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的法律問題探究

魏薇　查語涵　呂梓濤

摘 要 網絡虛擬財產是互聯網時代產生的新型財產。2017年《民法總則》對虛擬財產作了原則性規定，但對其性質等問題沒有明確，這導致繼承權問題的發生。本文在分析網絡虛擬財產的概念及特征的基礎上，將虛擬財產繼承與傳統財產繼承進行比較，最后探究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和現存問題，以期促進虛擬財產繼承制度良性發展。

關鍵詞 網絡虛擬財產 法律屬性 繼承

一、網絡虛擬財產的概念及特征

（一）網絡虛擬財產的概念

網絡虛擬財產是互聯網技術飛速發展的產物，要準確把握網絡虛擬財產的概念，首先要明確“虛擬”一詞的含義。在漢語詞典中，“虛擬”有以下幾種含義：一是指不符合或不一定符合事實的；二是指憑想象編造的；三是指由高科技實現的仿實物或偽實物的技術；四是指不是以傳統物質形態而存在的新型信息互動方式。結合實際，最后一種解釋較比較符合“網絡虛擬財產”中“虛擬”的含義，因此網絡虛擬財產一般是指以網絡空間為載體，存在于與現實相區別的虛擬空間，具有獨特價值的數字化新型財產，如游戲裝備、QQ賬號、微博賬號等。

（二）網絡虛擬財產的特征

第一，無形性。網絡虛擬財產僅存在于網絡中，大多表現為儲存于計算機中的一串電子數據。虛擬財產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在現實世界中沒有辦法真切感知，一般只能在特定的網絡環境中才能感受其存在。例如，游戲中的裝備只能在相關游戲中使用，無法在現實生活中使用。

第二，價值性。網絡虛擬財產與實體財產一樣，也具有價值性。所耗費的勞動時間、用貨幣交易時該財產的金額均可體現該財產的價值。總體而言，所耗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多少決定其財產價值；通過交易時貨幣的金額，則可反映其交換價值和使用價值。一方面，人們會投入較多的時間和精力在虛擬財產上，如提升游戲賬號等級、費心經營淘寶網絡店鋪等等，投入時間的多少可反映出虛擬財產的價值；另一方面，虛擬財產也可以用貨幣衡量其價值，如用金錢購買游戲裝備，或者線下進行交易等。

第三，期限性。網絡虛擬財產具有無形性，依托網絡存在。因此其價值存續的時間期限取決于該網絡平臺的存續時間，即網絡虛擬財產具有期限性。虛擬財產是存在于網絡空間的服務性商品，網絡空間的服務期限取決于消費者的需求、該網絡平臺的運營成本及市場競爭情況等因素的變化，網絡空間的服務期限在一定程度上就決定了網絡虛擬財產的期限性。以游戲裝備為例，一旦游戲停止運行，那么該游戲中的裝備也就失去了價值。

二、網絡虛擬財產繼承與傳統財產繼承的比較

（一）權利義務主體不同

傳統繼承中的法律關系比較簡單，往往只涉及繼承人和被繼承人。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須依照相關協議，即涉及第三方主體——網絡運營商。通常情況下，網絡用戶在享受網絡服務之前，會與網絡運營商簽訂協議，協議中對虛擬財產的所有權及使用權等權利作出規定。網絡運營商不同，所簽訂協議的內容也不盡相同。出于對網絡用戶個人信息等隱私的保護，在繼承虛擬財產時，一般都需要網絡運營商依照協議履行義務。繼承人也需要在網絡運營商的協助下才能取得相關賬號的信息，從而合法繼承網絡虛擬財產。

（二）繼承財產的形態不同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的相關規定，傳統繼承中的遺產主要是有形物體，包括動產和不動產，如收入、儲蓄、圖書資料、牲畜和房屋等；但也包含某些權利的繼承，如著作權、專利權中的財產權利。而網絡虛擬財產具有無形性，有些虛擬財產（如游戲裝備等）可通過線下交易轉換成貨幣，但大多數虛擬財產的存在價值必須依靠網絡才能體現，一旦脫離網絡，虛擬財產僅僅是儲存于計算機中的一串電子數據。

（三）繼承時間及交付方式不同

在繼承的時間方面，傳統繼承自被繼承人死亡時開始；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未有明確的法律規定，往往依據網絡用戶與網絡運營商簽訂的約定，即網絡服務協議。在交付方式方面，針對動產，《物權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動產物權的設立和轉讓，自交付時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針對不動產，《物權法》第九條規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但是，由于網絡虛擬財產并不屬于物權法所規定的“物”的范疇，因此其交付方式不能依照以上條款處理。

