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B.
根據大型水電項目真實案例的相關數據,可繪制工期延期的代表性曲線。當一個項目工期出現延期時,其過程曲線就會發生變化,一般情況下有效延期長于初始延期,因為延期是由延誤期內發生的許可過期等問題造成的,需要重復工作或重新開展工作。
施工期,如洪水、滑坡或不可預見的地質缺陷等不可抗力導致的顯著延期,可用相同的過程曲線表示。施工一旦延期后會采取激勵措施加快進度,搶回部分失去的時間。同時,施工期的延誤也會產生違約賠償罰金和增加的利息等,造成違約罰金或利潤損失,因此與項目準備期的延期相比,最終延期可能短于初始(或有效)延期。
研究采用半結構式訪談和項目檔案查詢的方式,運用基于“扎根理論”案例分析的方法論得出定性歸納研究結果,這一方法論特別適用于在這一領域缺乏前期研究的項目。
研究案例選取于發展中國家,且在國家電力系統中規模巨大或者在國家投資占比很大的項目,項目“大”意味著因項目延期產生的直接或次要影響的程度和范圍都是最顯著的。選擇的3個案例工期均明顯延期,工期延期的影響和后果各不相同。3個延期項目分別是烏干達布扎加里(Bujagali)項目、尼泊爾阿倫3期項目(Arun)和老撾南屯2級(Nam Theun 2)項目。
2003年,烏干達布扎加里水電項目即將開工時,因多方面原因,開發商退出,放棄了7 500萬美元的投資,經過5 a時間才得以復工。在此期間,那些因項目建設已經搬走的居民,生活沒有著落,雖得到重新安置,但并沒有恢復正常生活。與此同時,對當時已享受電力供應的5%人口,政府被迫依靠柴油發電來維持電力供應,另外還需增加維多利亞湖現有水電站的輸電量,違反了湖岸利用協定,延期期間國家損失了6%~8%的預期收益。
尼泊爾阿倫3期項目施工準備開始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1994年融資關閉前停工,主要原因是修建進場道路導致移民安置困難。2009年,國家試圖再次啟動該項目,但至今仍未開始施工。在國家層面上,持續的電力緊缺制約了經濟發展,冬季每日停電超過16 h。由于項目開發耗時長,研究工作時停時續,工程評估記錄多次丟失,開發效率低下。
原計劃于2002年會審批通過的老撾南屯2級項目,直到2010年才獲批。在此期間,該國希望該項目能為GDP貢獻3%~7%。因為項目所在區域處于開發商與政府保護地之間,在項目中斷期間過度采伐嚴重。當地民眾已經對該項目的開發失去信心,他們認為只有無休止的論證,而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
布扎加里水電項目施工進程如下:
(1) 1994年,布扎加里項目被評為烏干達投資最少的開發項目;
(2) 1996年,政府授權美國愛依斯(AES)電力公司開發該項目;
(3) 1997年,非政府組織對經濟和環境研究提出批評;
(4) 1999 年,移民安置工作開始,計劃2004年開工;
(5) 2001年,簽訂EPC合同;
(6) 2002 年,管理問題凸顯,世界銀行(以下簡稱“世行”)成立調查組展開調查;
(7) 2003年,AES撤資;
(8) 2004年,政府邀請新的開發商;
(9) 2005 年,錫思(Sithe)全球電力公司中標;
(10) 2006 年,達成新的購電協議;
(11) 2007年,世行國際金融公司等向世行調查小組提交了新的項目報告;
(12) 2008 年,世行調查小組發現了對社區有重要意義的文化遺址搬遷和處理存在問題;
(13) 2011年,提出交付時間表;
(14) 2012年,正式交付。
阿倫3期項目施工進程如下:
(1) 1985年,阿倫3期項目開展預可行性研究;
(2) 1987年,完成投資最少的機組擴容計劃報告,確定阿倫3期為下一個投資最少的水電開發項目,政府請求世行對長122 km的阿倫進場道路融資;
