濃厚而吃力不討好，創下收視率新低。長期來看，或許像吉米·法倫這樣回歸最本真的娛樂，或者像艾倫·德詹尼絲的《艾倫秀》一樣主打親和力和溫情牌，才是對彌合當下撕裂越發嚴重的美國，更有益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