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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鄉

2018-03-13 19:34:12何世平
當代小說 2017年6期

何世平

可發空著手,走進家門時,圓子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對。

可發遇到麻煩時,那張刀子臉,本來就長,此時嘴巴卻很不自然地嘟囔著,用圓子的話說,都能掛糞瓢了。今天圓子沒有說他,圓子今天的心情也不好,圓子的心情不好,沒有擺在臉上。可發肚里有丁點大的事,都掛在他那個刀子臉上,幾十年了,沒有丁點改變。圓子壓著自己的心思,問他怎么了?可發說,沒法活了,人力車都不讓踩了。

圓子沒有吱聲,轉身到門廊的灶間,拿起年前腌制的臘肉,拿刀剁了一塊,打開水龍頭象征性地用自來水沖了沖,就拿到一塊塑料砧板上,開始切肉片。可發以為她又要用大蒜苗燒紅燒,可發最不喜歡那樣吃。可發看見圓子把一塊一塊很薄的有瘦有肥的五花肉,放在一個碗里,然后放進了還是生米的電飯煲里。可發的壞心情一下跑了許多。他就喜歡吃飯鍋里蒸熟的臘肉,也不是有什么講究,只因為小時候,娘就喜歡那樣蒸給父親吃,那個時候,不像現在家里有甚好吃的。先盡孩子吃,那個時候,家里有甚好吃的,娘都要背地里吩咐姐姐和他,要讓父親的筷子。姐姐一般老實地聽娘的話,他也想聽,可一到了桌上,他拿筷子的手,就不聽腦子的使喚了,吃了一塊,他還想著碗里的,又吃了一塊.他還惦記著下一塊。那一塊一塊咸生生的臘肉,丟進嘴里。他還沒舍得用牙齒咬,可那散發著香氣的肉片,就嘩啦一下溜進了肚子里,香氣頓時就沒了。他于是就想著碗里的,小眼睛滴溜溜瞅著碗里的,往往這個時候,娘就拿眼睛示意他,他明明是看見了娘的提示,可他就是忍不住那一塊一塊香噴噴臘肉的誘惑,便不由自主地又伸出了筷子。

他是家里的幺兒,娘拿他沒有辦法,氣咻咻地警告他,這樣下去.討不到老婆!

圓子把蒸臘肉端到桌子上時,可發還是與往常一樣,喝起了小酒。與往常不同的是,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桌子上其他的菜肴,他就是不沾臘肉的邊,好像壓根兒他就沒有瞅見桌子上還有那一碗菜似的。

圓子開始沒當回事,當她扒完一碗飯,見碗里的臘肉還原封不動地在碗里時,她好像受到外人嘲弄一般,拿眼對著可發瞅。可發喝著他的小酒,他有意無意地避讓著她像錐子一般射過來的眼光。

圓子問他,你啥意思?

可發說,我沒意思,我只要你答應我,你不回鄉下,你放我回鄉下,行不行?

圓子說,人家貼心貼意為你在飯鍋里蒸了腌臘肉,你依自己的心情,賭氣不吃,你個曉得我現在的心情?

聽了圓子的話,可發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頭問圓子:你平常這個時候不是在飯店上班嗎?怎么回家了?

圓子的眼里,有一團霧氣在她的漸失光彩的大眼睛里盤旋。幾年前,圓子還在飯店里端盤子,這兩年,就自然而然地在后面洗碗洗鍋了。

圓子說,我洗碗的事兒被人頂替了,我也沒事做了。

可發用手薅進頭發,想在頭發里找到辦法,當手從頭發里出來的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卻把頭發揉得像雞窩。他想對女人說句什么,可是他不知說什么好,他急得臉上都暴青筋了,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話安慰女人。

圓子看透他心思般地說,你也不要急,我答應你回鄉下去。

可發瞪大小眼,不相信地問,真的?

圓子說,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還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可發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臉上剛剛放松的肌肉,又緊張了起來,既然女人答應了回鄉下,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問她的條件。

女人說,你把這碗蒸臘肉吃光光,我明個就陪你回鄉下。

可發聽了,有那么兩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問圓子,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又想,還是不問的好,他怕自己那么一問,圓子改口了,那就麻煩了,等圓子剛才的話,等了有十來年了,今個圓子終于放口了。他于是揮動手里的筷子,直奔桌子上的那一碗清蒸臘肉而去,起先幾塊像吃白蘿卜一般,幾筷子過后,碗里的臘肉,已經被他風卷殘云地掃去了一半。到底還是感覺到了咸,從喉嚨一路咸到了心里。他才想起杯中的酒,杯子里有半杯酒,他舉起杯子,那半杯酒全部滑到了喉嚨里。放下杯子,他又像吃蘿卜樣。開始往嘴里送臘肉。

圓子瞪大了眼睛,問,哪個跟你搶了?

