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質量評價視域下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優化

【摘 要】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是職業教育教學質量評價的重要舉措，規范和激勵了中職學校教學改革，提升了學生可持續發展能力。在教育質量評價主體多元、價值取向多面、評價內容多維、評價方法多樣的改革向度中，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把握評價發展的階段性，加強評價對象的針對性，明確評價功能的局限性，利用評價結果的導向性，提升評價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在功能定位上，應避免囿于應試教育的框框；在科學理念上，樹立發展性評價觀；在頂層設計上，融入企業等第三方主體和標準；在考試內容上，更加注重隱性潛能與成長增量；在評價方法上，注重信息化手段和過程評價。

【關鍵詞】質量評價改革；學業水平考試；中職學校教學

【中圖分類號】G71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8）12-0024-05

【作者簡介】王軍紅，北京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北京，100042）教授，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管理與評價、高等職業教育。

當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在江蘇、福建、上海等地正由部分試點轉向正式全面實施。面對這項教育質量評價工程，如何正確認識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價值及意義？如何在現代職業教育發展背景下，通過完善和發展學業水平考試，促進中職教育教學質量評價水平的提升，進而深化中職教育的綜合改革？本文將就這些問題進行一些探討。

一、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價值意義及存在問題

（一）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價值及意義

當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對提升教育教學質量、有效管控教育教學活動、促進學校及師生發展方面有著重要意義和價值。

從提升質量的視角來看，中職學業水平考試客觀上扭轉了中職學校學生基礎理論知識與文化素養被邊緣化的局面，其有效的目標激勵使中職學校更加重視文化、技能基礎課程的教與學，保證了中職生獲得最基礎的文化素質與職業技能，從而獲得可持續發展的能力。

從教育教學管理的視角來看，中職學業水平考試通過考試內容和水平的統一要求，避免了以往中職學校在基礎課程教學中課程類別、課程學時、課程內容等方面的隨意性，進一步規范了中職學校的辦學行為，實現了對中等職業學校教育教學活動的有效管控。

從考試及學生成長發展的視角來看，統一的中職學業水平考試讓不同中職學校的教育教學評價有了一個比較客觀的標準，為各校進行教學診斷、反思、改進提供了依據和素材，使學校對自身所處位置、教育教學改革成效有更為清醒的認識，進而提升中職學校教育教學改革的效度。與此同時，中職學校學業水平考試也為各社會主體審視中職教育教學質量提供了一個客觀的視角，為行業企業等用人單位進行人才選拔、使用提供了參考標準，為學生家庭提供了學生成長的考量基礎資料與數據平臺。

（二）當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存在的問題

當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也存在著諸多現實問題，影響著考試的信度、效度及其價值實現。這些問題集中表現在重考試排名輕成績應用、重知識內容輕實踐轉化、重專業技能輕職業態度、重結果達成輕過程積累、重存量考核輕增值量度、重題庫數量輕方法創新、重診斷呈現輕問題解決等。[1]具體來說：

一是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功能定位不清晰。考試功能定位涉及如何運用考試結果、考試發展方向以及如何深入改革考試等問題。如何看待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政府、學校、教師、學生、家長、行業企業、社會第三方等不同辦學主體及利益相關者基于自身利益和關切點的不同，還存在各自不同的意見和看法。同時，不同主體對考試與畢業的關系、考試與就業的關系、考試與教學的關系、考試與管理的關系、考試與學生成長的關系、考試與學生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關系還存有不同的見解、主張、訴求等，需要進一步探索以凝聚共識。

二是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內容及方法有待完善。要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科學性進一步深入研究，對來自不同主體的不同意見要給予理論解釋和科學回應。這些問題包括且不限于：在功能定位上中職學業水平考試與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有何不同，它有什么特殊性？技術技能的形成機理是什么，如何對技術技能進行考核，中職學生技術技能考核的特點是什么？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是常模參考還是標準參照，是基礎性測試還是水平性測試，其理論依據是什么？如何通過考試來把握不同個性學生的特點？中職學生的職業情感、職業態度、職業傾向性，以及創新性、職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等方面的隱性特征如何考評？如何評價中職學生的綜合素質在不同維度上的發展，如何進行合理的指數化擬合？……這些問題需要在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具體改革實踐過程中不斷探索、發展、完善。