(3) 1989年,世行開始對阿倫進場道路融資展開詳細可行性研究;
(4) 1990年,道路線路改為沿山谷道路,相對而言更易施工,受影響居民僅931人;
(5) 1992年,因為宏觀經濟原因,政府重新規劃阿倫3期項目,分兩期投資;
(6) 2004年,阿倫3期項目初定完工時間;
(7) 2006年,政府邀請私人參與投資開發阿倫3期和另外兩個項目,14家公司競標;
(8) 2008年,印度一家水電公司獲得開發權;
(9) 2009年,開始詳細可行性和環境影響評價研究;
(10) 2010年,起草項目基礎設施和道路實施計劃;
(11) 2011年,完成詳細工程報告;
(12) 2012年,討論詳細工程報告,實施環境影響評價;
(13) 項目交付時間待定。
南屯2級項目施工進程如下:
(1) 1989年,在早期研究的基礎上,開展第一次詳細可行性研究;
(2) 1994年,世行要求資助政府出資建設680 MW項目;
(3) 1995年,與泰國簽署購電協議,世行明確經濟、環境和社會研究應采用國際標準;
(4) 1996年,泰國電力管理局(EGAT)取消購電協議,開展補充研究;
(5) 1997 年,進一步咨詢早期研究成果質量,但民眾抱怨咨詢過多;
(6) 1998~2000年,亞洲金融危機迫使項目大部分前期準備工作告停;
(7) 2001年,簽訂投資協議,世行界定必要的安保文件和“決策框架”,項目得以繼續開展;
(8) 2002年,項目計劃交付日期;
(9) 2003年,下游影響區需要更多的安保措施,法國電力集團(EdF)欲退出但被勸回,EGAT簽署新的購電協議;
(10) 2004年,進一步深入磋商,包括東京、巴黎、曼谷、華盛頓特區和萬象等方面;
(11) 2005年,項目融資關閉,開始施工;
(12) 2007年,導流;
(13) 2008年,水庫開始蓄水;
(14) 2010年,項目交付。
上述進程表明,每個項目均嚴重延期(阿倫3期項目一再延誤),延期對每個項目的影響各不相同。本文總結出各個項目的延期影響,以期分析出延期影響的類型。
工期延期和成本超支已經成為大型基礎設施項目的代名詞,在規劃階段,延期的財務和經濟成本包括直接和間接經濟影響以及資源浪費或閑置。
工期延期導致收入流延后,影響項目的財務收益。然而,不管項目是某年或是下一年開始,可以認為項目的運營期均為40 a,這將嚴重低估推遲1a開工對財務業績的影響。根據真實項目經濟模型和無附加費用的2 a延期簡單條件,按照當前匯率計算,與按期施工進度相比,項目工期延期2 a可能會導致凈現值降低46%。如果有任何季節性收入流,如年度水文條件明顯變化,工期延誤可能意味著項目不能利用豐水季節河水發電,而只能在枯水季節發電,因而減少發電量和收入。
經濟影響也非常顯著。由項目對所在國家或地區經濟影響的分析中可知,如果項目延期,經濟效益也會隨之延后,但很少有研究對其進行詳細分析。然而經濟影響可能比經濟收益的簡單損失更大,還可能存在其他影響。對于公共融資項目,額外增加的成本可能不得不從其他基礎設施項目挪用資金,進一步減少了政府對其他項目的投入,導致連鎖反應。項目資金可以儲備但不能物化,其他項目或部門也不能使用。還有一些涉及電力供應短缺的費用,在新項目投入建設時,為了保證供電,會對已有電站進行翻修,或者安裝短期發電設備如柴油發電機組。而且,許多地區仍然要面臨電力供應短缺問題,失去發展機遇,給當地經濟造成損失。在烏干達,為保證持續的電力供應,政府必須對私人柴油發電施行補貼。項目延期1 a,這種補貼和斷電造成的直接成本損失約1.1億美元,占GDP的1%,此外還有諸如制約投資等次級影響。
其他直接影響還包括合同變更帶來的財務損失。1997年南屯2級項目的購電協議價高于當前價格,雖然泰國獲得了等額收益,但延期直接導致了老撾的財務損失,項目失去綜合利用效益,如防洪效益,導致經濟成本顯著增加。大壩帶來的顯著經濟增長而產生的間接效益也可能隨項目延期而喪失或遞延。
