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震++齊鵬
內容提要 信息網絡技術進一步發展形成了“社區式”虛擬社會,虛擬社會與現實社會中的政治安全、經濟安全、社會安全、文化安全、心理安全等交織形成諸多復雜矛盾。如何應對虛擬社會安全問題,是新時期各國普遍面臨的難題,也是加強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命題。本文通過剖析當前虛擬社會中面臨的各類安全問題,及時厘清各類安全問題漏洞產生緣由,進一步從立法構建、技術提升、文化自覺、心態培育層面提出治理虛擬社會環境的具體路徑:加快虛擬社會安全治理立法調整,提高適應虛擬社會發展的信息技術創新與應用,加強宣傳形成虛擬社會下的文化自覺,培育健康的虛擬社會心態等。
關鍵詞 虛擬社會 安全問題 信息技術 治理
〔中圖分類號〕D6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47-662X(2017)09-0117-09
2017年1月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3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6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7.31億,全年共計新增網民4299萬人,增長率為6.2%。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6.95億,增長率連續三年超過10%。我國互聯網基礎資源呈現持續迅猛發展態勢,參見下表:
網民數量的迅猛增長,互聯網基礎資源中的IPv4、IPv6地址數量、域名數量、網站數量的驟增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當前越來越多的人類行為更多地依賴于網絡,參與到虛擬網絡空間中,構成人們活動的虛擬社會。
近年來,黨中央多次強調,要進一步加強完善信息網絡管理,提高虛擬社會管理水平。十八屆三中全會將虛擬網絡治理提升到空前高度,并明確提出“加快完善互聯網管理領導體制,確保國家網絡和信息安全”。《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新華社,http://www.gov.cn/jrzg/2013-11/15/content-2528179.htm虛擬社會安全治理已成為當前國家治理中尤為引人注目的話題。虛擬社會的管理不僅有助于確保虛擬社會自身穩定、有序發展,同時也有益于維護現實社會穩定和秩序。馮登國、蘇璞睿:《虛擬社會管理面臨的挑戰與應對措施》,《中國科學院院刊》2012年第1期。尤其是隨著我國“一帶一路”進程的推進,社會主體參與全球虛擬社會的渠道將更為拓寬,網絡信息的區域性和全球性交流也將迅猛增加。因此,加強對虛擬社會安全問題的治理,已成為亟需解決的社會熱點問題。
一、虛擬社會的精確判別
虛擬社會并非獨立存在的新的社會形態,而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信息化時代的社會形式,是社會發展場域的進一步拓展。網絡虛擬社會突破人們的生存發展空間,將現實生活的情形映射到虛擬空間,對于該領域的監控治理已形成許多新課題。如法律治理路徑、犯罪防控、未成年人監護、網絡輿論危機、資本信用體系等。虛擬社會作為現實生活擴展的重要場所,凸顯出許多新矛盾,并對原有的社會治理模式形成巨大沖擊,其造成的信息安全等問題尤為引人注意。鑒于此,英國早于2010年專門設立了負責網絡安全事務的“網絡安全辦公室”。美國于2011年提出“網絡空間可信身份國家戰略(NSTIC)”,將虛擬社會的身份管理上升到國家戰略高度。范立國、王紅斌:《網絡虛擬社會的現實化管理問題研究》,《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6期。2016年11月我國《網絡安全法》《網絡安全法》第4條明確提出我國網絡安全戰略內容,“國家制定并不斷完善網絡安全戰略,明確保障網絡安全的基本要求和主要目標,提出重點領域的網絡安全政策、工作任務和措施。”第7條明確規定,“國家積極開展網絡空間治理、網絡技術研發和標準制定、打擊網絡違法犯罪等方面的國際交流與合作,推動構建和平、安全、開放、合作的網絡空間,建立多邊、民主、透明的網絡治理體系。”也第一次通過國家法律的形式向世界宣示網絡空間治理目標,明確表達了我國的網絡空間治理訴求。謝永江:《網絡安全法解讀》,http://www.ce.cn/xwzx/gnsz/gdxw/201611/08/t20161108_17628238.shtml.