可發又倒下半杯酒,只一口就干了。再瞧碗里,已經只剩下兩塊臘肉了。

圓子說,你能不能斯文一點?

可發沒有聽見一般,把那兩塊臘肉用筷子并成一塊,再送進嘴里時,他沒有咀嚼,卻口含臘肉,眼睛盯著圓子。圓子幸災樂禍,說你吞不下去了吧?圓子的話音剛落,那兩塊肉就被可發在沒有咀嚼的情況下,生生地吞下了肚子。圓子說,你神經吧,哪個和你搶著吃還是怎么地?

可發又在倒酒,只倒了一點,圓子把酒瓶奪了。可發喝下杯子里的酒,對著圓子說,我明個去謝謝那個飯店的老板去!圓子不明就里地望著可發。待她明白可發的意思,說你要不去就不是人!

其實可發說到鄉下的老家去種田,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了。每每可發說起,就被圓子嗆了回去,圓子嗆可發就反反復復一句話: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可發聽了,無話可說。

可發在初中畢業那年,沒有繼續讀高中,可發是一個沒有遠大理想的人。照理他的條件在當時的鄉村,那是沒有話說的,就憑父親在縣城醬油廠上班,就能猜到他們家的日子,在當時的草屋村,不是一般的。

這樣的日子在可發十九歲那年,發生了變故。一貫好酒的父親,在一天晚上騎車回家的機耕路上,摔倒在路邊的水塘里淹死了。那是一個秋天的早晨,來送信的說出父親淹死的消息,不但母親不敢相信,可發上前就揪住了那個送信的中年人。揚起了粗壯的拳頭。好在母親冷靜地拉開了他。

把父親安葬后,可發天天背著扁擔。到山里去砍柴。父親沒了,他家的一片天塌了,母親天天以淚洗面,他不能像母親那般哭泣,雖然他明顯感覺村里人雖然口里安慰他,安慰母親,那也是在送別他們之前的優越,這在同伴黃毛與他說話的口氣里,就能明顯感覺到。

感覺到,他又能怎樣?

黃毛安慰他說,你爸死了,那是你命不好,別慪了!

黃毛安慰他說,現在我們扯平了,你那酒鬼爸爸不要你了!

乍聽這話,可發掉過頭去瞪著黃毛,可他發現,黃毛一臉真誠,他哭笑不得,只有安靜地聽。

黃毛看似安慰的話,在他的心里還在翻江倒海,灰心喪氣之時,卻意外地得到縣醬油廠讓他去頂職的消息。他簡直不敢相信,去了才知道,他這是搭國家政策的最后一趟順風車,他上班不到一個月,這個政策就被取消了。

他回到草屋村時,黃毛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他相信了《流浪者》電影里的話,賊頭的兒子一定還是蟊賊。當工人的兒子一定還是個工人!

可發能聽出黃毛心里的嫉妒,能感覺他語氣里酸溜溜的味道。他卻故意問黃毛,《流浪者》里臺詞是像你這樣說的嗎?

黃毛說,農民的兒子就是農民,我倆現在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可發發現,黃毛這次的話,的確是心里話,父親死后,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被他進城頂職,又一次發生了變化,而之前的自己,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城到縣醬油廠去當一名工人。雖然他明了自己現在的一切,是父親意外死亡而得來的,他有時回家。真的就想到了“命運”的問題。命運是他后來想到的,他當時想到的,是自己的運氣,自己的福氣。

可發才上班的時候,每個禮拜都要騎著他的“鳳凰牌”26型自行車回家一趟。父親騎的是28型“永久牌”,父親過世后,可發怕母親睹物思人,偷偷將那輛自行車賣到了縣廢品站。到可發上班時,他第一件事,便是給自己買了一輛心儀已久的“鳳凰牌”自行車。可發騎著這輛自行車回家時,黃毛的眼睛盯著自行車,足足地打量了好久。黃毛自然又對可發一通夸贊。

可發又一次騎著自行車回家的時候,黃毛告訴他一個秘密,說村支書的千金,圓子想見他,可發莫名其妙,說自己跟她不熟悉,她怎么想見自己?黃毛說,人家想見你,是給你面子,別不識抬舉。可發被黃毛這么一激,還真的跟著黃毛去見了圓子,圓子的美麗一下就把他吸引住了。

后來才知道,村里的木匠小勇子那時候正在托人講圓子。圓子做村支書的父親沒有話說,圓子要是答應,就沒有可發的事了。可發知道這個事情,是他已經和圓子對上象以后。他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憑條件.他家沒法跟木匠小勇子比。與圓子結婚時,他問圓子,圓子笑而不答。黃毛一語道破天機,就憑你在縣國營醬油廠上班的牌子。在農村什么樣的女人討不到?

