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美投資企業應收款項回收問題研究

張煒妍

(天津大學 管理與經濟學部，天津 300072)

2018年8月29日，中國貿促會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戰略研究報告》指出，當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正處于歷史最好時期。在當前的全球經濟背景下，“走出去”企業根據新形勢的發展需要，不斷調整投資戰略，投資規模和質量都在顯著提升。與此同時也應該看到，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抬頭等原因導致的貿易摩擦也時有出現，需要“走出去”企業理性對待。鑒于此，對赴美投資企業應收款項回收問題進行有針對性的研究探討十分必要。

一、美國經濟環境現狀

美國作為經濟強國，其經濟地位不容小覷，通過國家評級，美國的評級結果為AA1級：其經濟風險、商業環境風險、政治風險、商業風險和金融風險都是最低一級的。但通過分析，美國經濟在以下三個方面仍待解決。

(一)增長預期呼聲放緩

近年來，企業減稅、醫保改革、刺激消費、貿易改革等旨在促進經濟增長的議案在國會上的出現使得人們對這些“保增長”政策的實施抱有樂觀態度，但這些議案卻常常受到國會的阻攔，沒能最終落地。由政策帶來的一系列的經濟表征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在不排除消費的增加對股市有所刺激的前提下，股價的繼續上升展示著群眾對經濟長預期并沒有降至冰點。其次，從債券市場的價格來看，債券價格的難以預測導致長期收益率和收益率差已經下跌明顯，這折射出了市場對增長預期的降低。再次，雖然與石油相關的投資支出正在反彈，時常傳出利好信號，但消費者目前依然保持沉默狀態。最后，由于不確定性正在增加，實際可支配收入增長受到通脹回升的影響，消費信貸增長仍遠低于平均水平。鑒于此，本輪經濟復蘇的速度在歷史上是較為緩慢的。

(二)貨幣政策繼續收緊

由于失業率低且迅速下降，導致未來通脹上升的可能性以及對利率正常化的愿望，美聯儲將繼續提高利率。美聯儲在2018年9月進行了本年的第三加息，使聯邦基金利率高達2.25%。除了加息外，美聯儲還將開始逐步減少資產負債表的規模，這也將推高長期利率。然而由于貨幣政策需要3到5個季度才能獲得全部成效，美聯儲的緊縮政策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將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顯現。

(三)企業收款環境復雜

赴美投資企業環境的復雜性如表1所示。首先，從與支付有關的復雜性來看，美國國內公司的支付環境變得越來越不確定，并且由于沒有統一的逾期付款準則框架，付款條款仍只停留在合同的紙面上。其次，從法院程序來看，法院系統因縣、州和聯邦結構而變得復雜，其中保護機制未得到承認，并且沒有簡化程序可用于解決最簡單的文件。因此，法律的執行比較困難，并會產生很大的延誤和成本。再次，從破產程序來看，由于破產制度是對債務人有利的，所以使公司破產并不是獲得償付的好途徑。在實踐中，破產重組是窮途末路時的選擇，破產很少能使得一般的無擔保債權人收到任何股息。

表1 赴美投資企業環境的復雜性

二、應收款項回收現狀

(一)回款周期

在美國，支付通常需要在28天內完成，但越來越多的大公司會延誤5到10天。在某些情況下，如銷售量較大或是特殊客戶時，付款周期可以延長到90天甚至120天。一些企業已經開始采取更寬松的方式來處理發票，經常在沒有與供應商進行討論的情況下而經常逾期，這種趨勢令人擔憂。越來越少的企業抱有著“發票意味著現在就要付款”的概念，他們沒有意識到，付款周期無論是30天或是3天，都是一種特權，而不是權利，越是大的公司越有可能利用對大客戶依存度來逾期付款。