信息技術的發展促進虛擬社會日益繁榮,虛擬社會與現實社會密切聯系,并在相異時空條件下延續并演繹著現實網絡社會的情節。虛擬社會的概念伴隨著信息技術的研究催生而來,一直備受國內外學者的關注。
在國外,對于該概念的定義嘗試主要從構成技術基礎方面進行思考,側重于網絡技術命名,更能清晰地體現出這種新型社會關系的發展特點。基于此,20世紀60年代,伊萬·薩瑟蘭(Ivan Edward Sutherland)在開發計算機Sketchpad圖像顯示技術時,革命性地促使“虛擬空間”形成;參見http://amturing.acm.org/award_winners/sutherland_3467412.cfm.被稱為“虛擬現實之父”的美國計算機專家杰倫·拉尼爾(Jaron Lanier)在此基礎上,于20世紀80年代最先提出“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的概念,即利用電腦模擬產生一個三維虛擬世界,提供使用者關于視覺、聽覺、觸覺等感官的模擬。20世紀90年代末曼紐爾·卡斯特(M.Castells)在其《信息時代三部曲》第一卷《網絡社會的崛起》中第一次明確解釋了“虛擬社會”概念,他認為“我們正在進入一個新的時代,這就是信息時代,或者說網絡時代。”M.Castells and E. Ipola, “Epistemological Practice and the Social Science,” Economy and Society, vol.5, no.2, 1976,pp.111~144.“網絡構成了我們社會新的社會形態”。M.Castells, The Rise of the Network Society, Oxford: Blackwell, 1996,p.469.當前,在國外相關研究中,對于“虛擬社會”的定義從嚴格意義上講,只是基于技術視角的一種抽象說法,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對其進行社會學視角的剖析。而國內有關“虛擬社會”的定義則多數旨在強調其人文和社會價值屬性,但忽略了該新型社會形態的技術性生存依賴環境。參見鮑宗豪:《數字化與人文精神》,上海三聯書店,2003年,第24頁;謝俊貴:《網上虛擬社會建設:必要與設想》,《社會科學研究》2010年第6期;冉連:《虛擬社會治理創新:內涵、挑戰與實現路徑》,《情報雜志》2017年第2期等。換言之,在國內相關研究中,對于虛擬社會、網絡社會等詞語的解釋多是偏重于社會價值層面,而忽略了信息技術的功效,在解釋定義中,信息技術往往只是支撐社會形態形成的技術工具。如趙志云、鐘才順等認為,虛擬社會是“以現代信息網絡為基礎和框架,人們以虛擬方式在其中展開活動而形成的社會關系體系。”趙志云、鐘才順等:《虛擬社會管理》,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10年,第3頁。endprint
如上所述,雖然國內外學者們就虛擬社會概念思考提出了諸多有價值的觀點,但大多僅僅強調概念中的某一層面,未能全面概括概念形成中信息化與人類生存的辯證關系。鑒于此,對于虛擬社會概念的界定可做以下嘗試理解:虛擬社會即以網絡信息技術為橋梁,通過信息模擬等技術途徑,將現實社會中的社會主體隱匿到虛擬世界中,交互形成相對穩定的虛擬群落及社會關系。
為應對虛擬社會帶來的新挑戰,除了解其基本內涵外,還必須明確虛擬社會相應的基本特征。虛擬社會作為一種區別于現實社會的非傳統模型的新群體集合,對其判別定位時,其鮮明的特點可成為有力參考依據。
