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勞動力供給抑制與解除

匡小明

[提 要]21世紀以來，中國人口總量與人口結構發生了根本變化，“招工難”“用工荒”等問題頻頻出現，無限勞動力供給逐漸消失。其主要原因在于勞動力供給總量短缺、勞動力供給結構失衡、勞動力自由流動的制度障礙，因此，采取相應的勞動力供給釋放措施尤為必要。

[關鍵詞]勞動力;供給;抑制;解除

一、中國勞動力供給抑制

中國作為13.9億人口的大國，為什么這些年勞動力成本上升得如此之快？很大原因在于勞動力供給抑制：

1.勞動力供給總量短缺。過去長期的計劃生育政策導致我國勞動力供給總量減少，如圖所示，2011年我國勞動力供給出現了“劉易斯拐點”，勞動力平均每年以幾百萬的絕對量在減少，出現了勞動力供不應求的“招工難”“用工荒”現象，勞動力價格明顯上升。據國家統計局發布數據，我國2017年比2016年出生人口減少了63萬人，與此同時，2017年一孩出生人數724萬人，比2016年減少249萬人。造成出生人口下降，特別是一孩出生，人口下降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2017年20-29歲生育旺盛期育齡婦女人數減少近600萬人。我國已經出現了生育危機。

2.勞動力供給結構失衡。低素質、低技能的勞動力供給過剩，高素質、高技能的勞動力供給短缺。造成勞動力供給結構失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我國重學歷教育、輕職業教育現象，導致技能型勞動力缺乏。二是用人單位“重用工輕培訓”現象，導致勞動力的技能得不到及時更新和提升。三是教育資源短缺且不均衡，特別是優質教育資源稀缺，使勞動力受教育水平總體偏低，并出現了代際傳遞。據《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2017年報告》顯示，我國勞動力受教育程度以中等教育為主，平均受教育年限僅9.02年。四是創新環境缺失導致創新型人才嚴重不足。盡管《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了“加快形成有利于創新發展的市場環境”的要求，但是曾經盛行的“拿來主義”模式，“模仿”“復制”的觀念，至今給國人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不利于實現“中國制造2025”，建設創新型國家的目標。

3.勞動力自由流動的制度障礙。我國戶籍制度阻礙了勞動力跨行業部門（國有與私人部門之間）、跨地區自由流動，依附于戶籍身份之上的教育、住房、社保、醫療等一系列福利是不平等的;《勞動法》對最低工資定期增長等規定，過高的社保費率（超過工資40%）。這些制度安排，都降低了勞動力要素配置的效率，助長了勞動力成本的上升。

二、勞動力供給釋放措施

（一）進一步放寬和調整人口政策。①繼續出臺有效措施推進“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施。目前放開二孩政策效果并不明顯，應進一步做好生育登記后續服務;完善計劃生育獎勵假制度和配偶陪產假制度;鼓勵雇主為孕期和哺乳婦女提供靈活工作時間安排、必要的便利條件，支持婦女生育后重返工作崗位，等等。②適當全面放開計劃生育政策甚至采取鼓勵生育的政策。據《中國統計年鑒2016》公布普查結果：我國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僅為1.047，這不僅低于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也已經處于全球超低生育率水平（1.3以下為超低生育率）。在一些發達國家，在面臨低生育率情況下，一般都會選擇鼓勵生育的政策，比如：2009年，全球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2.1）的國家中，一半以上都采取了不向程度的鼓勵生育政策;在生育率低于1.8以下的國家中，至少2/3已出臺鼓勵生育措施，在生育率低于1.6的國家中，鼓勵生育的國家占比上升至83%。①在俄羅斯、加拿大、澳大利亞、美國等都通過積極的生育補貼、兒童養奶金、免費教育等政策鼓勵人口的生育。參照國際經驗并結合我國實際，為應對少子化和老齡化，對生育二孩及以上的家庭實行生育補助制度，給予更多的稅收、教育、社保、住房等優惠政策。比如，稅收方面，針對多孩的家庭稅收減免，夫妻雙方共享額度，單親家庭享受全部額度，針對贍養老人的子女享受稅收減免;教育方面，將“子女教育支出”一項列入《個人所得稅法》的扣除項目，并詳細說明“子女教育支出”的起止時間、教育支出的內容和范圍、子女概念的界定尤其是子女數量的規定等;社保方面，推進生育保險和基本醫療保險合并實施，確保職工生育期間的生育保險待遇不變。

（二）提高法定退休年齡。可根據人口老齡化程度采取小步漸進、靈活彈性、逐步實施的策略來逐步提高法定退休年齡。①我國女性的平均壽命高出男性3歲左右，應先讓婦女逐步將退休年齡與男性拉平到60歲，然后再逐步后移。②全面細化提高退休年齡的政策。采用小幅慢進方式延遲退休年齡，即每年延遲幾個月，用若干年完成目標;建立彈性退休制度，提高人力資本密集度高的領域的退休年齡，降低危險、有害領域的退休年齡;建立養老金待遇和退休時間選擇相匹配的利益補償和激勵機制，按法定退休年齡退休的勞動者可以領取標準養老金，提前退休的勞動者只能領取部分養老金，而延遲退休勞動者的養老金待遇則按一定比例提高，從而減少政策實施初期勞動者的心理阻力。③建立老年人就業保護機制，完善就業政策和相關法規，著力改善老年勞動者的工作環境和條件，消除就業歧視，尤其是要重點保護老年女性勞動者的就業權益。④建立退休立法制度，從法律層面上規范退休年齡和約束退休行為，抑制提前退休現象。