印度的薩達薩拉瓦(Sardar Saravor)壩,因民眾反對,導致法院裁決大壩施工延期5 a。在此期間,估計施工期利息、發電和灌溉收益損失超過10億美元。
分析布扎加里項目的經濟和財務狀況得出,2005年烏干達缺電量達 93.92 GWh,這一估值只是考慮停電對已接入電網消費者的影響,不包括那些尚未接入電網且對其發展有負面影響的消費者。采用民用和非民用電力需求的加權平均值計算缺電成本為0.229美元/kWh。
尼泊爾冬季每日停電時間長達16 h,制約了經濟發展,對采用柴油備用發電的工業增加了額外負擔。2003年,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開展的一項研究估算,每年因停電給尼泊爾工業帶來的損失為2 470萬美元,換句話說工業GDP損失了4.43%。此后停電現象并未得到改善反而日趨嚴重。
水電項目為附近村民創造了就業機會。他們可出租房屋,提供出租車或餐飲服務,開設農貿市場,從而提高收入水平。通常一些小型項目合同會預留給受延期項目影響的人,而熟練的工人則可以繼續完成延期項目。一旦項目延期,這些利益就不能實現,那些因布扎加里項目而搬遷的移民感到失望,項目給當地經濟帶來收益的計劃最終落空。
考慮項目的經濟收益率是傳統項目延期分析技術存在的局限性。《世行利益相關者資料讀物》指出,一個由利益相關者參與規劃咨詢的項目推遲2 a施工,至少耗費900萬美元,相當于施工延期4個月所花費的成本。因此主張對延期2 a的進行廣泛咨詢是有道理的,一旦發生利益相關者所擔心的延期,就會導致至少4個月的施工投入落空。同時指出,針對這類施工推遲2 a的項目,若每年耗資200萬美元,其經濟收益率僅從13.18%降至12.59%。
但是,這種分析并未反映當地成本或延期損失,甚至低估了經濟影響的程度。假如一個裝機400 MW、施工工期60個月的水電項目建設費用為4億美元,投資回收期超過20 a,經濟收益率為14.5%。如果項目延期2 a,每年的額外研究花費400萬美元,項目的經濟收益率降至 13.2%,盡管下降幅度大于前述值但并不明顯,然而這兩種情況的收益凈現值從5 700萬美元減至3 700萬美元,下降了35%。如果項目成本也增加10%,那么收益凈現值將減至1 400萬美元,經濟收益率為11.8%。真實項目經濟分析中考慮延期影響的結果見表1,該分析不包括延期對電力供應和其他效益的任何次要影響。

表1 項目按期與延期經濟收益率比較
因此,當項目需要進一步研究或咨詢時,這兩種情形下項目的經濟收益率的簡單比較不足以將經濟影響的評估清晰地呈現在利益相關者面前。當經濟收益率呈現“小幅”減小時,考慮開發項目投資最少的最佳方案收益率也很重要,確保項目最優化。識別真實成本,促進項目順利向前推進,避免不必要的延誤,但仍需進行其他咨詢或者研究。
上述影響對能夠同時開發多個項目的國家而言不算嚴重。當延期風險在許多項目中蔓延時,可能對某些國家而言,某一工程的延期帶來的影響可能微不足道,但對很多國家來說,由于資源匱乏,他們只能承受一個工程,哪怕是規劃階段的項目。如果一個項目延期,難以籌措資金開展下一個合適項目(第二計劃)的研究,即使能夠開展也非常耗時。然而,對電力規劃而言,投資最少的開發研究在出現問題時,期望投資基金可無縫切換至計劃B。
阿倫項目受到指責的原因之一是該項目投資過大,也有建議稱尼泊爾更適宜開發中小型水電資源。根據該國以往經驗,嘗試投資第二計劃,所要面臨的困難是顯而易見的。從一個完全準備妥當的項目切換到若干尚未準備充分的小型項目上,意味著國際融資機構為阿倫項目分配的資金不能輕易地重新分配。事實上,盡管世行承諾1995年在尼泊爾維持1.75億美元的投資,但直到2003年,尼泊爾才批準為開發中小型水電站的私人部門提供信貸。由于融資失敗,私營水電基金從3 550萬美元減至920萬美元,該項目于2008年才恢復建設。在阿倫3期項目的其他5個融資方中,只有德國發展銀行成功將融資轉移到另一個水電工程。考慮到融資轉移非常耗時,建議即使是中型工程(50 MW),在尼泊爾從項目準備到交付使用的時間也應為6~10 a。