首先,虛擬化是虛擬社會系統的根本屬性。具體而言主要包括時空虛擬化和主體身份的虛擬化。其中,時空虛擬化是指虛擬社會主體利用互聯網交互式動態技術,突破時間空間維度約束,“穿越”進入另一互聯網模擬空間,實現跨時空即時交流目標。在虛擬社會空間,是無限化的時空傳導,“從根本上來說是極其反空間的。”[美]威廉·米切爾:《比特之城》,范海燕、胡泳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年,第8頁。如虛擬現實技術,就是通過計算機實時三維圖形,模擬虛擬狀態,使參與主體不再顧慮時間推延、空間變化等,完全沉浸到該環境中。而主體身份虛擬化正如“在虛擬空間里,如果你不愿意透漏,沒有人會知道你的種族、出生、性別、殘疾或者經濟狀況。”謝帥:《人的虛擬社會關系的發展》,《經營管理者》2013年第17期。換言之,主體身份虛擬即信息互通主體參與虛擬網絡活動前,事先實現匿名,將現實主體身份隱匿在虛擬社會場域之中,在不公開個人真實信息或公開部分非利害關系的信息基礎上,完全根據自己需要和意愿設定身份,利用互聯網載體,實現與社會公眾非實際接觸的信息對話,表達自己的見解與主張。在匿名轉化后,這種虛擬的被自由設定的“外衣”可以減少信息傳播的束縛,減輕參與主體可能因信息傳播后誘發不良后果的焦慮。但虛擬社會不過是現實社會的數字化,人們在此完全可以擺脫現實中的各種限制,每個人既是參與者又是組織者,隨著包裹虛假“外衣”的信息無所忌憚地在網絡環境中充斥和侵襲,該社會模式的安全弊端就顯得尤為嚴重。
其次,虛擬社會中每個虛擬主體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自我實現,這就凸顯出個體實現的自由性特點。在現實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活動具有各種無法沖破的約束,這種局限性一定程度上也為人們渴望更加寬松自由的虛擬交流空間提供了沖動可能。在網絡虛擬社會中,虛擬社會主體相對自由地擺脫法律、道德等因素束縛,各種思想自由跨越地域疆界以及時間延伸,打破僵化思維方式,極大可能利用網絡信息服務技術,自由自主地在網絡上發表分享觀點。在虛擬社區里的交流和溝通正如一個“真空地帶”的理想空間,突破了法律、道德的門檻限制,人們不再受外部規范約束,打破了傳統地域和時空界限,摒棄價值取向、風俗習慣、文化背景等方面的差異,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選擇建立生存空間,克服現實生活中身份、地位等事實上的不平等,自由發表觀點、自主選擇或分享理念。虛擬社會的這種超自由性,也可能導致大量信息無限制地傳播,在信息失真的前提下,易引發社會的不穩定。
最后,虛擬社會是一個寬泛的多元化系統。主要表現為:虛擬社會管控內容廣泛、管控主體多元。第一,就虛擬社會管控內容而言,包括對正當參與主體的監管、活動的規范、虛擬社會群體自治、虛擬社會信息安全以及對虛擬活動違法犯罪行為的懲治等。事實上,由于虛擬社會是現實社會在虛擬空間的延續,因此,與現實社會同樣,存在著影響國家安全、社會穩定、經濟發展等方面的矛盾和沖突。第二,由于虛擬社會管控內容的多樣化以及虛擬社會參與主體的復雜性,對于虛擬社會管控主體的設計必然要求多元化。單一依靠政府相關部門對虛擬社會進行管控,一方面難以滿足各種虛擬社會參與主體據自己的興趣喜好與其他主體及時信息交流的需求,另一方面可能增加政府壓力,降低管控質量,不利于對極度自由的虛擬性環境進行有效治理。周定平:《論虛擬社會管控的法律規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5期。
二、虛擬社會的安全問題表現
