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宋」內容、數量釋疑

在梁氏收藏期間，「三十三宋」雖然也向葉恭綽等部分同好展示過，但有幸一見者畢竟很少。「三十三宋」到底包括哪些宋人手墨，時人并不是很清楚。在關于梁氏的一些回憶錄中，傳言「三十三宋」包括歐陽修、蘇軾、蘇轍、王安石、曾鞏、辛棄疾、岳珂、陸游等人的手跡，其具體內容到底如何呢？安迪在《「三十三宋」旁證》一文（《深圳商報》二〇一七年六月六日）中，引用文物局經手人張珩的《木雁齋書畫鑒賞筆記》，還原了「宋人手簡冊」的部分內容，但受材料所限，不是很全面，對「宋賢墨寶冊」并未涉及。筆者仔細核對文物局移交故宮清單，「宋賢墨寶冊」共計十八開，「宋人手簡冊」共計十九開，兩者合計三十七開，比「三十三宋」還多出四開，這又是怎么回事呢？現把一九六〇年文物局移交故宮清單與故宮博物院現存文物目錄相結合，通過列表的方式，來逐一核對比勘「三十三宋」的具體內容清單。

據文物局移交故宮清單，「宋賢

表一：“宋賢墨寶冊”內容清單

表二：“宋人手簡冊”內容清單

墨寶冊」共計十八開，其中有宋人書札十七開，附元人柯謙光跋米友仁行書《動止持福帖》一開。十七開宋人書札中，李建中兩件，米友仁兩件，張浚兩件，其余十一人均為一件。故宮博物院文物賬目卡片備注一欄顯示：「宋賢墨寶冊」系岳珂等計十八開，十七通，跋兩通（元柯謙光、明劉日升）。此冊曾經過明代項元汴，清代陳定、孔昭（季修）、許烈（子仙）等收藏。

據文物局移交故宮清單，「宋人手簡冊」共計十九開，其中有宋人書札十八開，附清代成親王永瑆跋附記一開。十八開宋人書札中，蔡京行書帖頁、喬行簡行書閏余帖頁、魏了翁草書提刑提舉帖頁均為兩開，其余十二種均為一開。「宋賢墨寶冊」收陸游手札一件，「宋人手簡冊」亦收陸游尺牘一件。故宮博物院文物賬目卡片備注一欄顯示：「宋人手簡冊」系蔡京等計翰札十八開，跋一開，此冊頁曾經過元代趙孟頫，明代黃琳、項元汴，清代謝淞洲、宋犖、永瑆、江恂、成勛等收藏。

綜合分析兩表，「宋賢墨寶冊」與「宋人手簡冊」兩冊，流傳有序，原系前人裝裱成冊，梁氏「三十三宋」沿襲前人的裝裱形式，分作兩冊，是整體收藏，一次性購入，并非分批搜集。兩冊共收入二十八位宋人手札，共計三十五開。從作品數量來講，李建中兩件，米友仁兩件，張浚兩件，陸游兩件，其余二十四人均為一件；從作品尺幅來講，蔡京、喬行簡、魏了翁三人手札均為兩開，其余二十五人次作品均為一開。如此看來，無論是書寫者二十八人，還是手札開頁三十五開，都與「三十三」對應不上，難道是藏品在梁氏家人手中散佚，真成了鄭振鐸信中所說的「三十一宋」了嗎？從捐獻及接收時的情況來看，冊頁前后很完整，看不出有抽出部分手札的情況。再仔細分析，我們可以發現，「宋賢墨寶冊」包括宋代手札十七種；「宋人手簡冊」包括宋代手札十五種，加上清代成親王永瑆的楷書跋附記頁一種，是十六種，兩者相加，正好是三十三種，與「三十三宋」相合。如此一來，「三十三宋」其實是指兩冊宋人手札合集，共包括宋人手札三十二種，附永瑆跋文一種，并不是指三十三位宋人的作品，也不是三十三種宋人手札。據此，則梁氏「三十三宋」還是完璧的，并未散佚。眾人哄傳其中包括有蘇東坡、王安石、曾鞏等人的手跡，都是不實之詞。

宋 陸游 行書并擁壽祺帖冊頁紙本 縱三〇·九厘米 橫三〇·一厘米 故宮博物院藏

宋 李之儀 行書汴隄帖冊頁紙本縱三〇·一厘米 橫四一·八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宋 韓世忠 行楷高義帖冊頁紙本縱二九·七厘米 橫三七·七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宋 趙子崧 行書子濟帖冊頁紙本 縱三一·八厘米 橫四七·七厘米 故宮博物院藏

宋 劉岑 行草門下帖冊頁紙本 縱三一·三厘米 橫五二·五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總之，「三十三宋」收錄二十八位宋人三十二通手札，附永瑆跋語手札一通。雖然米友仁、蔡京、孫覿、朱熹四人的手札被鑒定系后世偽作混入，但它能歷經劫難，以完整之面貌保存至今，且為公立博物館保存，供廣大書畫愛好者學習觀摩，其中的因緣際會，實在是有賴中華文化魅力的護佑。

宋 袁燮 行書瞻仰帖冊頁紙本 縱二九·九厘米 橫四八·三厘米故宮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