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娟
貴州師范大學 廈門大學
“洪荒造塔言語殊,從此人間要象胥。”(馬祖毅,1998:1)社區口譯是最古老的口譯形式,早在使用不同語言的民族或部落接觸時就已產生(Roberts,2002)。當下,隨著“一帶一路”的建設實施,社區口譯作為一種實踐,對多語種、多民族、多文化沿線國家的“五通”,其實踐價值與學理價值日漸突顯。然而,由于早期受到認知處理范式和神經語言學范式的影響,會議口譯一直在西方口譯研究中占據主流地位;相形之下,社區口譯研究呈小眾化。盡管如此,近二十年來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不可否認地發生了較大變化。因此,有必要對近二十年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作一系統梳理,明確其發展現狀、問題及趨勢。
社區口譯研究萌于20世紀70年代,主要集中于法庭口譯、手語翻譯和醫療口譯(P?chhacker,2007:123-142)。早期社區口譯研究多出于個人或個別團體的研究興趣。到了80年代,該領域在國際上依舊不溫不火。直到20世紀90年代初,社區口譯的學科地位才被業界廣泛認可(P?llabauer S.,2012:213-234)。1995年是社區口譯研究的標志性年份;這一年,首屆全球社區口譯國際會議(First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terpreting in Legal,Health,and Social Service Settings)在加拿大渥太華召開,標志著社區口譯逐漸進入國內外學者的研究視域。進入21世紀以來,國內外學者從更寬闊的視角觀察社區口譯中的話語權力、譯員角色、語篇特征、參與者身份認同等。
那么從1995年到2015年,20年過去了,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經歷了怎樣的學科流變,呈現何種態勢,將何去何從?文獻計量學為我們厘清一個研究領域的來龍去脈,看清冷熱聚焦,提供了可能性與便利性。故本文以1995—2015年國外SSCI或A&HCI收錄的口筆譯核心期刊與國內CSSCI期刊所收錄(含擴展版)的社區口譯論文為研究對象,基于文獻計量,從發展歷程、研究主題、跨學科方法框架歸屬、研究主體等維度,回溯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以期為社區口譯研究的明道、優術、取勢帶來一點思考。
魯東大學的劉建軍、張福勇2012年曾發表《國外社區口譯研究文獻計量分析》一文,其國外文獻僅截止到2008年,且未能囊括近二十年國內社區口譯研究的新數據,故本文擬補全且更新1995—2015年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數據,并嘗試回答以下幾個研究問題:(1)近二十年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歷經何種變化,呈現何種現狀、問題?(2)從學科發展的高度來看,社區口譯研究與哪些跨學科領域能實現補充借鑒(cross-fertilization)?(3)國內外社區口譯的發展遭遇了什么困難?
要對過去20年社區口譯研究的成果進行考察,首先要明確界定“社區口譯”并對其分類。那么社區口譯是什么?由于研究出發點或立足點的分歧,國內外學者對社區口譯的性質、定義及分類,說法莫衷一是。社區口譯在全球不同地區、國家的指稱意義也有差別。國外有學者(Mikkelson,1996:127)將其定義為“給社區居民提供服務,且跟外交口譯、會議口譯、商務口譯等完全不同的一種口譯方式”。也有學者(Gentile et al.,1996:21)將其理解為“由同一譯員在兩種語言方向性之間進行傳譯的口譯形式”。