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挑戰和應對

[提 要]隨著中國綜合國力不斷提升，人民幣國際化發展進程超出預期，愈加引起國內外矚目。在關注人民幣國際化帶來巨大收益的同時，應清醒正視人民幣國際化所面臨的嚴峻挑戰。積極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變，著力推進金融體制改革開放，進一步夯實我國綜合實力，是有序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合理選擇。

[關鍵詞]人民幣國際化;挑戰;對策

[作者簡介]楊一帆（1994—），女，華東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江西南昌 330013）

人民幣國際化指人民幣在世界范圍之內發揮貨幣功能，成為國際貿易計價結算貨幣、國際金融交易貨幣和國際儲備貨幣的過程。[1]隨著我國綜合國力顯著提升，在國際貿易中所占份額也得到不斷加大，加之人民幣幣值的持續穩定和良好的國際信譽，使得人民幣在境外的流通和使用呈現不斷擴大趨勢，甚至成為周邊國家的硬通貨，人民幣國際化勢不可擋。

一、人民幣國際化的動因與收益

（一）人民幣國際化的動因

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一國在國際金融領域的優勢，取決于其在世界工業與貿易領域的優勢為基礎。[2]近年來，我國堅定不移貫徹新發展理念，堅決轉變發展方式，使經濟保持中高速發展的良好狀態，國民生產總值增速位居世界前列，經濟規模僅次于美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連續數年保持全球第一大貨物貿易出口國和第二大進口國地位。隨著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的爆發，美元不斷貶值，而此時中國穩健的貨幣政策和雄厚的國際儲備使人民幣幣值穩定，獲得了廣泛的認可和較高的信譽，這有效加快了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同時，隨著中國國際地位不斷提升，軍事實力持續增強，文化軟實力不斷夯實，中國處理國際事務的話語權亦大大加強，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進一步提高。

對外經濟發展戰略的優化調整。2013年中國首倡并實施“一帶一路”的戰略構想，積極拓展中外金融合作領域。這無疑擴充了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的現實渠道，有利于消除貿易壁壘，使各合作方降低交易成本，有效推進中國的對外投資。“一帶一路”戰略的有序推動，也促使許多國家的中央銀行把人民幣納入其外匯儲備資產的一部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亦把人民幣放到特別提款權籃子中;人民幣離岸交易中心在亞洲、歐洲和北美洲皆有所發展。中國對外經濟發展戰略的積極調整和努力實施，必將持續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加快。

（二）人民幣國際化的收益

一是獲取鑄幣稅收入。鑄幣稅指發行者依據發行貨幣的特權，而收取的紙幣發行面額跟紙幣發行成本之間的差額。[3]人民幣國際化其實是用紙幣換取真實資源，可有效避免我國因使用外幣而導致的財富流失。二是防范和降低匯率風險。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由于對外貿易迅猛發展，中國業已變成世界外匯儲備最多的國家。在中國擁有的外幣債券和債務中，又面臨著一些國家因匯率不穩所帶來的巨大風險。而當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在世界貿易中采用人民幣進行計價結算，既可舒緩高額外匯儲備的壓力，也能增加他國人民幣的儲備，有效防范和降低匯率變化的風險。三是促進中國金融業改革。人民幣國際化已使中國金融深度融進了經濟全球化大潮中，這將促使中國對其國內金融體系進行持續改革，不斷健全并完善金融體制，以積極適應國際金融一體化趨勢，從而讓中國經濟發展更具有持續性。四是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在國際貿易中，人民幣廣泛流通使用，有助于提升我國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話語權，增強中國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力。同時，有助于推動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力促國際貨幣多元化。

二、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挑戰

（一）經濟發展模式帶來的挑戰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由于經濟發展仍未走出高消耗、高污染、低質量的階段，中國形成的經濟與社會發展不協調的結構性矛盾和粗放型經濟增長模式，導致產業結構落后，部分企業存在嚴重的產能過剩現象。“互聯網+”、低碳經濟等新型業態體量不大;醫藥、計算機通信、儀器儀表等制造業產值占比約10.7%左右，大大低于采礦業以及六大高耗能行業（38%左右），短時期之內形成不了較大的經濟拉動作用。[4]由于缺少這些能驅動較長經濟鏈條的關鍵技術，導致我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呈現出競爭力不足現象，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依然是中國外貿出口的主要形式，且大多集中在港澳及其周邊地區，這就造成了地區、行業和貿易類型之間的發展不平衡、資源浪費、環境污染、居民消費率低等一系列不利于中國經濟持續發展的問題。總體而言，我國現有的高消耗、高污染、高投入、低產出“三高一低”粗放式發展格局尚未有根本性轉變，人口、資源、環境的矛盾日趨凸顯，落后過剩產能不斷增多。[5]這一狀況若不徹底改變，終將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一大障礙。