三、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

（一）物權說

持有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權利人有權對虛擬財產享有排他性支配的權利，從這個角度看，虛擬財產與物權法中“物”的概念是一致的，因此可將其歸納到物權法規制的范疇。該學說肯定了虛擬財產的價值，對于保護網絡用戶的合法權益起到了積極作用。但是，網絡用戶在行使支配權等權利時，還需要游戲運營商等第三方配合，而物權法中，權利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志直接依法占有、使用該物品，不需要得到他人的同意和介入。此外，我國物權法中采用的是物權法定主義，即物權的種類與內容只能由法律規定，當事人不得自由創立。目前，物權法中并無將虛擬財產納入“物”的范疇，所以運用物權法對虛擬財產加以規制是欠妥的。

（二）債權說

債權說聚焦于商品服務合同關系，即網絡用戶與網絡服務提供方之間的合同關系，將網絡虛擬財產看作一種債權。網絡服務提供方依照合同約定履行義務并為之提供保障，而網絡用戶則享受服務并支付相應的價格。這一學說將網絡虛擬財產歸于債權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也存在以下幾點爭議。首先，當網絡用戶取得虛擬財產之后，即可按照規則支配、處分，無須經過網絡服務提供方的同意，即債權說與虛擬財產的獨立性相矛盾；其次，若依照債權說，虛擬財產受到侵害，則網絡用戶可依照合同追究網絡服務提供方的責任。但在現實生活中，有時虛擬財產的侵害并不是因為網絡服務提供方，而是因為第三方的介入，若將責任全都歸于網絡服務提供方，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三）知識產權說

有學者認為，網絡虛擬財產的本質是計算機代碼，而計算機代碼受知識產權法保護，因此存在虛擬財產即智力成果這一觀點。但是，若將虛擬財產納入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在理論上仍存在以下缺陷：首先，知識產權依照法律規定具有時間性；虛擬財產的期限性取決于網絡平臺的存續時間，而不是由法律規定。其次，網絡虛擬物品是由開發者提前設定的，網絡用戶在使用、交易虛擬財產的過程中并沒有改變其屬性，也沒有在此基礎上加以創新，所以虛擬物品是包含在所開發軟件中的，其著作權應歸屬于軟件開發者。最后，網絡虛擬財產不具有排他性，即同一種虛擬物品可由多個網絡用戶享有，網絡用戶無法擁有同一種類虛擬物品的專有權。

（四）新型財產權說

此學說認為，網絡虛擬財產具有物權的屬性，也具有債權的屬性，所以應將其視為具有特殊性質的新型財產權。該學說肯定了網絡特殊財產的特殊屬性，但是無形中增加了保護虛擬財產的難度。若將虛擬財產視為新型財產，則須針對網絡虛擬財產進行專門立法，無法運用現有法律法規對其進行規制，不能有效地解決現存的相關矛盾。此外，還需建立起一套周全的保護機制，這無疑增加了司法負擔。

四、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現存問題

首先，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尚未有定論。網絡虛擬財產相關權利究竟應屬于物權、債權、知識產權或是新型財產權還沒有確定，因此不能明確虛擬財產應納入某一部門法規制的范疇。其次，關于網絡虛擬財產權利的歸屬爭議，學術界眾說紛紜。在繼承關系中，首先要明確的就是權利的歸屬問題。虛擬財產的繼承具有特殊性，涉及多方主體，其權利歸屬尚不明確。有學者認為，網絡用戶在經營虛擬財產的過程中，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了相應的勞動，因此虛擬財產應屬于網絡用戶。也有學者認為，虛擬財產存在于網絡空間，其價值在網絡中才能體現，因此應歸屬于網絡運營商。還有學者認為，須根據網絡虛擬財產的類型區分其權利的歸屬。最后，網絡虛擬財產繼承與網絡服務協議之間存在矛盾。網絡服務協議中相關規定多為格式條款，網絡運營商的義務被大大縮小，使得網絡用戶處于不利地位。因此，一般學者認為其中的格式條款存在排除用戶的繼承權的情形，應認定其無效。

（作者單位為安徽財經大學法學院）

[作者簡介：魏薇（1998—），女，安徽池州人，安徽財經大學法學院2016級法學專業本科在讀。基金項目：本文系安徽財經大學大學生科研創新基金項目“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法律問題研究”成果，項目編號：XSKY1931ZD。]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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