波契哈克(P?chhacker,1999:164)認為,社區口譯指的是“某個社會情景下,公共服務的提供者與個人客戶不說同一門語言,此時,社區口譯能促進社會實體之間的交際溝通,社會實體包括各種文化差異的亞實體,因此,社區既應該包括主流社會群體,也應當包括各種倫理或語言層面弱勢的亞群體或少數民族”。P?chhacker對社區口譯的定義,首次將少數民族語言與主流語言或少數民族語言之間的傳譯納入其范圍。此外,community interpreting 多用于歐美,英國多用public service interpreting,也有國家使用liaison interpreting,cultural interpreting或community-based interpreting。為方便研究術語的統一,本文統一使用community interpreting。
關于社區口譯的分類,羅伯茨(Roberts,2002:157-175)根據場合將社區口譯分為三類:公共服務口譯、醫療口譯和法律口譯。黑爾(Hale,2007)則認為社區口譯之下主要涵蓋兩個分項:醫療口譯和法庭口譯,而其他社區口譯形式與特點很難類化,比如移民口譯、教育口譯、警察局口譯等,手語翻譯和土著語口譯、少數民族語言口譯也應歸屬于社區口譯。筆者認同黑爾的說法,即除了法庭、醫療口譯,其他形式口譯很難類化。在此基礎上,本文擬綜合提出適用于本研究的工作分類。
本研究并未事先預設采用前人提出的社區口譯分類標準,因為迄今社區口譯的分類或多或少都存在各子類之間的相互交叉或重疊,難以厘清彼此之間的界限。因此本研究基于鎖定的文獻來進行分類。擬把鎖定的入圍文獻分為:1)法庭口譯;2)醫療口譯;3)教育口譯;4)譯員角色研究;5)軍事、戰區及移民口譯;6)媒體口譯;7)社區口譯綜述;8)少數民族口譯;9)遠程口譯。
筆者仔細閱讀每篇文獻的題目、摘要、關鍵詞、研究內容等,以凸顯的核心概念與研究內容來甄別文獻類型。鑒于法庭口譯、醫療口譯類文獻或與譯員角色類文獻偶有交疊,雖然發生在法庭或醫療場域,但研究重點并非譯員的角色行為、角色期待和自我感知等,這類文獻僅計入法庭或醫療口譯類。
本研究國外文獻取自1995年到2015年期間按影響因子排名篩選的國際口譯核心期刊,國內文獻來自CSSCI收錄(含擴展版)的社區口譯文章。作者分別以“community interpreting”“court interpreting”“medical interpreting”“media interpreting”“public service interpreting”和“社區口譯”“法庭口譯”“媒體口譯”“醫療口譯”“少數民族口譯”等作為關鍵詞檢索,并通過題目、關鍵詞、摘要、內容瀏覽等二次篩選,去重并鎖定入圍文獻。總計得到國外期刊文章136篇,國內28篇,國內外書評均不作統計。作者對每篇入圍文章就核心信息貼標、建庫。本研究所選中的國內外口譯核心期刊發文情況如表1、表2。

表1 國外SSCI/A&HCI收錄期刊社區口譯發文統計

表2 國內CSSCI收錄期刊(含擴展版)社區口譯發文統計
國際期刊當中,Interpreting的發文數量遙遙領先,作為專門化的口譯研究核心期刊,對社區口譯的關注較多,其一,可見Interpreting對口譯研究各分支領域及其現象的平衡關注,其二,可見Interpreting期刊定位的前瞻性與專業性。Meta,The Translator,Perspectives:Studies in Translatology三家期刊對社區口譯也表現出了一定力度地追蹤與更新。ITT則更傾向刊發社區口譯教學、培訓及口譯職業化方面的稿件。Translating and Interpreting Studies和Target則側重刊發筆譯類,尤其是探索筆譯過程的實證類文章及社會文化學角度出發的翻譯理論性文章。Translation Studies對口譯現象及口譯研究的關注度最低。
在國內《中國翻譯》刊發社區口譯的文章數量躋身前列,《上海翻譯》的發文量居第二,《中國科技翻譯》對社區口譯也保有較高關注度。上述三家期刊,作為國內翻譯學界有影響力的期刊,其寬廣的視幅和敏銳的學術嗅覺,可見一斑。

圖1 國內外核心期刊社區口譯發文數量對比圖(1995—2015)
本研究分別以1995年作為文獻計量的起點,2015年作為終點,港澳臺學者文獻暫不計,國內學者在國外期刊所發文章則計入國外研究的數據。