聽了黃毛的話,可發心里暢快,不管怎么說,娶了一個像電影演員一般的圓子做老婆,心里就是爽。這樣的爽讓他每天上班回家,都帶著一份好心情。

這樣的好心情保持到女兒出世,醬油廠的效益開始下滑,工資開始拖欠。第二年,廠里有人開始跳槽。跳槽出去的人,命運比留在廠里的人,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人往外跑,這些人出去,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經商,有的人出去倒賣服裝,或者去做別的買賣,幾年下來,有的人發了,有的人變得一貧如洗。

那些年,可發一直在觀望,一直在等廠里的效益好起來,直等到女兒已經上小學三年級,廠里在這一年宣布倒閉。那時候,可發覺得生活跟自己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握著廠里一次買斷的補償款,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干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傳來娘過世的消息。黃毛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問黃毛,我娘是怎么死的?黃毛說,回來就曉得了。

娘是在門前的明塘洗衣時,犯頭暈,栽倒在明塘里。待村里人把她撈起來時,早就咽氣了。十年的時間,村子里已經豎起好幾棟樓房,黃毛告訴他,他也準備蓋樓房了,苦于沒有地基。安葬好娘,回到城里,可發已經空空如也,廠里買斷工齡的補償款,在娘的喪事里,用得所剩無幾。

圓子到一家個體飯店去端盤子打下手,這之前,她一直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待到家里沒有生活來源的時候,她卻好像早已拿定主意似的。

可發沒有選擇,要么去工地上做小工,要么像廠里大多數工人一樣。買一輛帶馬達的三輪“馬自達”在縣城的大街小巷載貨拉客。可這兩樣可發都不愿意干,他覺得丟人帶丟牲口,怎么著自己也是堂堂正正曾經的醬油廠里的工人,怎么去做那下三爛的行當?他才不干!自己是國家讓他在鄉村頂替父親進縣里的醬油廠做工人的,到工地去做小工,開“馬自達”拉客,自己當初還不如在家里做農民。

黃毛來請他去鄉下的新家喝喜酒,可發問他喝的什么喜酒?黃毛說,要死了,你把老家的屋基賣給我蓋房子,你還裝樣?可發就更云里霧里了,說我什么時候答應把老家屋基賣給你蓋房子了?黃毛說,你問你姐去。

可發安葬過娘,三天回家過一趟,一七回家過一趟,二七他就沒有回去了。娘沒了,工作也沒了,圓子在飯店打工,請不動假,女兒在上學,還要接送,他走不開。姐姐是打過電話,可他沒有辦法走開。

也就是二七那天,黃毛跟姐姐商量,老屋沒有人住了,不如把地基賣給他算了。姐姐沒有馬上答應,她說回家還要跟可發商量。黃毛說,不急,商量好了告訴我。

在姐姐回家做三七的時候,告訴黃毛,說她跟可發商量好了,房子和地基賣給他。黃毛喊來村里幾個老人,與姐姐做了紙筆,把錢給了姐姐,不幾天就開始動工蓋起了樓房。

可發不信,打車去鄉下問姐姐,住在鄰村的姐姐說是有那么回事,是自己把房子賣了。姐姐說,父親死了,你去頂職,到頭來,娘過世,二七你就不回家了。父親上班的時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跟娘做,你倒好,剛從學校回家,就去頂職,接著訂婚結婚,家里所有的錢都為你準備的。你現在成了工人,成了城里人,我還在農村,還要苦做苦累,怎么挨,家里的老房子也要挨給我了吧?可發說。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著也要告訴我一聲吧?姐姐說,錢就那么多錢,我家里兒女大了,我要錢用,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隨便你!

可發沒有話說了,姐姐說到這個份上,他沒有話說了。

回到家里,圓子跟他討說法,他把姐姐的話拿來說,說錢我沒本事要到,你要我的命,我馬上給你!

圓子氣得恨不能拿刀子捅他,說我怎么跟了一個窩囊廢?可發受不了了,說你現在才曉得?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圓子哭著說,你這樣在家呆著坐吃山空,靠山山倒,不是窩囊廢又是什么?

可發好像立馬醒悟了,是啊,真的是靠山山倒。娘在世時,來過幾次城里,廠里在要死不活的階段.她雖然沒有問過可發,憑父親原來的老相識,她老人家應該心知肚明,可她就是不問,不說。她把家里的菜蔬,家里的白米,還有腌制好的臘魚臘肉,往城里帶,有時候,水都沒喝一口,就回家了。假如娘還是依靠,現在娘走了,也就預示著,他的靠山倒了。

本來信誓旦旦不去工地,不去開馬自達的可發,忽然之間買了一輛馬自達跑起了拉客的營生。雖然圓子還時不時地提起老房子的事情,可發卻打著哈哈裝糊涂。他心里有時候覺得姐姐的話,不無道理。自己既然已經走出了鄉村,干嘛還要跟姐姐爭那老房子。有時候,他又恨姐姐,恨得咬牙切齒。不能怪圓子絮絮叨叨,自己做得不好,姐姐也沒有姐姐的樣子,他恨。