三是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有效性有待進一步提升。中職學業水平考試在關注學生發展成就方面，尤其是對其學業發展歷程、成長水平、情感態度、發展潛能等方面的促進作用尚未充分體現，其評價結論與用人單位期望及學生發展現實之間還有差距，評價的有效性有待提升。同時，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本身還存在與中職教育其他考試之間相互協調的問題、通過考試改善學生的學習過程的問題、推動中職學校教育管理水平的問題，等等。

二、質量評價視角下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審視

教育評價的理論依據主要包括人本主義教育思想、后現代主義教育理論、多元智能理論、建構主義學習理論、發展性評價理論等。根據相關理論的研究成果，當前教育評價實踐的發展趨勢主要有：重視元評價與再評價，強調系統評價與整體評價、評價主體和價值多元化，強調顯性評價與隱性評價相結合，以人為本，重視不同主體參與，注重具有教育性和差異性的發展性評價，在評價類型和方法上注重質性評價和反思性評價。據此，職業教育教學質量評價改革的向度主要是評價主體多元、價值取向多面、評價內容多維、評價方法多樣。[2]

根據上述理論及質量評價改革趨勢，需要對當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實施進行整體性的審視和反思。

（一）把握發展階段性

教育評價發展經歷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00—1930年，是教育評價發展的測量時代，這一時期教育評價是以測驗為中心，追求評價的科學化和客觀化。第二階段是1930—1940年，是教育評價發展的描述時代。這一時期泰勒對測驗和評價進行了區分，教育評價以目標為中心，其價值取向指向社會需要。第三階段是1950—1970年，是教育評價發展的判斷時代。此時期教育評價的理論基礎是交往哲學、多元智能理論，評價以決策為中心，其價值取向是社會效用。第四階段為1970年以后，是教育評價發展的心理建構時代。評價以建構主義理論為基礎，以人為中心，價值取向指向人的需要，進入了以共同建構、全面參與和多元價值為特征的現代教育評價時代。中職學業水平考試作為教育評價的重要舉措，其本身也有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對中職學業水平考試進行審視，首先需要準確把握其所處的評價發展期，在此基礎上，結合中等職業教育的不同發展階段，正確定位學業水平考試在中等職業教育發展和中職學生成長不同階段中所應扮演的角色，以最大化地實現其功能價值。

（二）加強對象針對性

教育評價的標準是一定時期人們價值觀念的反映，是人們對教育價值認識的反映，與某種教育模式相對應的教育評價標準是由這種教育模式的價值取向所決定的。教育評價不可能有普遍公認的、完全一致的評價標準，因為教育評價標準的實質是人和社會的需要，而人和社會的需要分為道德的、功利的和審美的3種不同類型，不同主體不同類型其價值取向不同，同時人和社會在不同時期對教育的需要也是不同的。教育評價只能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具有相對的、公認的和一致的評價標準。教育評價標準從人和社會需要的實質內涵角度可分為素質標準、職責標準、效果標準，從確定評價尺度的方法和途徑角度可分為相對標準、絕對標準和個體標準。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對象、內容、方法都有明確的指向性，它是一個體系、一個系統，而不單單是書面考試。針對不同主體和利益相關者的需要及其價值取向，針對特定的評價目的、方法和途徑，中職學業水平考試需要首先明確其評價對象，并在對象確定和價值取向達成共識的基礎上進行分類，進而分別制定不同的評價標準。

（三）明確功能局限性

根據結構功能主義的理論，有什么樣的結構，就有什么樣的功能；教育評價的目的不同，其功能也有不同。在教育評價發展的不同階段形成了不同的評價功能，主要包括為了改進的形成性功能，為了選拔、鑒定和教學核定的總結性功能，為了激勵和增強意識的心理或社會政治功能，執行權威的行政管理功能，[3]以及廣泛意義上的管理控制手段、政策工具、組織動員、學習工具等等功能。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功能定位也是系列的，有層次和動態變化。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不同功能定位決定了其結果在運用范圍、適用情境等方面的不同，決定了評價結論的適應力、解釋力的不同。因此，要根據發展階段、評價對象、評價目的進行合理功能定位，并在不同功能定位基礎上對中職學業考試結果采取不同的態度，既避免以偏概全，也不能一成不變。對當前的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明確其在什么維度、什么情境下，用什么方法得出什么結論，進而明確應該如何看待、如何使用考試結果，如何根據評價結論進行整改反饋，以形成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良性機制。[4]