如圖1,國外的社區口譯研究自1995年第一屆關鍵鏈接(Critical Link)大會以來,呈小幅遞增態勢,曲折攀升的過程中,分別在2005年、2008年、2010年三次跌入波谷。2005年與2008年驟跌谷底,這兩次拐點與劉建軍、張福勇(2012:73-81)所統計的總量跌幅基本吻合,相互佐證。對于2005年的波谷,究其因,其一,可追溯到1995年,社區口譯研究的學科地位逐漸得到承認,越來越多的學者從會議口譯轉場,關注社區口譯中的社會、文化、倫理、職業化等問題。可是,由于早期的社區口譯研究條件不成熟,研究視角和方法單一,收錄社區口譯語料,關涉到個人隱私及倫理,再加之很多社區口譯的研究者,本身就是社區口譯員,社區口譯員的社會地位認可度相對不高等種種原因,或許造成了研究者興趣的間歇性消退。其二,國外2005年后,許多新創口筆譯期刊的日臻完善,這為口譯研究者的成果發表提供了良好的交流平臺,輔之互聯網技術支持下的在線投稿,網絡成果傳播更快,學術交流更便捷,學者對社區口譯的研究熱情在2008年再創新高。2008年之后,國外社區口譯研究,先相對回落,后又曲折爬升。截止到2015年,大幅沖至新高。這或許因為更多學者投入進來,多角度、跨學科地挖掘了社區口譯的語言本體層、文化層、倫理層、社會學層面某些問題,譬如口譯的語域、情態、語用等具體語言特征,交際各方的文化鴻溝、參與者聯盟、譯員站位、口譯倫理等。再者,社區口譯越來越受到多語種國家如南非、巴西等國家的關注,2008年到2015年,出現了一些討論南非、巴西等多語國家由于話語權、人權失衡導致的社區公共服務資源分配不均甚至社區沖突的文獻。
同樣參見圖1,國內的社區口譯研究,1995年到2002年一直處于沉寂狀態,2003年開始,偶有學者關注社區口譯,自2008年后,國內社區口譯研究先暖后冷,疲態下滑。2013年之后又逐漸爬升。由圖1可見,國內社區口譯研究的重要拐點和基本趨勢,大體接近國外曲線的走向,但呈現出一定的滯后性。2009年國內社區口譯研究的小高峰,可能是由于2007年國家學位委員會批準設置翻譯碩士專業(MTI),部分高校的師生開始更多從事社區口譯實踐及社區口譯研究,因此催生了2009年的小高峰。
基于本研究的社區口譯文獻分成九類,即:法庭口譯,醫療口譯,教育口譯,媒體口譯,遠程口譯,角色研究類,社區口譯綜述類,少數民族口譯,軍事、戰區及移民口譯。通過比較各子類占比和權重,可析出國內外口譯研究者的關注熱度差異。

圖2 國內社區口譯不同研究主題權重

圖3 國外社區口譯不同研究主題權重
國內法庭口譯與媒體口譯的研究幾乎平分秋色(如圖2),專注法庭口譯的有趙軍峰、張錦(2011)等學者;肖曉燕、王繼紅(2009)活躍在國內手語翻譯領域;肖曉燕、張梅(2009),肖曉燕、李飛燕(2011)等是國內媒體口譯、遠程電話口譯的較早關注者;蘇偉(2010)曾做過國內醫療口譯方面的研究;劉建軍(2014)、張威(2016)對社區口譯做過綜述類研究;任文等(2006、2011、2013)是國內最早研究譯員角色的代表性學者,此外邢星(2015)也針對譯員角色做過文獻計量研究;國內軍事、戰區及移民口譯占比為零,這與我國人口、歷史與和平發展現狀不無關系。國內社區口譯頗有特點之處在于,部分學者從事少數民族語言之間、少數民族語言和漢語之間的傳譯,如王謀清(2009),王隆文(2014),任文、徐寒(2015)。
國外社區口譯研究主題的分布(參見圖3),國外關注度最高的是譯員角色。顯而易見,譯員角色是社區口譯研究經久不衰的話題。譯員角色,概念復雜,不易界定,爭議較多,由此觸發的研究火花與靈感也不斷。國外對法庭口譯與醫療口譯的研究相對平衡且成熟,但對媒體與遠程口譯的關注熱情不高。國外研究一大亮點是軍事、戰區及移民口譯。不可否認,這與歐洲鄰國間的軍事沖突、移民政策、難民收容與歸屬等問題息息相關。某種程度上,社區口譯不僅僅是口譯行為,更是可能上升到政治、軍事、文化和社會層面的復雜交際事件。