可發開馬自達的那幾年,城里的房子值錢,新住宅小區,遍地開花,幾年下來,房價漲得讓開馬自達糊口的可發,簡直瞠目結舌。縣城一下子變大了,更變得豪華了起來。

原來還能說得過去的醬油廠宿舍,在四周新樓的襯托下,黯然失色,一下子就成了棚戶區,貧民區。可發每天開著馬自達從這里出去,開始還信心滿滿,可隨著馬自達數量的增加,交警開始管制,有時不走運,被交警攔住,罰單一開,就要幾天白跑。可發遇見幾回,回家牢騷滿腹,有心無心地說,這樣下去,還不如回鄉下去種田。圓子嗆他,說你回去窩都沒有,怎么回去?

滿街的馬自達像蝗蟲一般在大街小巷穿梭,既影響市容,也帶來安全隱患,縣里開始整治,分單雙號上路,這樣一來,可發的收入直線下降。他急,有天中午,趁交警下班,偷偷地上路,還沒拉一個客人,卻在路口被交警攔下了,車子拖到了交警隊,幾天后車子才拿出來,還罰了兩百元的款。回到家,可發向圓子攤牌,我們回鄉下種田去,這城里吃人,我們回鄉下去吧!

圓子不理他,圓子說,你怎么這么沒有出息?人家鄉下人想著法子往城里鉆,你倒好,一心一意要回鄉下,你還是人嗎?

可發沒有辦法,繼續開他的馬自達。不幾天又被交警攔下了,他一不做,二不休,買上二斤蘋果,尾隨著那個攔他的交警,跟著到了他的家里。這次交警認真地打量起他來,問他什么意思?他說,你也辛苦,一年到頭,站在馬路上,就沖這點,我來謝謝你!這時.交警的妻子帶著放學的兒子從樓道里上來了,可發就夸她的兒子長得帥。交警的妻子問男人,他是什么人?他自告奮勇地介紹,開馬自達的。交警的妻子打量著他手里的蘋果,開了門,熱情地端來飯菜,喊他吃飯,他也不客氣,拿起碗,就扒起了飯。

那天下午車子就拿出來了,并且,還一分錢沒罰。那個交警再見到他,也不攔他了。可是,還有別的交警,他第二次故技重演時,被打了110,他被關了一個禮拜才出來。

這次回家,他回鄉下的意愿愈加強烈,可是,圓子不答應,他沒有辦法。

縣城美化環境,取締了馬自達,開始上人力三輪車,他只好把馬自達換成三輪車。為了限制數量。從一開始就分單雙號,可發就這么半死不活地蹬起了人力三輪車。這時的圓子,在飯店里,已經淪為洗盤子洗碗的角色,歲月不饒人,蹬人力三輪車,可發也覺得力不從心。這樣的環境,也影響了讀書的女兒.她讀到初中畢業,就去讀護理大專去了。

圓子沒想到,自己洗盤子的事情,也競爭激烈,想想自己沒打碎碗,沒掉筷子,工作卻無緣無故地沒了,沒了就算,明天再去找。回家好好燒兩個菜慰勞男人,沒想到可發的三輪車被扣了。

這叫禍不單行。

可發又要回鄉下,回就回吧,女兒也不需要陪了,可發一再地要回,這次,圓子沒有攔他。

可發回到草屋村,黃毛以為他是回來做客的,當聽可發告訴他,他想回來生活時,黃毛怎么也不相信。要不是圓子在一旁幫腔,黃毛是怎么著也不會相信。黃毛相信之后,盯著可發瞅了半晌,先是滿面愁容,然后,信心滿滿地告訴可發,你回來了,好!兄弟我有一口飯吃。絕對有你的。

黃毛當即表態,你鄉下也沒有房子了,就住在我家吧!一大片樓房,就黃毛一個人住,妻子兒子都出去打工了,黃毛吊兒郎當地在家里做著幾畝田,過著餓不死、脹不壞的悠閑生活。

可發沒有客氣,就和圓子在黃毛家住了下來。他左看右看,發現村莊里沒有小店,他想開一個百貨店,帶賣一些魚啊肉呀豆腐之類的家常菜。黃毛提醒他,村子上面有這樣的店,村子下面也有這樣的店。可發說,對呀,草屋村幾十戶人家,不也能有這樣的小店?

