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以文化人”思想的內在理路

翟玉華

以文化人是一個常談常新的老話題、老傳統，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習近平總書記繼承前人智慧，順應時勢發展，對這一老傳統進行新強調，形成了具有時代感和現實感的新思想。雖然習近平以文化人思想的主要觀點散見于多個場合的相關論述中，但不可否認涵融于其內心、滲透于其治國理政思想中的這一思想自有其內在理路。習近平的以文化人思想，以以文化人“何以”必要、“何以”可能為邏輯起點，以“何人”以“何文”“化何”為邏輯展開，以“如何”落實以文化人為邏輯歸宿，立體地展示了新時期以文化人的應有面貌，為新時代加強和改進以文化人工作提供了根本指導和重要遵循。

一、邏輯起點:從理論、歷史、現實視角揭示以文化人“何以”必要、“何以”可能

習近平的以文化人思想，首先內含著對“為何”要推行以文化人的認識，表現在對以文化人“何以”必要、“何以”可能的揭示上，這是習近平以文化人思想的邏輯起點，也是推行以文化人的邏輯前提，只有在思想上真正認識到以文化人既是必要也是可能的，才能在實踐中去積極貫徹和落實。

（一）以文化人的理論必要性和可能性

習近平在多個場合多次強調文化對于人、對于社會發展的重要作用，正是在這些論述中展現出以文化人的理論必要性和可能性。

在成為黨的總書記之前，習近平就曾多次闡述過文化與人、人類社會之間緊密、深入的聯系。他指出:“經濟發展以社會發展為目的，社會發展以人的發展為歸宿，人的發展以精神文化為內核。……人，本質上就是文化的人，而不是‘物化’的人；是能動的、全面的人，而不是僵化的、‘單向度’的人。人類不僅追求物質條件、經濟指標，還要追求‘幸福指數’；不僅追求自然生態的和諧，還要追求‘精神生態’的和諧；不僅追求效率和公平，還要追求人際關系的和諧與精神生活的充實，追求生命的意義。”①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50頁。這段話從人之本性和社會發展的角度揭示了以文化人的理論必要性。一方面，人是文化存在物，不可能僅僅追求并滿足于作為“動物”本性的吃穿住用行“物質”生活保障，人“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時時刻刻都存在”②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這一定意義上也就是對以文化人的需求，因為以文化人能使人不斷接觸文化、消費文化、享受文化，從而不斷滿足精神文化生活需求，這也是人生存和發展的題中之義；另一方面，由人所組成的社會處在不斷的發展進步中，發展進步的衡量指標既包括物質文明程度也包括精神文明程度，而由每個人精神文化的充實和發展進而實現所有人精神文化的全方位發展，才是社會發展的最高價值原則和根本目標，以文化人在很大程度上可謂就是不斷推進這一目標實現的過程。可見，無論是人之生存和發展，還是社會之發展與進步，從根源上看都離不開以文化人。

習近平既從總體上強調了“文明如水，潤物無聲”③習近平:《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人民日報》2014年3月28日第3版。，也從特定視角凸顯了文化的“化人”功能。在2016年12月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他就明確指出:“加強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要注重文化浸潤、感染、熏陶，既要重視顯性教育，也要重視潛移默化的隱性教育，實現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的效果。”文化由人創造、為人類社會所特有，滲透著人的主體性和本質力量，且有明顯的歷史傳承性，既不同于純粹的自然，也不等于個人的行為活動，雖然后二者在一些情況下也會產生一定的“化人”作用，但與文化對人廣泛而深遠的影響相比，那種作用不僅自發而且微乎其微。文化最根本的就是“化人”功能，甚至可以說其他功能都要依賴于這一功能才能實現，因而完全能夠擔負起以文化人的責任。此外，習近平強調人天生具有文化本性，也從理論上說明用文化改造人是可行的，不僅容易被人接受，而且能夠取得好的效果。人既是文化的創造者，也是文化的創造物，人的生存發展離不開自己和他人創造的文化，人正是在與文化的接觸中，在對文化的繼承、傳播和創造過程中，將文化融入體內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從而實現自身的社會化和文明化。這種與生俱來的文化本性，使人更容易、也更愿意接受文化對自己的熏陶和影響，這其實就是以文化人的過程。