虛擬社會與現實社會統一于整個人類社會,人們通過互聯網技術打破國家地域界限,摒棄價值取向及風俗習慣的碰撞,實現跨時空的交流活動。正因為虛擬社會具有以上突破現實社會的特征,在給人類提供更充足的情感宣泄和意見表達空間,帶來豐富便捷生活的同時,也使虛擬社會群落面臨著巨大挑戰。正如美國著名數字預言家埃瑟·戴森(Esther Dyson)所說:“數字化世界是一片嶄新的疆土……也可能成為恐怖主義者和江湖巨騙的工具,或是彌天大謊和惡意中傷的大本營。”[美]埃瑟·戴森:《2.0版數字化時代的生活設計》,胡泳、范海燕譯,海南出版社,1998年,第17頁。虛擬社會的虛擬性與自由性等特征,對虛擬社會形成諸多影響和較大沖擊,對虛擬社會安全問題的關注已經成為當今人類社會穩定與發展的重要課題。
1.政治安全:虛擬社會的安全威脅
虛擬社會的政治安全威脅主要表現為,虛擬網絡社會具有強大的政治動員作用。美國學者霍華德·萊茵戈徳(Howard Rheingold)曾指出:“越來越普及的網絡……已經帶動大規模的社會、政治革命”。[美]霍華德·萊茵戈德:《網絡素養:數字公民、集體智慧和聯網的力量》,張子凌譯,電子工業出版社,2013年,第39頁。如“占領華爾街”運動、“藏紅花革命”中,不管發達國家或發展中國家,政府均可能由于互聯網迅速擴散反應而陷入被動局面。更為嚴重的是,在新媒體壓力的催化下,部分國家政府甚至爆發內戰,出現政權更迭的窘境。現實中,諸多虛擬社會參與主體因為天災人禍、社會關注事件等形成的“臨時共性”,借助虛擬網絡平臺參與事件評論,尤為突出的是部分“意見領袖”群體為了提升自身知名度或嘩眾取寵,往往把自身的觀點充當權威意見進行散播,導致政治表達在一定程度上的失控和混亂,成為威脅社會安全的潛在因素。更為嚴重的是,各種敵對勢力往往利用社會熱點或敏感話題,惡意炒作、蓄意煽動,以達到破壞社會穩定、推翻政府政權的圖謀。隨著信息網絡迅速發展,各種虛假信息數量也急劇增多,充斥網絡環境,增加了虛擬社會參與主體對真假信息的辨識難度,信息平臺可能淪為各種政治勢力和宗教組織進行宣傳、炒作的陣地和手段,成為進行顛覆破壞活動與文化、意識形態滲透活動的重要工具,同時也是“群體上訪”“維權”等活動的重要勾連方式。王雄飛、章莉堅:《檢察機關參與網絡虛擬社會現實化管理的探討》,《法治論壇》2012年第2期。各種敵對勢力借助虛擬社會參與主體對真實信息的“斷章取義”,對虛假信息的滯后鑒別,擴大全社會對熱點問題的不滿情緒,制造引發社會恐慌與動蕩,實施“網絡恐怖”活動。endprint
虛擬社會的另一種安全威脅主要表現為,通過計算機病毒或黑客技術干擾,造成國家秘密失泄。2001年“紅色代碼”的蠕蟲案例中,該病毒迅速消耗計算機大量系統內存,給許多國家基礎設施的計算機系統造成嚴重威脅,大量重要涉密信息失竊。2007年境外間諜組織通過互聯網,將木馬植入電腦,對我國也實施網絡竊密等破壞活動,嚴重影響了我國國家安全。2016年美國總統選舉中因網絡泄密發生爭議。2016年黑客對美國大選進行了攻擊干擾,通過攻擊郵箱、投票機等設備,導致美國“郵件門”事件爆發,在2016年6月,維基解密泄露出幾千封美國民主黨委員會(DNC)被盜郵件。這些嚴重的網絡泄密事件,疏遠了政府與公眾之間的距離,降低了政府對公眾的公信力,更為嚴重的是對國家主權造成嚴重威脅,對國家正常政治活動造成一定破壞。
如上所述,虛擬社會的自由性特征,激發了社會公眾積極參與虛擬社會政治的熱情,同時也催生了“意見領袖”群體,對社會穩定、國家政權造成嚴重威脅。因此,各國政府對其影響高度重視。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強調:“要適應分眾化、差異化傳播趨勢,加快構建輿論引導新格局。要推動融合發展,主動借助新媒體傳播優勢。”《把握傳媒變革趨勢積極占領新興輿論陣地》,新華網,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14/c_1119039250.htm.