黃毛覺得開店不是小事,就說開店,只有小勇子家適合.因為他家在路邊,位置處在村子中間。可發也是這么想的,可是,他一家人都在外面。黃毛自告奮勇,拿起手機就打,說了半天,黃毛把電話遞給可發。都是從小在一起雞巴拖泥灰長大的,小勇子當然沒有話說,他半開玩笑地打趣可發,把他心目中的美人搶去了.可發說.你到現在還記著呢?小勇子在那頭打哈哈。

小勇子門前,單獨有一間瓦房,那是當年給他娘住的。他娘死后,那屋一直空著。黃毛把那間屋的木門撬開,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百貨店開業的時候,生意好得讓可發和圓子不敢相信。可發起早在縣城菜市場批發肉魚和鄉下沒有的菜蔬.擺到店里就賣掉了。那些日用品和香煙賣得也快,方圓幾里地的人家,都來湊熱鬧,都來買一點魚啊肉啊的什么的回家,就沖可發從縣城回家這一點,也是不能空手回去的。

店里的生意雖然好,可發雖然起早貪黑,他還是拉著黃毛。出價每畝兩百塊錢,又包下了二十畝村里人不做的水稻田。開始種稻子。黃毛搖著頭笑,說你回來不是過日子的,是來發財的。可發也笑,他沒有回答他,他心里當然有他的想法。

小店的生意在好了一段時間以后。忽然間冷冷清清,沒有顧客上門了。這還不算,就連本村子里的幾十號人,也少有問津了。可發納悶。把黃毛拉到店里喝酒,向他訴苦。黃毛也納悶,想了半晌,他說你也不要急,我明個去打聽打聽。

黃毛走后,圓子就嘆氣,說這鄉下的錢也不好掙,這叫條條蛇咬人。可發沒有接話,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得屋里烏煙瘴氣。

第二天中午,可發在田里回來,黃毛已經坐在店里等他了。黃毛告訴他,上面的店里和下面的店里他都去了,兩家店像商量好了的,十塊錢一包的紅“黃山”,他們店里就賣八塊五一包,拿一條八十二,豬肉比可發店里少一塊錢一斤。可發心里“咯噔”一下,他想他們是在照本賣,明著是在擠對他了。果不其然,黃毛說,他們公開地放大話,說城里跑到鄉下來撒野,要你嘗嘗厲害。圓子的眼淚掛在臉上,說我們也沒有得罪他們,這在做啥嗎?

可發的菜是沒法賣了,他告訴圓子,有生意來就做,沒生意來就在店里呆著。圓子說,一天到晚賣不了兩包香煙。這還叫生意嗎?

可發說,這叫開店容易,守店難。

圓子說,你把田退了,我們回到城里去打工吧,絕對比這里強。可發瞪著她,他那有些凸起的眼睛,今天看上去有些兇巴巴的感覺。圓子是心里疼,自己的男人在城里不管是開馬自達,還是蹬人力車,臉上都是白白凈凈的,像這樣曬成古銅色,還從來沒有過。

夏天到來的時候,黃毛和村里的一干人,喜歡到小店門前來乘涼,順便唧唧喳喳地叨閑,晚上蚊子“嗡嗡”個沒完沒了,可發倒無所謂,圓子被蚊子叮上一口,要紅上半天,越抓越癢。可發便背地里叫圓子呆在蚊帳里,圓子不答應,圓子說,那成么話了,我又不是娘娘!

有時候,黃毛他們聊到深更半夜才走,圓子坐在一旁,也坐到那個時候。可發覺得圓子跟自己太受苦了,圓子說,你說的什么話,黃毛的老婆帶著兒子常年在外面打工,不也是受苦嗎?我到鄉下來,想通了,人生在世,都沒有那么隨心的,我答應跟你到城里,是準備去享福的,后來答應跟你到鄉下,就是準備跟你來受苦的。可發渾身像被雷擊了一般,顫抖了一下,這么多年的夫妻,他感覺頭一次看清了圓子,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在他的周身,快速地流淌。

外面蛙聲陣陣,可發發誓,一定要在鄉下干出點樣子來,不然,就對不起圓子。

田里的稻子收割后,稻子賣了三萬多塊,可發算了一筆賬,雖然小店的買賣不是特別的好,但平時的小生意還是保住了家里的小用費,這樣一來,賣稻子的錢就是賺的了。

好多年了,沒有見過這么厚的一沓錢。可發覺得,他來鄉下還是來對了。圓子卻不這么認為,圓子說,這么多年,要是她和可發死心塌地地打工,一年照樣也能存這么多錢。可發不服,說我來鄉下才得到這么多錢,你還不承認!

圓子說,我說錯了,是你的功勞,是你的功勞!