（二）以文化人的歷史必要性與可能性

習近平多次談論以文化人的中外歷史，以此證明以文化人是經過歷史實踐檢驗的正確做法，提供了在新時期繼承以文化人優良傳統的歷史依據。

習近平指出:“古往今來，中華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響，不是靠窮兵黷武，不是靠對外擴張，而是靠中華文化的強大感召力和吸引力。我們的先人早就認識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的道理。闡釋中華民族稟賦、中華民族特點、中華民族精神，以德服人、以文化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④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這段話既表明以文化人在中國有悠久的歷史，說明“文以載道，文以化人”⑤習近平:《在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國際儒學聯合會第五屆會員大會開幕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9月25日第2版。是中國的一貫傳統，也充分顯示出以文化人在中華民族發展進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治理一國必有其指導思想，在中國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儒家思想曾長期占據統治地位而成為主要的治國思想，而其他如道家、法家等思想，在繁榮中國古代思想的同時也推動古代社會的多方融合發展，那么這些不同思想對以文化人是什么態度呢?習近平說道:“儒家思想和中國歷史上存在的其他學說都堅持經世致用原則，注重發揮文以化人的教化功能，把對個人、社會的教化同對國家的治理結合起來，達到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目的。”①習近平:《在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國際儒學聯合會第五屆會員大會開幕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9月25日第2版。可見，習近平認為在中國歷史長河中，不同的思想理論，對以文化人的重視和推行卻都是一致無二的。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歷史傳統之所以從未中斷，中華民族之所以曾經以高昂的姿態屹立于世界的東方，中華民族之所以形成了獨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中華民族之所以得以形成和保留至今仍讓我們引以為傲的精神支撐，都與始終堅守和推崇“以德服人、以文化人”分不開！在走向現代化的今天，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拋棄這筆寶貴的歷史財富，要在繼續推進以文化人的歷史進程中為時代發展做出新的貢獻。

此外，習近平還通過談論自己親身經歷和列舉典型案例的方式，充分說明了以文化人在世界歷史上的廣泛存在和有益價值。在2014年10月全國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明確指出，“人類文明是由世界各國各民族共同創造的”，不厭其煩列舉了“世界文明瑰寶比比皆是”的例子，還談到歐洲文藝復興運動中的“文藝巨人，發出了新時代的啼聲，開啟了人們的心靈”，也真誠地講述了自己讀《怎么辦?》《浮士德》的親身經歷，感嘆“從中悟出了不少生活真諦”，列舉了諸多國外優秀文藝作品蘊含“化人”之“道”的例子，如“世界上最早的文學作品《吉爾伽美什》史詩，反映了兩河流域上古人民探求自然規律和生死奧秘的心境和情感。《荷馬史詩》贊美了人民勇敢、正義、無私、勤勞等品質。《神曲》《十日談》《巨人傳》等作品的主要內容是反對中世紀的禁欲主義、蒙昧主義，反映人民對精神解放的熱切期待”。②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這些講述和舉例，充分說明以文化人不是中國的特例，世界各國各民族從古至今都在不同程度上踐履著這一行為，由此證明以文化人在歷史上不僅是必要的，也是確實可行的，今日依然有必要繼續推行。

（三）以文化人的現實必要性和可能性

習近平通過對社會現實的深刻透視，展現出以文化人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的現實必要性和可能性。