（四）利用結果導向性

教育強調培養全面而自由發展的人，要讓學生學會做人、學會做事、學會學習、學會合作。學會學習不僅包括學習意識、習慣、方法、環境、反思能力及水平的改進和提升，還包括學習基礎及策略、學習動機及興趣、學習效率及改進、學習效果及應用、學習迭代及示范等方面的變化改進，學會學習就是要形成自我發展的能力，具備自我發展的基礎。職業教育評價的目的是在樹立發展性評價觀的基礎上，以評價為手段，促進職業教育和職業教育學習者的發展。發展性評價不注重學校、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比較，它強調評估為教育可持續發展服務。發展性評價著眼于教育的未來發展，將評價作為組織或個人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以促進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和人的終身發展。具體模式為：

1.根據社會需要和開展教育活動的現實條件，確定和檢驗教育目標；

2.依據教育目標、評價對象和條件、教育評價活動有關人員的愿望和需要，以及現有各種規章制度和科學理論等因素，設計出以評價標準為核心的評價方案；

3.按照評價方案實施評價活動，在評價活動中注重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的有機結合以及多種評價類型的結合，重視反饋意見和非預期效果，有效運用計算機技術，完成教育評價報告進行反饋整改，促進發展；

4.用教育評價制度控制和制約整個評價過程，以確保教育質量。

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當遵循發展性評價理念要求，通過評價引導學生學會學習，實現可持續發展。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應努力避免片面強調分數，防止將職業教育教學尤其是學生的學習引導到應付考試方面，將考試作為教育教學的指揮棒，如此則偏離了學業水平考試的初衷。[5]

（五）提升評價科學性

在準確把握發展階段、明晰評價對象、合理界定功能價值、引導學生發展的基礎上，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努力借鑒國內外成熟教育評價模式的成功經驗，進行科學的頂層設計，統籌考慮并正確處理可能性和可行性、現實性與理想性、基礎性和成長性、普遍性與特殊性的關系，以不斷提升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國外職業教育評價的主要模式有三，即以法國為代表的政府主導模式、以美國為代表的社會主導模式和以德國為代表的企業主導模式。這三種模式均是各國根據歷史傳統和現實國情不斷發展和完善而來。政府主導模式無論是評價標準還是評價機構均由國家來控制，教育評價是國家管理教育的重要手段和內容，是國家教育責任的具體體現；社會主導模式強調評價機構的獨立性、非營利性，評價結果向社會公布，強調評價的服務功能；企業主導模式以用人單位為培訓和評價的主體。我國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通過不同評價模式的比較，吸收三種模式的成功經驗，科學設計考試的運行機制、指標體系、方法組合，加強考試的元評價和頂層設計，綜合考慮當前中職學校教育教學現狀和學生發展實際，統籌考慮學業水平考試的時間成本、資本成本、人才成本、機會成本等，以不斷提升學業水平考試的科學性和有效性。

三、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改進

根據上述分析，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改革應著力于把握評價發展的階段性，提升評價頂層設計的科學性，加強評價對象的針對性，明確考試功能的局限性，對考試評價結果運用強化引導性，最終提升中職學業水平考試作為一種評價方法手段的有效性。具體來說其有效性的標準體現在四個方面：邏輯性，評價指標符合理論；規范性，評價過程符合程序；客觀性，評價結論符合事實；目的性，評價功能符合價值。