社區口譯研究最能充分體現口譯研究五大范式(paradigm)之間的融通與關聯。西班牙社區口譯研究者在《社區口譯的跨學科研究路徑》(The Interdisciplinary Approach in Community Interpreting Research)一書中提出社區口譯跨學科研究的五大理論/方法論的框架歸屬:人類學、社會學、應用語言學、傳播學、心理學(Vargas-Urpi,2011)。根據上述框架,人類學視域下的社區口譯研究者聚焦文化、意識形態、身份、倫理、角色、職業化等,民族志調查法是主流方法,譯員身份常被比作民族志觀察者或人類學家。社會學視域下社區口譯,時常借鑒戈夫曼的擬劇分析理論、參與者分析框架、布迪厄的慣習、場域、資本的文化再生產理論去分析譯員角色。應用語言學構架下的社區口譯,傾向借助話語分析、語用分析、面子理論、禮貌原則、會話合作原則、系統功能語言學的三大元功能、語料庫語言學等,分析譯員產出的語篇特征。交際傳播學范式下的口譯研究,多致力于交際過程的建模、交際信道、跨文化交際中噪音消除、意義協商等。心理學構架下的社區口譯研究,多關注譯員遭到的情感創傷、心理垃圾、壓力釋放,并提倡事后給予譯員心理疏導和輔導訓練。基于上述社區口譯跨學科研究五大理論/方法論的框架歸屬,國外文獻情況如圖4所示:

圖4 國外社區口譯跨學科研究理論/方法論的框架歸屬
鑒于國內社區口譯研究文獻總量過少,國內的研究方法論框架歸屬在此不作討論。
分析圖4可知,首先,國外社區口譯研究顯然從人類學汲取了最多的學科養分;其次,應用語言學下的口譯研究,話語分析是個案研究的主流方法;第三,交際傳播學下的口譯研究,其中海姆斯(Hymes)的話語交際模型對描述口譯過程和建模具有一定啟示作用;第四是隨著口筆譯研究的社會學轉向,近年國內外陸續有學者嘗試借助社會學的理論工具來分析譯員角色、倫理等;最后,心理學范式下的口譯研究比例最少,一是數據不易采集,二是涉及交際各方之間的評價與信任,心理測量學的實證操作難度非常大。
依托文獻計量衡量科研主體,能夠形成對科研主體客觀、有效的評價。當前基于文獻計量的翻譯研究,多觀察研究方法與主題,而針對研究主體的聚類分析比較少見。本文考察研究主體的依據在于:研究主體的聚類分析可以透視某些學者、團體的研究偏好、學術機構的強弱,國家間研究熱點分布等,具有一定借鑒意義。
放眼不同國家的社區口譯研究,由圖5清晰可見,英國所發社區口譯核心期刊論文數量拔得頭籌,其中赫瑞瓦特大學(Heriot-Watt University)占比最大,奧地利排行第二,維也納大學的社區口譯研究積累深厚,依次是西班牙、意大利、美國、加拿大、南非、韓國、比利時和瑞典。這或許是因為以上國家多為移民國家,人口流動大,移民公共服務、聽障人士的權利保護等運作體系相對完善。韓國是亞洲唯一的在社區口譯研究方面排名前列的國家,李知恩(Jieun Lee)是高產代表學者。

圖5 不同國家學者社區口譯發文(1995—2015)
社區口譯研究,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歷經起伏和冷熱交替。總體而言,社區口譯研究尚在曲折中前進。盡管如此,當前的社區口譯研究依舊存在以下問題:首先,對譯員角色的研究突破不大,基于話語分析的個案偏多,訪談、民族志觀察、問卷調查等實證研究甚少。原因在于,既專攻口譯研究又熟悉實驗設計和數據處理的學者不多。其次,研究主題過度集中于法庭和醫療口譯,業界對媒體口譯、遠程口譯、教育口譯和移民口譯的關注較少;在理論/方法論的框架歸屬上,主要借鑒了人類學與應用語言學的分析模式,對心理學框架下的社區口譯研究關注不足。再者,社區口譯員職業認證與崗前培訓的現實可行性與操作性較低,社區口譯課程在國內外高校設置、考核與質量評估的情況皆不如人意。
現階段,社區口譯在國外得到的關注較多,而國內社區研究相對小眾,得到的關注不足。造成此情形的原因可能包括以下幾點:一是社區口譯員職業地位偏低,愿意從事社區口譯工作的很少,承擔的交際責任與風險很大,報酬卻不高;二是國內尚缺乏專門針對口譯員的法律法規。三是社區口譯資源整合欠佳,僅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才有專門針對外賓的醫療口譯服務;四是社區口譯崗前培訓難以真正實現,盡管崗前培訓能加快譯員職業化進程,是譯員進入職場的催化劑,由于資金不足、從業人員的職業認知有限,社區口譯崗前培訓機制的建立和完善還任重道遠。