2.經濟安全:網絡黑客和網絡犯罪的挑戰
根據《瑞星2016年中國信息安全報告》,2016年瑞星“云安全”系統共截獲病毒樣本總量4327萬個,病毒總體數量比2015年同期上漲16.47%。報告期內,病毒感染次數5.6億次,感染機器總量1356萬臺,平均每臺電腦感染40.96次病毒。在全球范圍內共截獲惡意網址(URL)總量1.38億個,其中掛馬網站8804萬個,詐騙網站4977萬個。系統共截獲手機病毒樣本502萬個,隱私竊取類病毒占比32%,位列第一位。②③《瑞星2016年中國信息安全報告》,http://it.rising.com.cn/dongtai/18659.htm.現實中,不法分子往往通過傳播計算機病毒、實施網絡木馬和黑客攻擊等方式,竊取商業機密,非法竊取他人合法網絡財產等。
又如,2016年美國國家安全局(NSA)內部組織遭到網絡攻擊并泄露了大量文件。在泄露的文件夾中NSA對全球進行網絡攻擊活動,其中包括了32個來自中國教育機構的域名,其他的主要為三大移動運營商以及部分電子科技企業和研究機構。從泄露的文件可以看出,NSA對中國的科技和研究企業的網絡安全攻擊成為了企業的重災區。②2016年,全球知名搜索引擎雅虎內部也遭到網絡攻擊導致超過10億的數據泄露,不僅對用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同樣對雅虎自身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經濟損失。③虛擬社會中,商業主體無疑暴露于公開化的虛擬世界,對于隱蔽的網絡攻擊行為,往往處于被動,嚴重影響企業合法經營秩序。
虛擬社會對經濟活動的影響,不僅表現為對企業經營的威脅,同時也表現在對公民個人經濟權益的侵害。近年來,伴隨著網絡理財、網上購物等活動的繁榮發展,公民財產保護問題尤為突出。不法分子利用網絡漏洞或監管疏忽,非法侵入個人隱私信息,盜用網上銀行或信用卡信息,實施網絡詐騙、非法集資等違法行為。2016年“京東數據疑似外泄”事件就引起了公眾對個人信息安全的擔憂。隨著個人消費和理財方式的轉變,虛擬網絡社會成為資金周轉的重要場所,也常常成為受到非法侵入的重災區。當消費者通過互聯網填寫個人聯系方式等真實信息后,不法分子往往乘此侵入系統,獲取信息,并利用這些信息完成精準詐騙活動。
3.社會安全:輿情失控和監管不力導致的矛盾
網絡輿論往往缺乏理性價值判斷。當網絡輿論得到有效控制時,有利于實現對政府行為的監督,促進管理者管理水平的提高。如2009年“鄧玉嬌案”成為網絡輿論監督促進司法公正裁決的第一案;2014年內蒙古“呼格案”、2016年“人大碩士雷洋案”“聶樹斌案”更是體現了網絡輿論的巨大力量。2016年“哈爾濱天價魚事件”則引起全社會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反思;“魏則西事件”揭發了百度醫療競價排名、莆田系與醫療監管的漏洞。國家網信辦會同國家工商總局以及衛計委成立聯合調查組,支持該事件中普遍輿論導向,責令百度公司立即整改,彰顯了依法管網治網的決心。這些典型案例均揭示出,有效的社會輿論監督有利于促進政府監管行為的改進。但是,當歪曲事實的輿論情形嚴重失控時,則集中體現出對社會權威的質疑、對主流觀點的對抗等,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權威引導的公信力,并可能誘發危害社會安全的不良后果。現實中,各種敵對勢力利用意識形態斗爭、思想觀念碰撞,造成傳統意識形態信仰消解,致使對抗主流意識的虛假負面信息積聚放大,刺激所在國家或地區公眾的不滿情緒,最終可能醞釀虛擬社會與現實社會聯動的群體性事件。