可發本來還有話說,圓子這么一說,他也不好說了,他下決心,一定要在鄉下搞出點名堂。

第二年開年,他就打電話給小勇子,說他想養豬。電話那頭的小勇子以為他就養幾頭豬,沒說二話,就答應了。

可發把小勇子家門前的空地,利用起來,圈起了幾間豬籠后,一次在縣城買回幾十頭苗豬,放進了豬籠。黃毛來瞧熱鬧,村里在家的老老小小都來瞧熱鬧。

那些豬才到家還感覺不到什么氣味,隨著越來越大,味道也越來越重地飄蕩在村莊的上空。豬們越來越大,草屋村上空的尿臊味豬屎的臭味也越來越濃重。小勇子家本來就住在村子的中間,這樣一來,村子里的角角落落都彌漫著一股豬糞豬尿的氣味。

小店的門前,是一條連接上面村莊和下面村莊的機耕路,走在路上和騎著電瓶車的外村人,在路過草屋村的時候,都愁眉苦臉地捂著鼻子。不久,草屋村得了一個外號,叫“豬屎村”。本來可發的小店還零零落落,多多少少地有一點生意,這樣一來,一點買賣也沒有了。沒了買賣也好,圓子有時還拿著鐮刀。到村后面的山上去割一擔野蒿子回來給豬加餐。可發有一個計劃,他養的是黑豬,不全吃飼料,平時吃一些野草野蒿子,這樣,豬肉會帶有農家自然的本色味道,價格一定不會低。

正當可發和圓子信心滿滿地料理著他們的豬寶寶時,黃毛走進了家門。可發見了黃毛,才想起來,黃毛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他的小店了。可發連忙遞煙。黃毛點著煙,面有難色,欲言又止的樣子。可發心直口快,說你有話就說,沒事。

黃毛就吞吞吐吐地說了,黃毛說,你養的這些豬,把我們村莊的名字都改了。可發不明就里。說沒有啊。黃毛說,還沒有,現在人家背后叫我們“豬屎村”了。可發莫名其妙,說自己還不曉得這事。黃毛說,你忙過了頭,哪曉得呢?接著黃毛又告訴可發一件事,小勇子打電話給他,他馬上就要回來蓋樓房訂兒媳婦,讓他馬上搬家。可發大驚,說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打電話給我?再說,我蓋豬籠養豬,是在電話里跟他說好了的呀?

黃毛說,他肯定要打電話給你,我是來先告你一聲。

果不其然,黃毛走后不久,小勇子的電話就打來了。小勇子的說詞與黃毛沒有兩樣,可發央求他,就是搬,也得等他把這一朝豬養出籠,再說,這一朝豬,離出籠的日子,也就兩個來月的時間了。小勇子說。不行,兒子已經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沒辦法交差。

放下電話,可發像個傻子站在屋里發愣,馬上搬家,他馬上搬到哪里去呢?要是倆人還好辦,這幾十頭豬,往哪里搬嗎?

第二天,可發在村前村后轉了一圈,沒有找到能做豬舍的地方。回到家,小勇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問他搬了沒有?可發說,哪有這么快,正在找。放下電話,黃毛晃晃悠悠地又來了,黃毛說,你真要快點,小勇子現在怪我當初給你想了這么個主意。

那幾天,可發焦頭爛額,一邊是小勇子窮追不舍的電話,一邊是黃毛一天幾趟上門的催促。他有時真的想把還在拔苗期的幾十頭豬賣了,可想來想去,這樣賣了,不知要虧好多本錢。依圓子的主意。認虧也要賣,不能耽誤了人家訂兒媳婦。可發不舍得。圓子埋怨,小店開得好好的,你要養什么豬,這下怎么搞?可發說,你曉得個屁,我還不是為這個家好嗎?圓子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說你想好,我不想好嗎?可發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勾下頭,低頭一口一口猛烈地抽著煙。

黃毛來告訴可發,小勇子答應補償他一些蓋豬舍的損失。可發說,他在電話里也說了,關鍵是,我現在往哪里搬呢?

黃毛說他今天給他瞅了一個地方,養豬那是沒的說的。可發問他在哪里。黃毛說,鴿子嶗那里,不是有一大塊空地嗎?可發想了半天,想起來了,那里離村莊有三四里地,再說那里以前是墳場,這兩年,修高鐵,在那里取土,硬是把高低不平的墳山,推成平平展展的平地了。

可發猶豫,就算是平地,可那里以前是墳山,他記得的。黃毛給他算了一筆賬,憑他離開村莊十多年了,現在哪里有他的一塊地方?可發思忖了半晌,還真沒有。黃毛又說,現在山上家家都栽了樹木,哪個愿意把有樹木的山地租給你養豬?可發想想,還真是困難。

沒有辦法的辦法,可發決定搬到鴿子嶗去。

黃毛給他張羅,沒幾天就蓋好了一個簡易的豬舍。就這樣倒騰一下,可發算了筆賬,這一朝豬是白養了。

他和圓子來到鴿子嶗后,眼前除了幾十頭豬。一天一個外人也很難見到,之前這里的山嶗里還有田.自從退耕還林后,這里山下和山上被茂密的樹木連成一體,根本沒有辦法走路。聽黃毛說,這塊之所以是一塊空地,是前面高鐵取土修路,才來了推土機挖掘機推倒了樹木,取走了黃土后,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可發沒有話說,他來鄉下,本來就是想做點事情,才來的。這樣一來,苦了圓子,他要是到田里去。他要是去鎮上買飼料,圓子就一個人陪著幾十頭豬.怪孤單的。

圓子卻說,我不孤單,有這么多豬陪我,我覺得熱鬧得很!