以文化人的現實必要性，主要體現在新時期中國對以文化人的迫切需要上。習近平指出:“當高樓大廈在我國大地上遍地林立時，中華民族精神的大廈也應該巍然聳立。”③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今天中國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高，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成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其中必然包括精神文化生活的方面。當人們的物質生活得到很大程度的滿足，就要更加關注精神文化生活，促進全民文化素質提升和文化生活發展，業已成為新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本質要求，在一定意義上也是對以文化人的呼喚，以通過更美好的文化實現更美好的自己、實現更美好的發展。此外，習近平還指出:“當代人類也面臨著許多突出的難題，比如，貧富差距持續擴大，物欲追求奢華無度，個人主義惡性膨脹，社會誠信不斷消減，倫理道德每況愈下，人與自然關系日趨緊張，等等。”這是人類社會的共同難題，也是中國社會尤為突出的問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習近平指出，“要解決這些難題，不僅需要運用人類今天發現和發展的智慧和力量，而且需要運用人類歷史上積累和儲存的智慧和力量”①習近平:《在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國際儒學聯合會第五屆會員大會開幕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9月25日第2版。，其中就包括以文化人的智慧和力量，以先進文化、優秀文化為中介，既促進人們精神文化素養的提升，也推動人類社會系列問題的預防和解決。

以文化人的現實可能性，主要體現在新時期中國所具備的以文化人豐富經驗和條件上。習近平強調:“不忘本來才能開辟未來，善于繼承才能更好創新。對歷史文化特別是先人傳承下來的價值理念和道德規范，要堅持古為今用、推陳出新，有鑒別地加以對待，有揚棄地予以繼承，努力用中華民族創造的一切精神財富來以文化人、以文育人。”②《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4頁。中國自古留下了豐富的以文化人正反經驗，如果能積極研究總結，就能“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為當前的現實服務。此外，更為重要的是，“中華民族創造的一切精神財富”也為當今中國推行和實施以文化人提供了十分優異的條件，尤其是豐富而優質的文化資源條件，包括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習近平強調，“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學習和掌握其中的各種思想精華，對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很有益處”③習近平:《在中央黨校建校80周年慶祝大會暨2013年春季學期開學典禮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3月3日第2版。；他也指出，“革命傳統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既注重知識灌輸，又加強情感培育，使紅色基因滲進血液、浸入心扉，引導廣大青少年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④《習近平安徽調研關注幾件大事》，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6/0428/c1001-28312005.html.；他還提到，“要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凝聚共識、匯聚力量，用優秀文化產品振奮人心、鼓舞士氣”⑤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0日第2版。。所以，如果能夠把那些有益文化中蘊含的“化人”因素充分挖掘出來，從中汲取營養，便能更好地推進以文化人，使“化人”具有強大生命力和影響力。

二、邏輯展開:從主體、介體、客體維度明確“何人”以“何文”“化何”

習近平的以文化人思想，從實踐的三要素主體、介體和客體進行邏輯展開，具體回答了新時期以文化人“是何”——“何人”以“何文”“化何”的問題，不僅明確了以文化人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的特殊規定性，也為推行以文化人提供了基礎和條件方面的準確認知和思想指導。

（一）以文化人的主體

以文化人的落腳點在“人”，同時也要依靠“人”才能實現，在習近平的以文化人思想中，明確體現了對占據主導地位、承擔以文化人職責、發動或實施以文化人活動的人的關注，尤其關注了主體的化人素養問題，解決了以文化人的主體是“什么樣的人”的問題。