長期推遲規劃的共同特點是需要進行重復研究或更新研究。因為技術發展或河流的水文條件發生了變化(可能是上游開發的結果),有些案例技術資料已經過時,社會調查需要更新,研究成果需要執行現行的國際新標準。與項目正常開展相比,這將顯著增加項目準備的成本。布扎加里項目初次投資為7 500萬美元,用于規劃、小型基礎設施建設和移民安置,此外烏干達政府還投入了時間和資源。頗具爭議的是,開展了兩次研究、以符合較高的(更新的)標準,項目完全可以規劃得更好,但在這些研究中仍存在重復工作。世行要求處理以往有遺留問題項目的員工應根據原有研究成果質量來確定補充研究的程度:①如果已有研究成果完成不到1 a,只需要簡單復核;②如果已有研究成果完成時間1~3 a,則需要開展詳細復核,提供補充資料;③如果已有研究成果完成時間3~5 a,需要更新并開展進一步咨詢;④若已有研究成果完成時間超過5 a,則需全部進行修訂,并進行充分咨詢。
水電項目不是孤立的,必須通過主輸電線路與國家電網連接。輸電線路的施工要根據預估的水電站竣工時間確定,如果項目明顯延誤,輸電線路將閑置。此外,某些水電站可能與發展特殊工業有關,例如水電站通常為生產鋁這類重工業供電。如果工業投資到位而電站建設延誤,工廠就無法生產獲得收益,這種資產閑置就是一種資源浪費。
對于交通項目,通車時間每延后1 a,項目成本增加約 4.6%,超過通脹率。在上述案例研究中,每個新項目的成本均有顯著增加。在某些情況下,即進一步的研究抵消了投資估算中的一部分樂觀偏差,或者造成了實際成本增加,如原材料價格上漲。然而有跡象表明項目延期會進一步加大成本上漲的風險,因此承包商可能在他們的報價中增加一項額外風險附加費。以布扎加里項目為例,項目成本增加了一倍。仔細分析后發現,2000年原材料價格上漲和其他因素導致了合法成本增加。對43個水電項目的調查發現,受訪者均認為在延期期間價格上漲幅度超過了通脹率。
項目延期同樣可能對環境造成不必要的影響,甚至可能超過項目本身帶來的負面影響,如防洪和水資源保護等環境效益也可能在延期期間逐漸喪失。
在那些由其他相關機構提供環境保護標準的國家中,環保工作不盡人意。在水資源保護區配置中往往剔除壩址區,該做法的依據是壩址最終會被清理,因此不需要過多地保護。另一種理由是即使項目主管部門人員尚未到位,但其依然會慎重地對待環境保護問題。因此,當項目延期,項目所在區域可能遭受負面影響。
針對南屯2級項目,項目專家小組一位成員注意到,在將伐木作為項目環境管理計劃的一部分而受管制之前,項目區森林遭受了無序過度的采伐(10倍于之前的水平),導致當地部分林區退化,社區居民之前賴以生存的林產品也大幅減少,給項目影響區的居民生活帶來了極大不便。項目環境管理計劃將那凱(Nakai)高原3 500 km2范圍納入環境保護責任區,在壩址區和流域內強制限制伐木。項目具有環境保護功能。由此可見,項目準備時間越長,壩址區缺乏環境保護的時間也就越長。
由于項目所在國家替代能源和水資源情況不同,項目延期可能帶來的間接環境影響也不盡相同。依賴化石能源發電的國家迫切需要水電項目,以幫助減少二氧化碳和其他污染物的排放量。布扎加里電站建成之前,烏干達大量依賴柴油發電,以滿足(或試圖滿足)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烏干達私營柴油發電裝機150 MW,許多商戶和家庭均自備柴油發電機,供停電時應急。2006~2011年間,烏干達柴油發電排放的二氧化碳估計超過100萬 t,如果布扎加里水電站建成發電,二氧化碳排放量將會大幅減少。與其他國家相比這一數值并不大,但在烏干達排放二氧化碳量總量中所占比重卻很大。2007年,據二氧化碳信息分析中心統計保守估算,烏干達柴油發電排放的二氧化碳約為全年排放量的28%,這還并未將私人柴油發電機計算在內,私人柴油發電機效率較低,產生的污染可能較大型柴油發電更為嚴重。