（二）金融體系不完善帶來的挑戰

健全完善的金融體系，涵蓋多元化、國際化金融機構和功能齊全的金融市場，這是貨幣國際化的必要保證。[6]近年來，我國金融市場化水平和開放程度盡管得到了不斷地提高，但由于中國的金融市場起步比西方發達國家晚，其金融機構和功能發展的深度、廣度和國際標準化程度等均呈現出滯后狀態，且金融結構彈性低、抗風險能力差，金融管制體系仍需予以完善，導致一些中小企業難以融入到全球化進程，從而降低了金融市場的活力和競爭力，以致金融效率較低。此外，中國的四大國有銀行以及其他商業銀行的海外經營、國際化水平不高，呈現“大而不強”的狀態，無法成為積極驅動本國貨幣境外輸出、流通和兌換的有效金融載體。與此同時，離岸金融市場亦給人民幣國際化帶來了巨大挑戰。近年來，中國的人民幣離岸市場日漸成長。繼香港建立中國第一個離岸市場之后，臺灣、新加坡亦陸續建立人民幣離岸市場;亞洲、歐洲和北美洲的許多國家均對建立人民幣離岸市場抱有濃厚興趣。然而，就現階段而言，人民幣離岸市場不論是其自身發展潛力，還是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的作用，均未能充分發揮，呈現滯后性特征。以最主要的人民幣離岸中心香港為例，雖有大量人民幣流入香港境內，人民幣存款達到了一定規模，但因缺乏政府的有效監管、回流機制不健全，致使其發展出現無序狀態，且在香港的境外人民幣許多業務尚未獲得批準、金融服務范圍較為狹窄、人民幣離岸市場發育不充足，也將妨礙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三）發達國家貨幣帶來的挑戰

一國貨幣的國際化，通常受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等多種因素影響。人民幣國際化進程，較大程度取決于美國對人民幣國際化的認可。因為美國長期把持世界貨幣流通地位，通過壟斷大宗商品尤其是控制石油定價權，使得美元霸主地位在短時期內難以被替代。此外，人民幣國際化的逐步推進，將極大增強中國在亞洲的影響力，削弱日元地位。日本反映強烈，必將予以阻擾。以2014年10月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為例，中國、印度尼西亞、新加坡等21國在北京簽約設立亞投行，此項戰略合作不僅將給亞洲建設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還能加速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然而，即使美國盟友韓國、澳大利亞陸續加入亞投行，日本依然頑固地堅持同中國強烈對抗、同美國保持統一戰線，沒有加入其中。而以德國馬克為核心的歐元區貨幣，雖不排除有個別成員國脫離歐元區的可能性，但現階段歐元區各成員國之間的經貿紐帶關系不僅遠比以往更加密切，而且歐元在被推出以后的十余年中，一直發展穩健，歐元區經濟實力不容小覷。中國提出人民幣國際化為時不久，加上人民幣在國際化進程中可能會遭遇國際目標和國內政策目標相互沖突、對外價值發生較大變動等風險，從而妨礙中國經濟的自主性、國內貨幣政策的獨立性等。就目前而言，人民幣國際化進展遠不如日元。所以，在美元、歐元、日元的強烈擠壓下，人民幣國際化的外部形勢非常嚴峻，這也將嚴重制約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三、有序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合理選擇

（一）積極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變

加快我國經濟轉型既是黨中央提出的重大戰略決策，也是驅動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人民幣不斷加速國際化進程的前提和基礎。在充分運用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對產業結構調整起決定性作用的同時，要有效使用政府那只“看得見的手”來消解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障礙。著重落實供給側改革，在技術進步、貿易升級、創新創業等方面與其形成良好地互動，促進產業優化升級。并借鑒美元、歐元國際化過程中的可取之處，大力發展“高精尖”產業，增大研發的投入力度和對國外先進技術的引進，全面提升企業勞動生產率、增強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提高企業產品科技質量，形成以創新驅動為主的經濟發展新模式，從而建立起以我國跨國企業為核心的全球價值鏈，加大海外并購，打造出先進企業文化，塑造企業品牌優勢，提高中國企業在國際上的定價權與結算貨幣的選擇權，做到內外并舉地提升中國在國際上的抗風險能力和綜合競爭實力。同時，要激勵和引導中小企業的發展，扶持新興產業，實施結構性減稅政策，提高城鄉居民收入，以促進中國內需擴大和經濟結構調整。當然，仍需要在國際范圍內實現資源最優化配置，把綠色發展理念作為經濟發展的主流觀念，為人民幣國際化持續推進提供源源不斷的驅動力。