習近平著重關注了文藝工作者、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新聞輿論工作者和思想政治工作者等這幾類以文化人主體，其中既有直接進行文化創造或影響文化創造而成為間接主體的，也有直接開展以文化人活動而成為直接主體的，他們都能用不同的方式發揮以文化人的作用。就文藝工作者而言，習近平既從文藝對社會產生影響從而間接實現以文化人的角度，提出文藝工作者應該“成為時代風氣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也從文藝對人直接產生化人作用的角度，提出文藝應該“給人以價值引導、精神引領、審美啟迪”。具體說來，習近平明確提出，“文藝要塑造人心，創作者首先要塑造自己”①習近平:《在中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開幕式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12月1日第2版。，文藝工作者要“高度認識文藝的地位和作用，認識自己所擔負的歷史使命和責任”，而“最根本的是要創作生產出無愧于我們這個偉大民族、偉大時代的優秀作品”，為此“藝術家自身的思想水平、業務水平、道德水平是根本”，尤其文藝界的知名人士，“不僅要在文藝創作上追求卓越，而且要在思想道德修養上追求卓越，更應身體力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努力做到言為士則、行為世范”。②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就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來說，習近平認為，“哲學社會科學是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是推動歷史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隱含了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會起到的直接或間接的以文化人功用。具體說來，習近平指出，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應該“成為先進思想的倡導者、學術研究的開拓者、社會風尚的引領者、黨執政的堅定支持者”，要“做真善美的追求者和傳播者”，“真正把做人、做事、做學問統一起來”，既“以深厚的學識修養贏得尊重”，又“以高尚的人格魅力引領風氣”。③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9日第2版。就新聞輿論工作者而言，習近平指出，“輿論歷來是影響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強調了新聞輿論對社會的整體性影響，其中也隱含著新聞輿論工作者會起到間接的以文化人作用。具體而言，習近平提出，要“加快培養造就一支政治堅定、業務精湛、作風優良、黨和人民放心的新聞輿論工作隊伍”，明確要求“廣大新聞輿論工作者要講責任、講品位、講格調，加強道德修養，保持一身正氣，自覺抵制歪風邪氣，以實際行動贏得社會尊重和人民贊譽”。④習近平:《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文章選編(領導干部讀本)》，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2016年，第439頁。就思想政治工作者而言，習近平明確指出，“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承擔著神圣使命”，指明了其直接的以文化人主體地位。具體而言，習近平認為，“傳道者自己首先要明道、信道”，因而“要堅持教育者先受教育，努力成為先進思想文化的傳播者、黨執政的堅定支持者，更好擔起學生健康成長指導者和引路人的責任”，尤其“要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堅持教書和育人相統一，堅持言傳和身教相統一，堅持潛心問道和關注社會相統一，堅持學術自由和學術規范相統一”。⑤《習近平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開創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發展新局面》，《人民日報》2016年12月9日第1版。

（二）以文化人的介體

文化在以文化人中處于“介體”的角色地位，但是不是所有的文化都能擔負起“化人”的責任?化人之“文”究竟指的是什么?又包括哪些類型?這些是認識和推行以文化人必須弄清楚的問題，也構成了習近平認識以文化人介體的基本理路。

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體學習時，習近平曾明確指出，要“努力用中華民族創造的一切精神財富來以文化人、以文育人”。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4頁。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進行演講時，他有針對性地提出:“對待不同文明，不能只滿足于欣賞它們產生的精美物件，更應該去領略其中包含的人文精神；不能只滿足于領略它們對以往人們生活的藝術表現，更應該讓其中蘊藏的精神鮮活起來。”⑦習近平:《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人民日報》2014年3月28日第3版。可見，習近平所強調的化人之“文”，主要是蘊含了豐富精神財富的文化，強調要將文化中的精神內涵挖掘、開發出來加以充分利用。但并非所有有精神內涵的文化都能成為化人之“文”，習近平認為，只有那些先進、優秀的文化才能承擔起正向的化人之責，而這主要包括三個序列五種類型:一是作為黨和國家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文化；二是國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三是國外的優秀文化。就馬克思主義理論文化而言，習近平在無數場合不計其數地強調堅持馬克思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問題，強調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的問題，強調實現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強調的就是用馬克思主義來化人。就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來說，習近平提出:“在5000多年文明發展中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黨和人民偉大斗爭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代表著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①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7月2日第1版。他認為這三種文化是最能代表先進、優秀的中國文化，蘊含著豐富的化人資源，且中華民族每一成員都會在無意中打上這些文化的烙印，用這些文化來化人具有先天優勢。“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豐富哲學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為人們認識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啟迪，可以為治國理政提供有益啟示，也可以為道德建設提供有益啟發”②習近平:《在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暨國際儒學聯合會第五屆會員大會開幕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9月25日第2版。，革命傳統能夠“鑄魂育人”，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能夠“豐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強人民精神力量”③《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0頁。。就國外的優秀文化來說，習近平明確指出，我們“并不排斥學習借鑒世界優秀文化成果”④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認為“我們應該從不同文明中尋求智慧、汲取營養，為人們提供精神支撐和心靈慰藉”⑤習近平:《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人民日報》2014年3月28日第3版。。所以，今日開放的中國，應該站在全人類文明成果之上，接受全世界文明的洗禮和沖刷，在以文化人實踐中結合實際不拘一格地對一切優秀文化成果加以開發和利用。