納魯巴菜(Nalubaale)和基拉(Kiira)水電樞紐利用維多利亞湖流入尼羅河河水發電,水流流路受下游岸線控制,呈“既定曲線”。這種約定曲線試圖模仿天然水位,對下游河岸沒有負面影響,也能保證一定湖水位。然而影響湖水位的因素很多,在2006年,因為區域干旱和烏干達對電力的迫切需要,從維多利亞湖過量引水,湖水位降到了1923年以來最低。供水設施、碼頭和卸魚碼頭出露水面經受太陽曝曬,魚類資源受到影響,淺水區污染物高度集中。烏干達、肯尼亞和坦桑尼亞3個沿岸國家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涉及人口達3 000萬人。
假如布扎加里項目按原計劃在2005年投入使用,新水電站的電力供應就可能使烏干達避免過度引水,給沿岸造成的危害。
在過去20 a里,受直接影響的社區對大型基礎設施影響的認識已得到了改觀,當前對移民安置和復建的分析不僅僅停留在補償方面,也關系到再建收入來源和共享收益方面,然而卻很少考慮“等待”安置的影響,有時等待時間可能會超過10 a。在此期間,受影響的家庭不能出售房屋或者改建擴建房屋,因為在社會調查評估中,補償已經固化。在別處就業也受到制約,規定要求只有一直居住在此地才有資格接受補償和福利。當地政府認為對不久后將被淹沒的村莊進行投資沒有意義,所以整個村莊在當地資源爭奪中喪失基礎設施和教育基地。隨著項目延期,村民可能年復一年在資源受限的條件下生活,間接損害了他們的健康和與社區關系。
在發達國家,資助方案可以幫助那些受影響的地區,包括重大基礎設施項目鄰近地區的財產損失,保證戶主擁有項目實施前一定比例的房產價值。而在發展中國家,通常不存在這樣的資助方案,無法使受工程影響家庭擺脫在工程區面臨的困境時仍然能獲得規定的移民安置費。一旦安置方案和基線調查確定,村民就不愿意對其房產進行再投資,也不愿意維護村莊基礎設施。世界大壩委員會特別提到,項目地點確定后對相關村莊的影響,當計劃受挫,政府、商人、農民和其他相關者都不愿在這一地區再作任何投資,受影響的社區可能在“幾十年缺乏經濟發展和福利投資的情況下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報告還對那些長時間生活在壩址區居民表示關注,雖然這種壓力的影響很難量化,但對受影響家庭是真實存在的。相反,有些地方項目一旦確定,土地價格隨之上漲,土地價值將明顯高于農田價值。其結果這可能是,投機商炒作土地,導致村民從投機商得到的價格低于預期補償款。
非自愿移民導致的社會隔絕或社會和社區結構的分解是移民過程中普遍存在的風險,但是這種社會隔絕明顯早于移民實際開始時間,一旦一個區域確定為開發區,村民們就已經開始受到影響。反對工程建設可能成為村莊共同關注的焦點,但這也可能會打破社會平衡。
項目開發區的社區往往會失去公共服務和援助的使用權,社區居民認為項目開發者會以恰當的方式對他們進行補償。因此,在開發商由于延期還未進場之前,當地政府和開發商的援助和補償可能都無法到位。專業環保主義者全國聯盟在AES撤資的新聞報道中指出,在布扎加里項目區社區生活的人們“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是該為這些社區提供更多幫助了。南屯項目延期直接導致項目區居民的貧困。
水電工程通常給當地基礎設施帶來收益,如道路和橋梁。連接市場道路得到改善,使周邊村民受益匪淺。交通通暢也為外來物資進入先前封閉的村莊創造了條件,給當地市場引入競爭機制,但當地居民并不樂見。實際上,許多村民支持該項目的最主要理由是進場道路的修建,而并非水電站本身。
