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俠
退休之后,老爸最愜意的事就是在窗明幾凈的案頭,茗一壺茶,捻筆、濡墨書寫小楷。一點一劃,一字一行,“言不出口,氣不盈息”,全神貫注,徐徐書來,在茶香繚繞中享受淡墨斜行帶給我的溫馨和愉悅。
有人說,這愛好已落伍,現時是網絡社會,連鋼筆書寫已快被鍵盤所替代,誰還關注毛筆書寫。你看各種書畫大展中有幾幅小楷作品?沒有視覺沖擊力,現代人可能連看的耐心也沒有了,何苦為之?似乎有點道理,可老爸多次反思之余,卻得出書寫小楷的諸多妙處。下面就一一道來。
首先是陣勢小。不占地,不張揚,一米見方的桌面足可。而且悄聲無息,不像下棋、打球需找伴,“書者如也”,自寫自樂。“鄰院酒酣拳令忙,吾自獨享翰墨香”。
其次是成本低。一片紙、幾滴墨,夠寫半天,決不會出現像草書那種“須臾掃盡數千張”的高消費,再加上小楷含墨少,不用擔心墨會滲透紙背染臟桌面,連墊氈都省了。實屬老年人的藝術享受。另外還用時活。閑時,幾分鐘、十幾分鐘,提筆即可寫幾個字,短時可寫首唐詩、宋詞,時長可寫漢賦元曲,興至所系,隨心所欲。
三是堅持小楷書寫還具有養生保健功能。因為在寫小楷時,要求書寫者坐姿端正、含胸拔背、呼吸均勻、舌抵上顎、自然生津咽喉,與氣功有著同樣的效果,有助于延年益壽。像著名書法家張允和先生,九十歲時仍眼不花、手不顫寫一手漂亮的小楷,大師董橋盛贊其小楷“漂亮的可以下酒”。你說,這是一種多美境界啊!
更可貴的是,書寫小楷,可以靜心養性。因為對于小楷,執筆的微小差別,都會出現截然不同的效果,所以要保持其工整、精到、規正的書寫風格和藝術表現力,非澄神靜慮而不能為。長此以往,可使書寫者自身的躁氣、粗浮都會在潛移默化中得到修正。有人說,在書法的王國里,小楷是最能凈化人的心靈的一種書體,我看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過分。
生活順暢,心情愉悅時,老爸喜歡書寫小楷,鋪紙書來:采菊東籬下、春江花月夜……讓快樂的心境伴隨筆墨一并飛揚。偶遇挫折,情緒低落時,也展紙書寫小楷。恭恭敬敬地抄寫經書,讓浮躁的心,隨著筆走龍蛇趨于平和,升華至一種恬靜、從容和安然。
其實,釋放情感方式有時就是如此簡單,一紙、一墨、一筆足矣。老爸不是書法家,書寫小楷,不圖任何功利。只是自我怡悅,陶冶性靈,享受其書寫過程而已。這種輕松愜意的書寫,既潤澤了老爸的心田,書寫技法也伴之提高。
有位書法家對老爸說:修習小楷的人是值得敬重的。老爸真的有點受寵若驚,問其原因,曰:當今能在喧囂的社會中保持平和,在眾多的誘惑面前能堅守傳統,在錯綜復雜的各種圈子里能具有神怡務閑的情致,這樣的人不值得的尊敬嗎?!是啊,其實這也正是老爸內心一直所向往、所追求的。
緣自翰墨小楷情。老爸慶幸,人生有小楷相伴,讓自己悟道于筆端。使自己多了一份坦然、一份超脫,優雅、安然地生活在晚年生活的一片喧囂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