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發展的“中國方案”

江海

【摘要】中國經濟的崛起客觀上要求在文化戰略上要更加關注和重視自身文化價值。近代以來有關中國文化自身價值的論述展現了曲折的歷程。當前，明確我國文化發展“中國方案”的內涵，離不開對傳統中國文化的基本價值的闡釋，以及近代以來的文化價值重構及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正確梳理。

【關鍵詞】中國文化 中國方案 價值模式 【中圖分類號】G120 【文獻標識碼】A

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不斷發展，拓展了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給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發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國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選擇，為解決人類問題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當前中國在文化方面給世界提供的“中國方案”，其內涵、方式和實現途徑都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近代以來中國文化經歷了一系列嬗變。嚴復開啟了近代文化價值的探討。自他以后，張之洞、杜亞泉、陳天華都展開了極富價值的探索。嚴復以“原強”成名，認為西方的強大和中國貧弱的原因是文化價值上的，即西方在行政上是去私以為公，在學術上則是去偽以存真。不過，嚴復和杜亞泉等人一樣，雖認為中國文化宜行改革，但不可以革命方式行之，中國文化仍具有恒久價值，“不如一切守其舊者”，“五倫之中，孔孟所言，無一可背”。嚴復所重的中國文化價值還是傳統中國人固有的道德觀，即后來杜亞泉和陳獨秀的爭論中所說的“君道臣節”是中國文教的固有價值，“救濟之道，正統整吾固有之文明”，“西洋之斷片的文明，如滿地散錢，以吾固有文明為繩索，一以貫之”。后來陳獨秀提出“吾人之最后覺悟”也認為中國落后之根源在于文化的落后，故盛倡“民主”和“科學”，倡導一套迥異于傳統的新思想、新價值。自那以后，包括馬克思主義在內的政治理論也致力于在中國建設新的文化，直到毛澤東提出新民主主義文化。1945年抗戰勝利前后，面臨國家走向的重大轉折點，毛澤東所作的《論聯合政府》，以此前的《新民主主義論》為基礎，以文化為切入點，全面闡述了后來中國所走的一條新路。后來的中國歷史雖不是由文化所引導，但不可否認的是文化在這一過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

中國文化價值主要體現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當中

中國過去的傳統社會始終擁有確定內涵的價值，近代以來受西方擠壓和政治的干擾呈現出復雜性。西方特殊的環境而造就的民主、法制與自由，經宣傳和意識形態化后成為普世價值。相反，中國傳統文化當中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等普世的價值卻被斥為待改造的價值，原因是近代中國在政治和經濟的劣勢而造成了文化上的劣勢。倘若中國不能成功躋身為世界強國，則區別于西方價值的中國文化價值將永無可能全面體現出來，所以中國文化價值在很大程度上就將是幫助成就中國現代化的核心要件所體現出來的那些文化價值。十九大報告中對“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作了闡述，那就是“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主要的內容就是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吸收外來的先進文化，要有針對時代內容的創新性發展，只有這樣才能構筑中國價值在文化上的自信。在這個內涵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基礎，對此，有人會質疑，認為社會主義因為強于政治訴求而弱于文化價值內涵，很難成為中國文化價值內涵的源頭。

持這種看法的人都沒有看到社會主義改革開放以來的實踐。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以恢宏的想象力和巨大的勇氣和能力，將社會主義推進到新的境界。以“三個有利于”“社會主義本質”等理論為指導，徹底釋放了社會主義作為社會制度的彈性和活力，使得社會主義成為“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的自由制度。中國的現代化建設正是由于這一決定性的一步而實現今天奇跡般的飛躍發展。在此過程中，中國理所當然地吸收了本國與他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先進性一面，這個過程，也是中國人逐步找回自我，并開始彰顯文化主體性的過程。如果說過去傳統中國的價值以“仁義禮智信”這些固有道德為主要內容，那么當代中國價值的主要內容則是以與時俱進的、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多元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的社會主義價值為基礎，這些價值體現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當中。所以，放眼當代中國的社會主義實踐，再說社會主義是強于政治弱于價值訴求的，是一葉障目的說法。

中國文化價值如何尋求傳統與現代的良性互動

和歷史上的中國比起來，如果說過去的中國是一個貧困戶或弱勢群體成員的話，那今天的中國無疑是一個“成功人士”了。而成功人士注定要擁有與一般人不同的文化觀和生活方式，這就是今日中國要做而迄今未能成功的一件事。中國文化的“中國方案”，既是這些年中國改革開放所催生的產物，更是中國取得成功和成熟的保障。一個社會，只有它的所有努力匯成大家的共識，大家愿意去維護和捍衛一些基本價值，才會最終走向一個定型化的社會和成熟的社會。當今，全世界只有一個強勢的文化價值觀，那就是西方的文化價值觀。中國文化價值在將來能不能成為獨立于西方價值的另外一個主流價值觀，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不管怎樣，我們都將看好中國文化價值在未來世界的可能。

可以明確的是，中國文化價值上的“中國方案”的確立依據于以下基本原則：第一，這個文化價值是與西方的文化價值不同質的。西方價值并不是普世價值，但我們要正視的事實是，西方文化價值觀在當代世界是有“感染性”的，那些獨立于西方之外的文化價值，包括“中國價值”在內，要么不能現代化或很難現代化，要么很難形成與西方一樣的具有對世界有說服力的力量。所以，后發現代化的國家和地區都表現出對西方的趨同，如新加坡、韓國、中國的香港和臺灣。它的存在，強化了西方文化價值的影響力，削弱了世界對包括中國在內的異于西方價值的形成和發展的信心。這種心理的存在對文化上“中國方案”的形成是一個很大的壞的心理暗示。在當代構建文化上的“中國方案”，一定要走出這種心理暗示，擺脫自覺不自覺的要以西方價值為參照的構建方式。要用自己的語言、體系、結構和內容慢慢充實、成長、胎化形成我們自身的文化價值。第二，中國文化價值的決定性因素是中國的現代化事業。只有中國成功實現現代化，才有所謂的“中國方案”。不過，中國要成功實現現代化，絕非是單純的經濟發展過程或全球經濟或市場經濟可以帶來的。中國要走向現代化，與全民對其共同價值的體認，至少是精英團隊對中國自身價值形成共識，如此方能走出中國自身的現代化坦途。也就是說，文化上的“中國方案”形成體系的過程與現代化過程是一體的。第三，文化上“中國方案”要實現對自身傳統的突破與重塑。中國方案的建立過程絕不是傳統的復興，而是一個不斷去掉傳統不適應現代及新形成的中國文化價值不相符的部分的過程，但中國方案的形成過程，也是一個不斷重新與傳統結合，并從傳統中尋找實現今天中國現代化的最佳路徑的過程，是尋找傳統與現代良性互動，并在成功后實現傳統的再造與復活的過程。可以想象，一個成功的“中國方案”的產生，必將是中國傳統崛起的時代。

（作者為南京工程學院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副教授）

【注：本文系江蘇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價值：區別于西方的價值體系研究”（項目編號：14MLD007）的成果】

【參考文獻】

①王栻、嚴復：《嚴復集（第一冊）》，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

②許紀霖、田建業：《杜亞泉文存》，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責編/潘麗莉 美編/楊玲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