（三）實施“人力資本戰略”。我國人口紅利正在“弱化”，應從人口數量控制轉向以全面優生優育和提高人口質量為核心的“人力資本戰略”，并進一步改寫為以教育和提升創新能力為核心的人力資本戰略，實現人才紅利。最早提出人力資本理論的是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人力資本是指勞動力所擁有的知識和有關運用這些知識的能力（如生產經營能力、技能素質等），以及由健康狀態決定的壽命、力量強度、耐久力和精力等。舒爾茨還將人力資本投資的內容概括為五個方面：①醫療和保健;②在職人員訓練，包括企業舊式的學徒制;③學校教育，包括初等、中等、高等教育和技術職業教育;④企業以外的組織為成年人舉辦的學習項目，包括農業技術推廣項目;⑤個人和家庭為適應于就業機會的變化而進行的遷移活動。

1.實施健康中國戰略。①大幅提高居民基本醫保人均財政補助標準，主要用于大病保險，繼續提高基本公共衛生服務經費人均財政補助標準，增強基本醫保和大病保險保障能力。②擴大跨省異地就醫直接結算范圍，把基層醫院和外出農民工、外來就業創業人員等全部納入。③加強全科醫生隊伍建設，推進分級診療。④改善婦幼保健服務。⑤創新食品藥品監管方式，注重互聯網、大數據等提升監管效能，加快實現全程留痕、信息可追溯，讓問題產品無處藏身、不法制售者難逃法網。⑥多渠道增加全民健身場所和設施。

2.發展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①多渠道增加學前教育資源供給，運用互聯網等信息化手段，加強對兒童托育全過程監管。②推動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發展，教育投入繼續向困難地區和薄弱環節傾斜。③切實降低農村學生輟學率，抓緊消除城鎮“大班額”。④進一步加大對教育的投入，逐步推行幼兒、高中階段義務教育。⑤以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為導向，優化高等教育結構，加快“雙一流”建設，支持中西部建設有特色、高水平大學。⑥繼續實施農村和貧困地區專項招生計劃。⑦發展民族教育、特殊教育、繼續教育和網絡教育。⑧鼓勵具備條件的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積極探索本科及以上層次的高等職業教育，打通職業教育中專、大專到職業教育本科以及研究生的上升渠道，實現學歷資格證書與職業資格證書等同，打破職業教育學生向上發展的天花板。按照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發展要求，圍繞市場需求對職業教育的專業設置、課程安排、培養模式進行優化與調整，在提升職業教育培訓質量的同時，不斷強化學生的實踐工作能力和技術水平。

3.大規模開展職業技能培訓。建立并完善職業教育培訓的社會認證體系，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實施新生代農民工職業技能提升計劃;開展貧困家庭子女、未升學初高中畢業生、農民工、失業人員和轉崗職工、退役軍人免費接受職業培訓行動;推行工學結合、校企合作的技術工人培養模式，推行企業新型學徒制。通過增加人力資本投資及時地以技工時代代替廉價勞動力時代，相對于東南亞發展中國家，我國將因進入技工時代而處于優勢，當其進入技工時代，我國又轉向高技工時代，優勢依然存在。

（四）其他配套制度改革。建立統一的城鄉戶口登記制度，逐步取消現行城鄉二元戶籍制度福利功能，讓戶籍制度回歸人口統計功能，同時完善以《居住證暫行條例》為代表的跨城市移民管理制度，促進人口自由流動。繼續階段性降低社保費率，加大國有資本劃撥社保力度，提高養老基金投資運營效率，保障養老金的可持續性。建構科學的教育評價體系，將創新人才所具備的獨立思考、系統分析、綜合應用、合作創新4個方面能力進行教育質量評價標準的設置，鼓勵和支持學生積極、主動地學習和實踐，倡導“產學研”三位一體的教育實踐模式，讓學生將專業知識與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有機結合起來，讓理論和實踐有機整合起來。以人事、勞動和分配制度的改革與創新為突破口，實現國企管理人員能上能下、員工能進能出、收入能增能減的制度改革。

注釋：

①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人口形勢的變化和人口政策的調整[M].北京：中國發展出版社，2012，10.

[參考文獻]

[1]蔡昉.人力資本的質量已至關重要[J].中國人力資源社會保障，2015，（11）.

[2]張車偉，蔡翼飛.中國“十三五”時期勞動供給和需求預測及缺口分析[J].人口研究，2016，（1）.

[責任編輯：黃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