（三）以文化人的客體

客體相對于主體而言，是處于從屬地位接受以文化人影響的人。習近平以文化人思想從兩個方面論及了以文化人的客體:一是以文化人所要影響的究竟是客體的哪些方面；二是作為客體的人怎樣才能更好地接受化人之“文”的影響。

一方面，習近平強調以文化人影響的主要是人的精神世界，尤其是價值觀，所追求的最終結果就是客體實現精神追求向自覺行動的轉化。習近平曾說過:“引導我國人民樹立和堅持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增強做中國人的骨氣和底氣。”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2頁。他也指出:“讓中華文明同世界各國人民創造的豐富多彩的文明一道，為人類提供正確的精神指引和強大的精神動力。”⑦習近平:《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人民日報》2014年3月28日第3版。⑧《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9頁。無論是“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還是“骨氣和底氣”，抑或是“精神指引”“精神動力”，指向的都是人之精神，是以文化人“所化”的具體對象和內容。而以文化人“所化”的核心內容則是人的價值觀，在新時期的中國特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習近平明確指出，“我們生而為中國人，最根本的是我們有中國人的獨特精神世界，有百姓日用而不覺的價值觀”⑧，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當代中國精神的集中體現，凝結著全體人民共同的價值追求”①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42頁。，新時期的中國人都應將其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使之成為自身的精神支撐和動力之源。習近平還強調:“道不可坐論，德不能空談。于實處用力，從知行合一上下功夫，核心價值觀才能內化為人們的精神追求，外化為人們的自覺行動。”②《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73頁。可見，在完善人們精神世界的基礎上，使其將精神追求轉化為自覺行動，通過實際行為實現精神追求的外化，是習近平所強調的以文化人的最高價值。另一方面，習近平認為客體也需要具備一定的素養，才能更好地實現以文化人。正如馬克思所說:“只有音樂才激起人的音樂感；對于沒有音樂感的耳朵來說，最美的音樂也毫無意義。”③《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1頁。習近平極為重視人文素養的培育，他曾明確提出，應該“把滿足需求同提高素養結合起來”④《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54頁。，要求人們在體驗社會生活、參與文化活動、接受知識文化教育等過程中，逐步培養和提升人文素養，尤其是對“文”的感知力和領悟力。他也曾在不同場合針對不同群體多次強調人文素養培養的重要性，比如，針對領導干部，他認為，“領導干部多讀優秀傳統文化書籍，經常接受優秀傳統文化熏陶，可以提高人文素養，增強對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和把握能力，正確處理義與利、己與他、權與民、物質享樂與精神享受等重要關系”⑤習近平:《領導干部要愛讀書讀好書善讀書——在中央黨校2009年春季學期第二批進修班暨專題研討班開學典禮上的講話》，《共產黨人》2009年第11期。，提出“領導干部還應該了解一些文學知識，通過提高文學鑒賞能力和審美能力，陶冶情操，培養高尚的生活情趣”⑥習近平:《在中央黨校建校80周年慶祝大會暨2013年春季學期開學典禮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3月3日第2版。；針對中小學生，他指出，“對中小學生進行文化教育，不僅要注重科學知識的教授，而且更應重視人文精神的培養”⑦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62頁。；等等。