因當地居民為了移民安置補償而搬入工程區,使有些壩址遭到侵占。布扎加里項目延期期間,工程區只得通過設置圍欄和加強巡查防止外來移民。但是,許多擬建大壩壩址并未得以良好保護,經常被侵占,特別是在項目進程推遲時。為了盡量避免侵占,通常在項目規劃早期就開展社會調查。然而,當項目延期,需要重新進行社會調查(例如房產增加)。評估過程中需要對已經在壩址區生活多年,卻仍被社區原住民當作是外來侵占者的相關人員進行重新評估。
為世界大壩委員會所作的移民安置專題評估指出,移民調查與項目開發之間的延期,或搬遷、或補償,受影響的人所承擔的風險將不同于受調查的人。隨著歲月流逝,人口出生、結婚、死亡或發生其他家庭變故,原始調查的拆遷人口構成可能與當前情況大相徑庭。
《世界大壩委員會基線社會調查實施導則》指出,如果原詳細基線實施與項目實際實施之間的時間延長,那么就應重新對受影響拆遷戶進行評估,建議在招標階段開展移民再調查,即使在招標后可能發生明顯延期,但對如何處理侵占問題沒有給出任何指導意見。
壩址一經確定后,社區會停止財產投資。如果基線調查較晚開始或項目大幅延期,那么可能造成社區資產被低估,因為評估時這些資產已呈破損狀態。所涉及社區的二次影響在南屯2級項目中十分突出。
有些項目在移民安置工作啟動后才發生延期,使移民陷于舊家與新居間的兩難境地,得不到支持,很難搬到新居。在布扎加里項目中,AES根據烏干達法律提出了安置房和現金補償兩種移民安置方案,多數受影響的家庭選擇了現金補償,85個家庭中有51個喪失住房。盡管AES在管理資金和改善生活方面提供培訓,但大部分資金被投入到非生產性用途而并未改善生計。選擇安置房的移民對住房大致滿意,也很高興有正式的財產所有權,但之前承諾的基礎設施并未落實到位,如安置社區的學校、釣魚碼頭和受保護的水源地。受影響的家庭對此不滿,他們希望獲得安置補償,而且得到諸如被長期雇傭(與大壩直接或間接有關)機會,以及希望大壩建成后漁業得到改善,但都因項目進度延誤而無法實現。
世行調查組報告指出,對于二級項目,移民安置影響分析并未包含延期對項目社會經濟條件方面的影響評價。調查組注意到,項目延期已經對受項目影響人們的生計產生了負面影響,這些家庭大多較貧困,因工程停工或延期帶來的意外社會經濟成本卻由搬遷人員來承擔,這種補償方法是失敗的。
從國家或者地方層面來看,由于項目延期,村民依靠電力供應而制定的健康、教育和發展計劃無法實施。“無法供電”的評估僅受限于已接入電網的村莊,而沒有接入電網的村莊因電力無法送達造成的損失費用可能更高,這在項目延期中很少考慮到。
項目準備期延長帶來的另一個問題是“咨詢疲勞”,具體是指利益相關者對整個咨詢過程感到厭煩,不能始終保持極高的興趣參加各類會議。無論最終形成怎樣的咨詢意見,他們都會表示贊同。這種厭倦情緒可能使得當地社區對項目能否上馬漠不關心,因而不愿參與移民安置和復建項目的談判過程。
規劃編制周期冗長可能使工程制度的穩定性和連續性喪失。相關人員可能因定期輪崗而離開,或退休、或調動到其他更有希望上馬的項目中。由于援助機構工作人員、金融人員、咨詢人員、顧問甚至社區領導均可能變換,文檔管理較混亂,工程評估記錄丟失,最終當無人能解釋工程停滯不前的原因時,可能需要補充研究、分析或咨詢,重新評估之前的決定。
對政府雇員腐敗的監督越來越嚴厲,其出發點是避免與相關利益集團(特別是私營部門)有任何牽連。在印度,“警覺”(反腐)這一概念一直有威懾作用,瀆職的最低代價是失業。然而這些反腐官員并未考慮延期的影響,因此盡管會產生巨大的開銷,但導致延期的決定并不會受到懲罰。
項目延期可能使項目所在國家背負項目不能按期實施的失信名聲,使開發商不愿承攬后續工程。比如老撾有許多潛在水電出口項目,在南屯2級項目仍處于擱置狀態時沒有一個項目完成結算工作。南屯2級項目太引人注目,自2005年項目融資關閉后,老撾接連上馬了幾個項目。尼泊爾同樣在推進出口項目上面臨困難,部分是因為國家安全問題,但也有如阿倫3期和西塞提(West Seti)等項目長期懸而未決的原因,給人的印象是國家在管理項目上存在困難。