盡管社區口譯發展困難重重,然而,大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層面、社會層面、文化層面的溝通交往,小到社區工作的順利開展,尚有以下問題發人深省:移民國家如何通過社區口譯幫助移民更好地融入主流社會?戰亂國家如何借助社區口譯安置且安撫難民?不同文化、宗教信仰的社區如何通過社區口譯消融矛盾?放眼國內,來華外國人的社區醫療服務、罪犯審判、跨國婚姻等,也需要社區口譯的斡旋。大量外籍人士在華辦理公共手續、就醫、求學、法律咨詢等,這既催生了社區口譯的市場需求,又迫使我們去思考社區口譯如何助推外國人在華的規范管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看,社區口譯研究是服務社區的應用型研究。
回溯前文,筆者擬對社區口譯研究作出以下展望:
1)加強基于語料庫技術與社區口譯研究的有機結合,尤其可開展譯員角色的規模實證。個案研究語料零散,其結果不具代表性,研究結論的信度和生態效度易遭質疑,誠然,語料庫操作的復雜技術或給研究者帶來一定挑戰,然而,基于語料庫的譯員角色規模實證,既能在理論上深化對口譯本體、譯員角色、口譯倫理與規范的認識,又能在實踐上對譯員角色再定位、口譯實踐與教學有一定指導意義。
2)嘗試對社區口譯多方交際過程進行建模。以往的口譯過程建模多針對會議口譯,最具影響力的有吉爾(Gile)的認知負荷模型(Effort Model)和莫瑟–梅瑟(Moser-Mercer)的同聲傳譯交際模型。社區口譯三方或多方交際的動態模型,至今無人承建。社區口譯過程牽涉多方參與者,作為一種復雜交際,對社區口譯過程進行動態建模,可指導分析口譯過程中的主客體關系、主客體行為、口譯各方參與者的賦權與消權、譯員表現等。
3)推進社區口譯的職業化進程。從口譯研究的內、外部視角去分析影響社區口譯職業化進程的內、外力因素。內力因素(internal players)如:職業化機構、培訓計劃、學術研究機構、社區口譯的從業者、研究者及口譯教育者等;外力因素(external players)如:口譯用戶、口譯服務的需求者、口譯市場、譯員協會及組織等,針對各內外力因素的現狀、問題,提出相應對策。此外,從法律、倫理上給口譯各方的權益保駕護航,制定并完善相關的口譯職業法律規章,對不同類型的社區口譯,對譯員角色提出不同的倫理標準(tailored-ethnic guideline)。有條件的地區可考慮逐漸推行社區口譯職業化認證,有條件的高校可考慮開設社區口譯選修或必修課。產、學、研三管齊下,進而提升社區口譯作為一種職業活動的社會地位。
4)鼓勵跨學科、跨區域、跨國別的學術共同體開展學術合作(crossfertilization)。不同學科之間,研究視角與研究方法可相互借鑒,避免單兵作戰、閉門造車。口譯研究應結合所在國家或地區的本土化特點來開展,這在一定程度上,既能避免口譯研究的同質化,同時,跨國、跨界的合作又使自身研究兼具了國際視野。
本研究一方面是對口譯研究的“社會學轉向”的回應,另一方面旨在依托社區口譯研究文獻計量,描寫國內外社區口譯研究的發展路徑,探索未來社區口譯研究之“道、術、勢”。
當下,社區口譯研究已不再似水中漣漪難以察覺,相反,其研究從興漸盛,從冷漸熱(劉建軍、張福勇,2012:81)。近二十年,國外社區口譯研究雖先領跑,卻也經歷了幾次研究高潮與低谷,其發展進程與口譯學科的宏觀背景、微觀歷程、相關國家歷史、地理及地方因素分不開。國內社區口譯研究,起步雖滯,近十年卻也帶來不少變化。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社區口譯都成為口譯與社會工作的黏合劑。學界也應看到,社區口譯研究要發展成熟,還有賴于研究主體的擴大與多元,研究主題的平衡,研究方法的跨學科借鑒,口譯理論、實踐與口譯研究的密切互動等。因此,筆者就1995—2015年期間的國內外口譯核心期刊的相關文章作了歷時歸總,以期后續社區口譯研究能推陳出新;更盼能為“中國語境”下的社區口譯,尤其是“一帶一路”語言服務和語言規劃帶來些許借鑒和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