三、邏輯歸宿:從有形載體、無形環境角度回答以文化人“如何”落實

以文化人必須落實于具體實踐才有實際意義，習近平曾多次強調“落實”的重要性，甚至認為“制定出一個好文件，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關鍵還在于落實文件”⑧《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人民日報》2014年2月18日第1版。，習近平以文化人思想在邏輯上就歸于“落實”，回答了“如何做”的問題。

文化的種類、形式十分豐富，不同文化蘊含的精神及教育因素也都有所不同，以文化人重在把蘊藏在各種文化中的“化人”因素挖掘出來，并盡可能充分利用這些因素去教化、感染、影響人，實現人的精神風貌、人文素養、思想品格等方面的轉變。一般而言，以文化人基本上是通過兩種形式得到實現的，一是通過有形的承載化人因素的文化載體來實現，二是通過無形的蘊含教育意義的文化環境來實現。習近平總體上從有形載體與無形環境兩個角度回答了以文化人“如何”落實的問題。

（一）通過創設有效的文化載體落實以文化人

習近平強調:“精神文明建設特別是思想道德建設一定要通過看得見、摸得著的方式，創造實實在在的載體，寓教于樂，入耳入腦，深入人心，潛移默化。道理要說清楚講明白，但任何道理要深入人心，都不能光靠說教，要有一個好的載體。”①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96頁。以文化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開展精神文明建設活動，也需要實實在在的載體來落實。

習近平所強調的文化載體主要包括文化產品和文化活動。就文化產品而言，習近平尤為關注其典型形態之文藝作品。他認為，“隨著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人民對包括文藝作品在內的文化產品的質量、品位、風格等的要求也更高了”，提出如果“沒有優秀作品，其他事情搞得再熱鬧、再花哨，那也只是表面文章，是不能真正深入人民精神世界的，是不能觸及人的靈魂、引起人民思想共鳴的”，進而指出，“好的文藝作品就應該像藍天上的陽光、春季里的清風一樣，能夠啟迪思想、溫潤心靈、陶冶人生，能夠掃除頹廢萎靡之風”，“所以，我們必須把創作生產優秀作品作為文藝工作的中心環節，努力創作生產更多傳播當代中國價值觀念、體現中華文化精神、反映中國人審美追求，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有機統一的優秀作品”。②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第2版。就文化活動而言，習近平尤為強調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強調群眾參與這類活動的廣泛性問題。他曾在各個場合有針對性地提出了對這一問題的看法，比如，針對“文”所化之核心內容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他提出，“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融入各種精神文明創建活動之中，吸引群眾廣泛參與，推動人們在為家庭謀幸福、為他人送溫暖、為社會作貢獻的過程中提高精神境界、培育文明風尚”③《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5頁。；針對“文”所化的重點客體大學生，他強調:“高校生活應該是多姿多彩的，校園文化應該是豐富活躍的。要注重發揮共青團、學校社團、學生自治組織的作用，調動學生參與的積極性，開展形式多樣、健康向上、格調高雅的校園文化活動。”④《習近平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開創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發展新局面》，《人民日報》2016年12月9日第1版。可見，習近平認為以文化人本該就是全員參與、全程參與的，不僅全員要參與“化”人之“文”的創造，全程參與以文化人的過程，而且自己在接受“化人”影響的同時也以一定的形式實現對他人的“化人”。