（二）著力推進金融體制改革開放

深化國內金融體制改革：一是需要加強金融改革和金融穩定之間的協調性，深入研究造成我國金融體系結構性失衡、“脫實就虛”，小微企業出現融資難、融資慢、融資貴等問題的原因，優化金融結構，注重貨幣市場、黃金市場、外匯市場之間的協調發展，營造良好的金融環境。同時，通過創造商業性金融、開發性金融、政策性金融與合作性金融的合理分工模式來健全和完善金融體系，促進金融服務，激發經濟活力，[7]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能力。二是大力發展具有競爭力的金融機構，豐富金融工具品種和資本市場層次，降低資本成本。鼓勵金融業自主創新，加快市場利率自由化，并健全匯率形成機制，增強人民幣匯率的彈性空間，使匯率可以根據國內外具體情況得到適時調整，進而穩定國內經濟發展。此外，還可充分利用中國在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等經濟合作組織中的影響力，努力提高我國在大宗貿易中采用人民幣計價和結算的比重，爭取先完成人民幣的區域化，從而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三是必須強化我國金融監管和控制手段，規范發展互聯網金融業，以順利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創新金融監管和控制手段，可以充分利用互聯網技術，建立起為金融監管所通用的國家金融數據庫，強化國際金融信息之間的共享與互通，以達到信息收集、信息管理、信息審查和信息識別等目的。同時，注重培養金融復合型人才，建立健全金融監管人員互派、交流機制;大力引進國外金融監管經驗豐富的優秀人才擔任顧問，積極借鑒國外先進金融理念來促進國內金融穩定與發展，從而給人民幣國際化提供有效載體。深化金融體制改革，還需要推進金融體制對外開放，這亦有利于加速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在沒有實現完全自由兌換條件下，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形成和發展，對人民幣境外流動起著至關重要作用，努力支撐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結算發展。[8]逐步培育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使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的發展和人民幣國際化齊頭并進，一要切實把握好我國對外開放政策，把握住“一帶一路”戰略的時代契機，借助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實現人民幣跨境流動，促使離岸金融市場與對外貿易達成及時有效的合作。二要完善境內貨幣流出境外和境外貨幣回流機制，保障離岸金融市場有足夠規模的資金池，防止投機者擾亂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環境。三要促進在岸人民幣金融市場和離岸人民幣金融市場協同發展。健全且發達的國內金融市場，是保證境外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資金循環機制穩定的基礎。繼開通“滬港通”之后，中國還應積極推動在其他國際金融中心設立與發展人民幣離岸金融市場，逐步打造并建成全球性的人民幣金融市場體系。

（三）進一步夯實我國的綜合實力

國際知名經濟學家羅伯特·蒙代爾強調：“最強的貨幣是由最強的政治實力提供的”。縱觀當代貨幣國際化發展順利的國家尤其是美國，美元在國際貨幣上所居的超級主導型地位，主要得益于美國在國際上所擁有的政治、軍事和外交的霸主地位以及雄厚的經濟實力。以中美兩國分別公布的2017年度國防預算為例，美國是6045億美元，約4.2萬億人民幣，增幅10%，約占GDP的4%;中國為1.02萬億人民幣，增幅7%，約占GDP的1.3%。美國軍費是中國的約四倍。美中在軍事投入方面的實力對比相差懸殊，使中國在穩定國際秩序、化解地區沖突、維護世界和平問題上發揮的作用相對有限，從而影響到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有鑒于此， 有序促推人民幣國際化，需要做到：一是隨著經濟的不斷增長，我國必須相應地加大軍事投入，在軍事實力上努力縮小與美國的差距，爭取為維護世界和平、維持國際秩序、促進全球發展做出一個負責任大國應有的貢獻，讓國際社會樹立起對人民幣的信心。二是需正確處理好中國與周邊地區和國家的政治、經濟、外交關系，并籌劃組建海峽兩岸四地的共同貨幣區;以“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為契機，借助亞投行平臺，大力促進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成為計價結算的主要貨幣，從而以人民幣的區域化來推動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三是在享受人民幣國際化巨大收益的同時，務必著力關注其在發展過程中給中國所帶來的挑戰。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不宜簡單模仿或者“克隆”復制美元、歐元、日元等貨幣的國際化發展模式，而應根據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所暴露出來的問題加以分析，充分結合中國具體國情，制定出適用于人民幣國際化的“中國模式”藍圖，以加速推進人民幣國際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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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衛東.新時期人民幣國際化：目標、挑戰與發展策略[J].新金融評論，2016，（5）.

[5]張旭.從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國經濟戰略的調整與實施[J].經濟縱橫，2017，（3）.

[6]郭彩霞.人民幣國際化的現狀分析[J].前沿，2007，（12）.

[7]陸岷峰，虞鵬飛.“十三五”時期中國金融改革與發展的新內涵[J].南方金融，20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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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朱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