（一）明確評價科學理念，樹立發展性評價觀

科學理念是保證中職學業考試不偏離預期目的的前提。明確評價科學理念就是確立科學的教學觀、質量觀、人才觀，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樹立發展性評價觀。發展性評價的理論基礎是教育始終關注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強調教育在人的發展過程中的基礎性作用，教育的目的是為學生的成長發展打下堅實基礎，始終關注學生成長性的表現與潛能，最終提升學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發展性評價著眼于教育的未來發展，將評價作為組織或個人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的質量和水平如何、體現在什么方面、怎樣對其發展進行量度是深化評價改革需要具體面對的問題。按照職業教育實體特性與主體要求比較的起點、范疇、方法和工具的不同，職業教育質量的表達包括三種方式，即實證主義的符合性質量、實用主義的適用性質量、人文主義的滿意性質量。[6]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以發展性評價觀為指導，從符合性質量、適用性質量、滿意性質量等不同維度全面準確地反映學生的可持續發展水平與潛能。

首先，在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過程中，應著眼于學生的可持續發展，科學把握教育質量表達的多樣性。在考試內容設計上，考發展的顯性表達更考其隱性表達，正確處理學生素質結構中現實與未來、情感與行為、知識與能力、目的與手段的關系，注重情境任務、問題解決、綜合應用試題設計與考核方法的改進。

其次，關注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本身的發展性，加強目前存在問題的原因分析，進一步加強引導、改進管理。當前的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應更加突出職業教育的特色，進一步研究技能考試方法創新，強化職業性，即強調能力本位、應用能力、過程評價、專業特色，避免以考代評，將學業水平考試簡化成學科知識考試，從而形成新的指揮棒。

（二）創新評價方法，優化形成性評價模式

基于動態形成的理念和發展性評價觀，中職學業水平考試評價創新應更關涉職業教育教學的全過程，強調評價的發展性和形成性。與終結性評價是對學習進行的評價不同，形成性評價是為了學習而進行的評價，是對學生學習進展及其成果的評價。形成性評價強調評價信息的及時反饋，旨在通過經常性的測評提升學生的學習效果并改進教師的教學。

根據形成性評價模式要求，中職學業水平考試首先要關注考試內容、標準、程序、方法的形成性。重結果表達更重過程表達，追求教育教學活動起點、過程與結果的平衡；在考試的內容及標準上既考存量更考增量，在考試程序和方法方面偏重過程考核，關注起點不同、基礎不同、條件不同的學生的努力與付出、增量與進步。其次，中職學業水平考試自身發展也需要有形成性。要強化考試類型的區分度，設置最低要求考試與水平等級考試，形成系列化的有梯度考試，并在此基礎上不斷完善、改進考試，形成制度積累和制度進化。

（三）改進評價策略，提高評價的適切性

我們應采用“著眼未來、著眼發展、漸進改革、持續提升”的改革策略，不斷解決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現實存在的矛盾與問題，正確把握質量評價現實性與可能性的關系，在現有基礎上通過改革創新不斷改進完善，提高其科學化水平。這是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漸進改革過程，也是職業教育評價質量提升的過程。

首先，需要正確處理中職學業水平考試投入與產出的關系。統籌考慮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時間成本、人力成本、物質成本、機會成本，努力達成各主體價值追求與利益訴求的平衡，實現需求與利益共融的適切。其次，運用新技術、新手段推動考試科學化，在創建統一的信息化綜合實訓平臺基礎上開發移動終端，助力技能考核創新，實現內容與手段的適切。最后，規范操作流程并有效實施，形成中職學業水平考試的制度化積累。如不斷擴大學生的選擇權，開放不同時間地點的不同批次考試；研究制定相關免試及替代政策，推動個性化考試；開放考試內容范圍與標準方法，制定系列加分項目等，實現多渠道成才，從而實現目的需求與制度規范的適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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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內伏.教育評價概念的形成：對文獻的分析評論[G]//瞿葆奎.教育學文集·教育評價.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347、354-355.

[4]曹瓊，王浩.PISA視角下江蘇省中職學生學業水平考試研究[J].江蘇教育研究，2016（27）：73-76.

[5]謝革新，曹瓊.江蘇省職教數學課程學業水平考試實施的研究[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6（17）：50-54.

[6]王軍紅.職業教育質量及其生成機制研究[D].天津大學，2013：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