圓子在豬籠里撿豬糞,圓子在豬籠里用毛竹丫扎成的掃帚打掃豬籠,然后,拿著水管沖洗豬籠,圓子一個豬籠一個豬籠地清理,每一個環節,都做得有條不紊。這些都是可發在外面回家,親眼瞅著圓子做的。這些原來都是可發每天做的事情,現在圓子做了,可發心里有些過不去,對圓子說,這些還是他來做。圓子手里拿著掃把,瞅著可發問,我做得不好還是怎么的?可發說,可好了,我是說,你一個女人家,做這個,體力吃不消。圓子聽了,睜大她那好看的丹鳳眼,說有你這句話就行了,你又要打掃豬籠,又要到田里去做莊稼活,吃不消的。

圓子又開始打掃另一間豬舍,站在那里的可發,望著她的背影,有些發蒙。

第一籠豬真的沒有賺到什么錢,假如不是搬家,那是賺了,一籠豬,等于蓋了兩次豬舍,沒有虧本就是好事了。賣了豬,可發到附近村莊的養豬戶跑了一圈,那些養豬大戶的投入,他望塵莫及,動輒幾百上千頭豬,不說管理,就是投入,他也望塵莫及。思來想去,他還是走農家養豬的路子,這樣,投入不大,養好了,收效也還好。

養第二籠豬時,他膽子大了一點,一次買回一百多頭豬崽,他要擴大一點了,他和圓子都或多或少有了一點經驗了。

夏天到了,可發早晨起來,扛著鋤頭到田里轉一圈回來,圓子一般乘著涼快,把一溜豬籠也打掃得差不多了,可今天回來,卻發現圓子端坐在桌子邊,在發呆。

可發走到她面前,她還是眼瞅著桌子。可發順著圓子的視線,就見桌子上有一沓一百的紅票子。可發心里曉得,家里沒有這么多現金,他早晨才出去一趟,桌子上多了這么多錢,一定事出有因。可發這么想著時,就上前一步,將錢拿到了手里。圓子一驚。待她見眼前是可發時,才驚恐未定地捂著胸口說,嚇死我了。

可發問,這錢哪里來的?

圓子說,這不怪我呵,是她硬要丟下來的。

可發愈加疑惑了,哪個她?他問。

圓子說,姐姐來了,剛走,你就回了。

圓子說,奇怪了,你早上剛出門,她就進門了.她拿來一萬塊錢,說是還當年她賣老屋給黃毛的那個錢。我不要,她強丟的。

圓子說,姐姐告訴她,她的兩個兒子和小勇子一起做木匠,現在日子好得很,你回家的事,她一家人都曉得。姐姐還告訴她,你在小勇子門前養豬,是黃毛,還有村子里的人打電話給他,要他那么說的。說你的豬把村子的空氣都帶得臭不可聞,小勇子沒辦法才打電話給你。事實上,他家里的房子都不打算要了,準備在城里買房。

圓子說姐姐心里一直有愧,覺得對不起你。還說你要是在家門口不能呆了,就去她那里。

圓子說,她說著說著,就好像曉得你要回來似的,轉身就走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人已經不見了。

可發本來準備埋怨圓子幾句,聽圓子這么一說,他也有些發呆了。自姐姐擅自賣了家里的房子.他就再沒有與她來往。這么多年了,想起這個事,他還有些生氣,錢你要我給你,可是,你總要告訴我一聲吧。

圓子想起什么似的,又告訴他,姐姐還說,她當年要房子的錢,一半是黃毛勸的,黃毛說可發已經是國家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后來她聽說你下崗開馬自達,暗自哭過好多回。

可發說,不說了,打掃豬籠。

這時,太陽的強光,都已經跳進了豬籠里面。可發打開排氣扇,與圓子打掃起豬籠來。他手里拿著掃把,心里還在琢磨著圓子剛才的話,他掃得心不在焉。

把豬喂好,夫妻倆到上午十點多才吃上早飯.圓子打趣地用筷子敲著碗對可發說,我都不曉得,我們現在吃的到底是早飯還是午飯。

也就是那天的晚上,圓子對可發說,你來鄉下是來對了。來了我們才真正地認識了家里人,外頭的人,我們要好好地吃苦,不然,人家會瞧不起我們的。

可發說,在城里我怕城里人瞧不起我。到了鄉下,我現在又怕村子里的鄉親瞧不起我。真是左右為難!

圓子說,你說,現在村子里的人瞧得起你不?