尤其當歪曲和虛構的輿論信息失控的狀態下,網絡推手通過策劃話題、撰稿發帖等方式在網絡輿情中扮演意見領袖的角色并借助網絡媒體炒作特定事件和議題。徐曉林、陳強、曾潤喜:《中國虛擬社會治理研究中需要關注的幾個問題》,《中國行政管理》2013年第11期。2016年有關“全世界唯一的核電站廢料處理中心將在連云港建設”的謠言四起,社會公眾對主流觀點產生質疑,若不進行及時有效管控,便可能引起社會不良情緒的凝聚,導致當地居民非理性恐慌。只有政府及時了解并澄清事件事實,正確引導社會公眾網絡聚焦,才能有效防止不良事件的釀成。2016年正是由于對“百度血友病吧事件”“上海姑娘逃離江西農村”“東北農村禮崩樂壞”等假新聞、假熱點及時澄清事實,表明立場,才有效控制了輿論炒作。在這些事件中,一些媒體往往過于功利,使得輿論方向失去理性指引,致使網民盲目跟風。對此,全社會必須重視,積極擔負起引導網絡輿論正確導向的職責,防止假新聞、假事件的肆意蔓延,有效維護社會穩定。
4.文化安全:多元文化理念和文化滲透導致的危機endprint
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切實維護國家文化安全”重大戰略。所謂國家文化安全是指國家利益的文化存在形態,是國家利益在文化形態中的重要延伸。虛擬社會中的文化意識囊括錯綜復雜、良莠不齊的多元文化信息及其價值取向。多元性網絡文化形態時刻占據并交融于互聯網中,大量不良文化信息以各種形式大行其道,其中包含腐朽思想、淫穢色情內容等垃圾信息。卿立新:《論加強和創新網絡虛擬社會管理》,《求索》2011年第5期。正如安德魯·基恩(Andrew Keen)所說:“Web2.0就像打開的潘多拉盒子,它使我們的社會產生了頻繁接觸色情文化的年輕人、從事網絡剽竊的盜賊、患有強迫癥的網絡賭博者以及各種各樣的癡迷者……它腐蝕和破壞整個民族賴以生存的文化和價值觀”。陶鵬:《虛擬社會安全問題的多視角探析與應對》,《西南石油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
傳統文化中的真善美受到削弱,低俗暴力的腐朽文化信息污染著虛擬網絡環境。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傳承受到影響,外來不健康信息的擴張嚴重影響民族價值觀念、理想人格的形成。在全球化趨勢下,信息技術成為虛擬社會文化交流與競爭的載體渠道,外來文化與傳統文化交流碰撞,由于虛擬社會的自由性,保護攔截制度缺失,外來文化中若含有暴力等非法傾向內容的思想,就存在國家文化主權保護戰略問題。如人民日報微博近日報道,俄羅斯“藍鯨”死亡游戲,誘導青年們自殺,目前已經在我國等諸多國家蔓延。這一從境外流入的游戲“文化”對青少年健康成長造成嚴重威脅。因此,反對文化侵略、文化霸權,堅決抵制外來腐朽思想的侵蝕是國家文化安全戰略的重中之重。
5.心理安全:心理失衡導致的問題
從心理學視角探析,虛擬社會的參與主體頻繁使用互聯網工具,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與現實社會人際交流的溝通滿足,加劇了內心恐慌及孤獨壓抑的精神困擾,也為虛擬社會參與主體消除緊張情緒轉嫁心理壓力提供了可能。部分主體以無所顧忌的心態參與虛擬社會活動,隨性表達、肆無忌憚地進行人際交往來滿足自我宣泄的心理訴求,種種虛擬社會與現實社會的巨大差異迫使他們陷入非理性狀態。例如,在虛擬社會中,部分參與主體通過互聯網媒介尋求網戀對象,旨在消除內心空虛感,最終可能釀成各種典型詐騙案例。顯然,這種“病態”的心理扭曲和無限度放縱自我行為,對社會穩定構成了重大威脅。