(二)利息費用與收債費用

付款條款不受法律監管，并且可以作為合同關系的一部分而自由商定。債權人可以向債務人收取逾期付款利息，該利息不應超過由債務人所在州允許的法定利率。如果合同中沒有這樣的條款，債權人可以收取該州允許的法定利率。此外，如果沒有由債務人簽訂的、授權允許向債務人收取收債費用的事先的約定，則債權人不能合法地向債務人收取收債費用。即便有這樣的約定存在，法院也并不總是強制執行。

(三)付款方式

在美國最常見的支付工具是支票，然而因為許多銀行的國際交易結算的過程較為漫長，公司越來越傾向于依靠自動清算(ACH)和電匯。它們快速、安全，并受益于日益發達的國際和國內銀行網絡。對于出口交易，交易可以由出口信用保險政策得以保證，這有助于最大限度地減少客戶突然或意外的破產的風險。信用證現在很少使用，因為它們要花很長時間獲取，且其花費較高。

三、逾期收款的方式探討

(一)雙方談判

在法院處理糾紛是一個耗時且昂貴的過程。在對債務人提起法律訴訟之前，應對其進行資產評估，以驗證公司是否仍然活躍、是否有恢復的機會。此外，必須了解債務人的償付能力狀況，因為一旦啟動破產程序，償債就變得不可強制執行。若要開始法定催款，需要向債務人郵寄一封索求信，提出債務人有義務支付本金和逾期付款利息。因此在實踐中，法院往往要求爭議各方先尋找一種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而不是在法院起訴，以減輕法院的工作量，友好的談判應始終被視為更好的選擇。其結果是，大多數的糾紛都能友好解決，無需到達審判階段。

(二)法律手段

法律行動通常開始于友好的收賬方式都失敗了之后。只要債務是肯定的和無可爭議的，債權人可以先申請簡易判決。雖然理論上獲得簡易判決應該需要9個月到1年，但通常情況下，債務人的律師會要求半年到一年的延誤，從而拖后審判的日期，使客戶在談判中處于更有利的地位。債權人需要填寫一份聲明，之后債務人將收到法院傳票。債務人被給予30天(在大多數地區)來準備辯詞，或者如果債務人缺席判決，會使得訴訟周期延長至一年左右。由于美國需要證據開示以開始法律程序，當事人通常需要在程序開始之前向對方提供他們的論據和證據。州級或聯邦級的法院，通常以頒布損害賠償、禁令形式或強制履行的方式對原告給予補救。懲罰性賠償也有，但在追債的案例中很少見。債權人需要向法院至少提供一份會計報表，其中欠款的余額大于等于案件中被要求追討的數額。若存在爭議，就有必要提供發票、簽送貨單、采購訂單或其他任何能夠證明交易的文件。還必須提供一份宣誓書。此外，美國商業索賠通常必須在事發后二至十年之內進行起訴，該時間根據不同的州而有所不同。

(三)替代手段

1.替代性糾紛解決方式(ADR)

鑒于在美國使用法律手段既費時又昂貴，替代性糾紛解決方式(如仲裁或調解)是很常見的。首先，法律(《替代性糾紛解決法》，第28編，第651節)規定了聯邦法院有義務提供通過ADR解決糾紛的手段。其次，如前面提到的，在美國的大多數案件，最終都是通過談判妥協或ADR來解決的，這也為通過此方法解決問題提供了相關渠道。最后，法院越來越傾向于責令當事人在開庭前進行談判。某些司法管轄區也認為開庭前的談判是必須的，如果不履行，將禁止開庭。

2.充分利用外國平臺

外國判決必須首先轉化為國內的判決才能被執行。當存在雙邊或多邊互惠條約時，這一要求通常是一種形式。但是，在沒有此類協議的情況下，需要美國向之前做出判決的國家的駐美領事頒發領事證書，目的是確保：執行法庭沒有重新審判的特權，核實該判決是由有權限的法院做出的，該判決是最終判決，可在判決國強制執行，并且當事雙方都受益于預期的法律程序。最后，法院還將確保外國做出的決定不與美國法院先前做出的決定相抵觸，并且執法不會與美國的公共道德和公共秩序相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