可發支支吾吾,可發感覺,現在的村莊已經不是他當年在家里時的村莊,村莊里的人也不是當年村莊里的人了。他心里這么想,沒有對圓子說。其實,他考慮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疑惑。

到秋天的時候,籠里的豬已經離出欄不遠了。圓子早晨起來把豬籠打掃后,接著給它們喂食,然后騎上三輪車,到附近的山上去砍野蒿子給豬吃零食,拿可發的話說,這樣能改善豬肉結構,賣得好價錢。

那天圓子砍好一三輪車野蒿子,準備回家,就見不遠的高鐵柱子上,一群建筑工人正在架橋。圓子開始砍野蒿子的時候,他們就在架,她砍好一三輪車時,他們還在架橋,看樣子,是兩頭并攏。圓子好奇,來山上這么久了,從高鐵筑柱子開始,現在都開始架橋梁了,她一次都沒到近前瞅過,真的沒時間去。今天她想到近前去瞅瞅他們怎么架橋梁,想自我放松一下。

圓子騎著三輪車,路邊的秋陽從樹上灑下,在她的肩膀上一跳一跳的。奇怪的是,她到了橋梁的下面,不到幾分鐘,橋梁就合龍了。上面的工人調侃道,沒的母的來,還真對不上。

圓子笑,她為今天看到了稀奇,她為自己的到來,還能給那些出門在外的男人提起精神。

她回家把剛才的見聞說給可發聽,可發說,等我們發財了,我帶你坐高鐵,出去玩。

圓子鼓起嘴巴,說你不發財,還不帶我出去玩了?

可發頓了一下,連忙糾正,說,不管發不發財,都帶你坐高鐵。行了吧?

圓子笑。然后說,這還差不多!

第二天早晨,可發起來上過茅廁,準備去田里了,圓子還沒起來,可發就大聲地喊,沒有聲音。可發到床上去拉圓子,發現她渾身硬邦邦的。可發預感到了不妙,用手在圓子的鼻子旁試了一下,這才發現,圓子已經沒有一點氣息。可發圓子圓子地喊,可圓子像睡著了一般,就是不搭理他。

黃毛來了,村子里在家的人都來了。

把圓子送上山后,可發人瘦得認不出是可發了。黃毛勸他,村子里人勸他。黃毛號召村子里的人,輪流來可發的豬場打掃豬舍,給豬喂食。

可發的豬出欄,已經是中秋時節。效益是不錯,可是。圓子沒了。黃毛把可發拉回家,勸他好好休息一下。村子里像接春酒一般,在家里的人家,都排著隊。接可發吃飯喝酒。

那一年,田里的收成也不錯。可是,錢卻揣在可發一個人的兜里。可發到圓子的墳前,對圓子說,好多年了,沒有見這么多錢,現在有了,你卻睡在了這里。

黃毛曾經神神秘秘地告訴他,本來那個墳場就不該去養什么豬,村里人都打過那里的主意,結果,都放棄了。黃毛又說,到墳場也就算了,圓子要去瞅什么高鐵橋,聽說,那些工人架了一個上午的橋梁,就是對接不起來,圓子去了,正好做祭奠。可發不相信他的鬼話,圓子的猝死,是急性心肌梗死導致的,他問過醫生。可是,他懶得跟他辯。

可發對圓子說過,他要陪著她在這個山上。因為圓子就埋在鴿子嶗對面的山上,他在養豬,就是等于在陪她。

開年后,他打掃豬場,準備去買豬崽回來,他正在忙乎,黃毛來了。黃毛問他,還能養豬?你總要去買飼料吧,家里哪個喂豬?你一個人要是有個頭疼腦熱,那些豬哪個來喂?

黃毛走后,可發覺得黃毛說得在理,一個人,做這個事實在沒有辦法。

不能養豬,可發打算就種那二十來畝田,能將就過日月,能每天陪著在對面山上的圓子,他就心滿意足了。他于是打算今年該用什么樣的品種。好提高產量,提高效益。黃毛又來了,告訴他一個消息,說村里來了種田大戶,出價每畝六百,村里把田給他做的人很為難,讓他帶話,看在本鄉本土的份上,可發要做,讓他一百一畝。

可發說讓他想想,過兩天給他答復。

可發不要想的,種田大戶哪怕田里不賺錢,就享受國家補貼一項,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他怎么比?

黃毛過兩天來聽答復,豬場的門是開的,沒有見到可發的影子。他到圓子的墳上,只見一堆火紙還沒有散盡。黃毛大聲喊可發的名字,沒有回音,他打他的電話,電話已關機。

黃毛來了好多趟,一直沒有可發的影子。他去了一趟醬油廠,那里的人說,可發沒有回來過。黃毛想去可發女兒讀書的學校,他怕找不到他女兒。

可發去哪里了?一直沒有消息。

責任編輯:王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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