延期負面影響的類型分析具體描述如下。
(1)當地經濟。延遲當地居民工作和收入的機會;延遲當地商業收益;推遲兌現對當地發展影響的承諾,比如連接市場的道路(改善基礎設施);推遲兌現對當地服務的承諾,比如電氣化(支持發展)。
(2) 廣義經濟。推遲政府或國家項目發起人的財務收益或導致為獲得額外的能源供應而增加額外費用或導致大量人口仍處于無電狀態(發展帶來的收入被推遲);對工業的能源供應推遲,特別是項目作為自備電站;廣義經濟收益推遲(例如對工業或因缺乏電力供應保證而延期投資的潛在投資者的影響);綜合效益推遲,如供水、防洪或灌溉;由于政府投資該項目,可能導致其他項目的政府資金缺乏。
(3) 重復研究的額外費用。工業或農業相關項目發展推遲;延期期間項目費用增加(超過通脹率);因為關注延期,投標人增加項目投資的風險溢價;由于開發商面臨現金流危機或發展限制使延期加劇。
(4) 當地社會。社區居民生活的不確定導致其財產或村莊的命運也不確定,因此對其財產不再投資或維持;工程建設遙遙無期導致社區社會結構瓦解。
(5) 政府停止為當地村莊服務設施投資。喪失發展機遇,比如診所、學校和其他基礎設施;土地被“外來者”侵占,導致社區關系緊張;只完成了一部分移民安置和復建工程(受影響的家庭在舊家與新居間流離失所);咨詢過多(只有空談沒有行動);當地居民覺得項目并未履行合同(書面或口頭);社區收入分享方案推遲執行。
(6) 廣義社會方面。貧困社區無電力供應,失去發展機遇,仍然貧窮;貧困社區喪失諸如灌溉或防洪這類發展收益;不能從大型項目中獲益,其他項目也不能上馬。
(7) 當地環境。環境保護缺失導致森林退化。
(8) 繼續使用燃木。承擔前期基礎設施或附屬工程的小承包商管理不善。
(9) 廣義環境方面。因為供電推遲而繼續使用燃木;替代電力供應的碳排放(特別是煤炭或柴油);違反國際協議或慣例增加用來替代水電的耗水量。
(10) 當地政策。政策記錄丟失(因為在項目延期期間員工離職或調換工作),對延期的成本含義不理解,導致延期的決定不會受到懲罰。
(11) 廣義政策方面。國家背負不能按期交付項目的失信名聲;投標人受到延期或重復進程的打擊(減少競爭);因電力供應缺乏保障,工商業投資者減少。
在建的印度喜馬偕爾邦杰克里(Jhakri)水電項目裝機容量1 500 MW,由于電站投入運營延期,在
雨季每日發電損失超過100萬美元。然而員工為了加速建設和避免工期延期,想盡辦法支付了必要的小額費用,還得委托決策上訴(這又造成工期進一步延期),避免誤以為他們向承包商支付這筆費用是為了個人利益而非為了加速項目建設。
同樣,許多水電項目投標似乎會受到國家相關項目延期的影響。正如巴克審查的英國《陸地使用規劃》中所提到的,很少有人會參與可能發生延期的基礎設施項目投標,只有那些實力雄厚的企業,才能承受高額的準備期間費用和項目長時間延期帶來的一系列負面影響。例如,尼泊爾同時對3個主要項目(阿倫3期項目、上卡納里(Upper karnali)項目和布迪甘達基)(Budi Gandaki)項目)進行招標,但沒有人投標布迪甘大可項目。在一項尼泊爾水電開發行業壁壘的調查中,一位受訪者稱可能是與心理障礙有關,當世界銀行退出阿倫3期項目,投資者對這個行業失去了信心。如果主要的開發銀行都不能解決水電開發的問題,其他機構也更加難以解決。
類型分析所描述的影響基于以下4個主要方面:經濟、環境、社會和制度。每一類都細分為對項目所在地及其周邊區域的局部影響和對國家或地區的廣義影響。但是,這些影響僅考慮了延期的負面影響,延期也可能存在積極影響,有時延期的真正原因是項目在某一方面需做進一步研究,這將使某一方面增加費用,比如進一步的環境影響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