具體而言，如何創設這些文化載體呢?習近平提出了諸多要求，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所創設的文化載體對于以文化人一定要是有效的。那么如何才是“有效”的呢?習近平首先強調最多的就是文化載體要滿足“三貼近”原則。他既從總體角度明確提出滿足“三貼近”的載體就是有效的載體——“通過積極探索和創造更多更加貼近實際、貼近群眾、貼近生活的有效載體，使精神文明建設活動開展得有聲有色，富有實效”⑤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96頁。，也從特殊載體之文化產品的角度提出創造“三貼近”文化產品的重要性——“我們要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優勢創作和生產‘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和‘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文化產品，去占領市場，贏得群眾，不斷鞏固和擴大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陣地。”⑥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9頁。習近平還強調了“有效”的文化載體一定要能贏得群眾。他明確指出:“先進的文化產品，應當既體現先進性，又能體現群眾性；既不‘趨利媚俗’，又不遠離市場、忽視市場。”這里的“市場”就是贏得人們關注、重視，既喜聞樂見，又廣泛參與，積極消費。他認為“文化產品只有成為廣大群眾的自覺消費，才能最大限度地實現文化的宣傳教育功能，達到以優秀作品鼓舞人的目的。”⑦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9頁。與此同時，積極有益的化人之“文”贏得了群眾，“占領”了人們的生活空間和頭腦，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消極文化產生不良的腐蝕效果，因為“任何一個陣地，我們不去占領，敵對勢力、錯誤思潮和一些負面的東西就會乘虛而入。……只有讓正面的東西去占領了，才能讓負面的東西失去生存的土壤”。①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97頁。

（二）通過營造適宜的文化環境落實以文化人

以文化人既需要實實在在的有效文化載體來落實，也需要無形的適宜的文化環境來落實。習近平強調:“一定社會的文化環境，對生活其中的人們產生著同化作用，進而化作維系社會、民族的生生不息的巨大力量。要化解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各種矛盾，必須依靠文化的熏陶、教化、激勵作用，發揮先進文化的凝聚、潤滑、整合作用。”②習近平:《之江新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49頁。這凸顯了文化環境的以文化人功能。換個角度，也就是說要使以文化人落到實處，除了借助于有形的文化載體之外，還需要營造適宜的文化環境。

習近平重視文化環境對于以文化人的作用，他在不同場合針對不同問題都強調過類似觀點。針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和弘揚，他明確提出:“一種價值觀要真正發揮作用，必須融入社會生活，讓人們在實踐中感知它、領悟它。”因而“要利用各種時機和場合，形成有利于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生活情景和社會氛圍，使核心價值觀的影響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無時不有”。③《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5頁。針對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他也強調:“加強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要注重文化浸潤、感染、熏陶，既要重視顯性教育，也要重視潛移默化的隱性教育，實現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的效果。高校要走在精神文明建設前列，廣泛開展文明校園創建，提升校園文明程度，努力打造良好育人環境。”通過無形的文化環境落實以文化人，強調的是積極作為營造良好的文化環境氛圍，發揮文化的熏陶、感染作用，使身處其中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或產生正向同化效應，或產生有益濡化反應，從而在潛移默化中實現以文化人，真正起到潤物細無聲的功效，事實上這更為貼近以文化人的本義。反之，如果不積極作為，任由人所處的文化環境向著消極、落后的方向發展，那么就會對人產生負面的影響作用，進而影響人的發展和社會進步。

習近平提出:“夯實國內文化建設根基，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從思想道德抓起，從社會風氣抓起，從每一個人抓起。”④《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 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著力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人民日報》2014年1月1日第1版。適宜文化環境的營造與文化建設密切相關，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賴于有形的文化載體才能實現，而這不是單純依賴哪一個人或部分人就能實現的，需要社會中每一個人的努力和作為。具體而言，要通過“教育引導、輿論宣傳、文化熏陶、實踐養成、制度保障”⑤《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4頁。來加強，要通過“廣泛開展理想信念教育，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夢宣傳教育……加強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教育……深入實施公民道德建設工程，推進社會公德、職業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建設……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深化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⑥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42～43頁。來實現，要通過做好輿論引導工作來強化等等，不斷開展移風易俗、弘揚時代新風的活動，盡可能以多樣的方式、生動的形式，實現網上網下、城市鄉村、校內校外等人們生活各個領域正確思想文化的全覆蓋，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以文化人的過程，同時也為以文化人創造更好的條件和環境氛圍，使更多的人在自覺不自覺中潛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