虛擬社會的虛擬化與自由化顯著特征,使得部分不法分子利用虛擬網絡隱匿真實信息的空隙,自由穿梭在虛擬群落中,對其他虛擬社會公眾造成威脅。值得關注的是,由于青少年自我保護能力、明辨是非能力不強,心理防線容易受到不法侵害,有可能誘發違法犯罪行為。如含有暴力內容的動漫作品入侵,往往可能誘發未成年人產生血腥暴力的心理問題。因此,需要積極引導培養青少年的健康心理,提高其自我防范意識,防止虛擬社會中的不良信息對其造成侵害。
三、虛擬社會安全問題的漏洞審視
1.虛擬社會立法規定缺失
隨著虛擬化、大數據等新技術的普遍應用,公民個人信息安全保護問題尤為突出。近年來,我國形成并完善了大量有關互聯網監管的法律法規,主要包括《網絡安全法》《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條例》《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等。但是,與迅猛發展的互聯網技術相比,仍然存在較多的立法空白,難以滿足當今虛擬社會管理的需要。同時,有關法律法規不健全,部分違法行為缺乏與之相對應的法律法規規范,違法行為發生后參考、問責的依據不明確,最終導致違法成本過低;部分立法規定沒有可操作性,缺乏整體的規劃,過于原則或籠統,未考慮到現實社會中基于網絡技術發展,犯罪手段科技化程度也有所提高的實際情況。
2.虛擬社會管理技術不成熟
基于全球信息大爆炸的背景,僅僅依靠法律法規難以完全實現虛擬社會安定有序目標,加之法律法規的指引作用某種程度具有滯后性,因此,需要建立完善有效的網絡安全管理技術手段。截至2016年12月,360安全中心監測到全國感染過病毒木馬程序的PC數量為2.47億臺,每月受到病毒木馬程序影響的PC數量均在4000萬臺至5500萬臺之間。監測到全國感染惡意程序的安卓智能手機共1.08億臺。截至2016年12月,360安全中心和騰訊安全共同監測到安卓手機用戶標記騷擾詐騙類電話391.2億次,其中詐騙電話48.9億次。②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第3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701/P020170123364672657408.pdf.除此之外,技術層面的虛擬社會安全往往還遭受著電磁泄漏、信號干擾、黑客攻擊、非法控制系統、竊取偽造密鑰、截獲篡改系統信息等不法侵害。當前,各類型影響虛擬社會安全的高科技違法犯罪行為頻繁發生,現有虛擬社會管理體系已無法滿足現實需要,必須積極主動實現監管技術創新,形成網絡監管“天網”。
總之,打擊網絡違法犯罪行為實際上就是從技術層面與時俱進地推動監管能力提升,這也成為解決虛擬社會安全問題的重要環節。
3.虛擬社會主體規范意識薄弱
CNNIC調查顯示,網民擔憂網絡安全環境,20.3%的網民認為當前處于“不太安全”和“很不安全”狀態。數據顯示,2016年遭遇過網絡安全事件的用戶占比達到整體網民的70.5%。②以上數據充分表明公眾對虛擬社會安全產生很大程度的焦慮。由于虛擬社會主體自我安全保護能力不足,有關部門對信息技術安全標準、木馬漏洞信息監測缺乏安全指導,致使極易遭受非法侵襲。網民安全意識淡薄,不僅不能及時有效甄別信息虛實,而且形成的社會監督權具有極大的不可規制性,可能使得單純的立法行為難以一勞永逸。崔淑潔、鄔彧:《以“人肉搜索”為視角對我國個人信息權保護的反思》,《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4期。
同時,緣于在虛擬社會中,其主體身份是隱蔽的且無國界性。因此,一些公眾上網時,沒有道德觀念和法律的束縛,便肆無忌憚地暢所欲言,不必擔心其行為產生的不良后果和危害,從而發生網絡詐騙、網絡盜竊、網絡色情等行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