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

上一個月狀態莫名其妙的糟糕，頭痛犯困注意力不集中每天都在發生。本來以為是因為自己壓力太小，開始施壓，到最后半夜1點翻來覆去4點又醒了才發現好像是壓力太大了，又開始找方法減壓，折騰的自己靈魂與肉體幾欲分離。幾次數學周測狀態離奇的差，Peter皺著眉看著成績單用嫌棄的口氣讓我寫了從上高中到現在的第n份“檢查”——花了一整節晚自習。

政治考試前一天，我正在專心背書，Peter走到跟前，問：“張佳雯，你這周不留宿？”我點點頭，本想開口解釋一下要回家看爺爺，Peter“哦”的一聲就面無表情地走開了，可我分明感受到他的失望，那像什么尖的東西一樣，在我心里刻劃了一道。

周末如愿回了老家。冬天的農村比城市里寒冷的多，冷得純粹。這幾天天好，陽光多少削弱了冷氣，好歹清晨水洼里只有一層薄薄的冰。晚上坐在電動三輪車的后座上，聽前座的爺爺講過去。星星沒幾顆，夜空中飛機的燈一閃一閃的，像極了童話里精靈的眼睛。

“爺，你們那個年代那么窮，是不是都吃不飽飯啊？”

“那時候都是集體主義，賺工分，誰賺的多就分的糧多。你爺爺好勞動，咱們家那么窮，那么些年一次也沒當過缺糧戶。”

“你們過年怎么過？”

“你老奶奶織布——那時候婦女都織布，然后背著布到山西賣，賣點錢了就回來過年用。”

“山西？那么遠？咋去啊？”

“咋去？走路唄，那時候哪有汽車。我把磨的玉米面，推個小車推到新鄉去賣，賣點錢。那不都是走路……”

“從這推到新鄉？”

“那城市里的人愛吃這個……”

“那得多累啊？！”

“為啥爺爺腿疼呢，都是那時候累的。”

“唉，那可太辛苦了。”

“你看咱家這房子，原來蓋房時沒有磚，我和你老奶奶就去弄點土，去窯里燒成磚才蓋了房子。不都得一點一點弄嘛。”

“連磚都沒有啊？”

“那時候誰有磚……”

爺爺的聲音從那個時代傳來，濃厚的鄉音不摻雜一點外異，真的讓人想哭。霧色朦朧，我仿佛看見了，卻什么也看不見。

從小就挑起家庭重擔的爺爺，受過欺負挨過打，在那個艱苦的歲月掙扎著自己的生命，養活著整個家。他推著小車走過塵土飛揚，走過夏暑冬霜，磕磕絆絆一身傷，如今回想起竟也會淚眼婆娑。

看《平凡的世界》，孫少安也是放棄讀書，選擇幫助父親養活家供弟弟妹妹還要顧及一個苦命的姐姐，錯失了潤葉——自己的摯愛。在那個夜晚，他趴在高粱地里失聲痛哭，回想自己悲慘的命運。可面對父親，面對家庭，這些消極情緒就立馬消失——他知道自己不能垮，這個家需要他。

當生活把你撕成碎片，你該怎樣把自己一針一線地縫補好？縫補時會不會一不小心扎到心里，血液噴涌？

怎樣在自己頭破血流時包扎并安慰自己說不要緊都會過去的？怎樣在自己摔倒是咬著牙爬起來說我不痛？怎樣磕磕絆絆中還能腳步堅定地走過長路漫漫？

就像我不知道怎樣去應對“十月革命”，怎樣去處理剩下的五百多天。剛考完月考回家哭了一下午的我，迷茫了。

可幸的是我的生命中出現了那么多奮斗的人，奮斗到讓自己感動的人。

那天爺爺告訴我，他活這一生，沒有絲毫后悔的。他用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打拼出這個家，他很滿足。

所以，堅持在路上。

在爺爺身上，在孫少安身上，我看到了熱血與擔當。如今仿佛才徹底明白Peter的班訓：有理想，有血性，有格局，有擔當，堂堂正正，浩浩蕩蕩。當初為了減少懲罰而背的班訓，今天突然明白了它的意義。

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窒息的人呼吸上了一口氧氣，在經歷了悲慘的一個月，最后我終于能夠鼓足勇氣，去面對，去克服。

我知道明（今）天下午我將面對的狼狽的成績，可能還有Peter半個甚至一個小時的談話，以及第n+1份檢查，可是，我不怕了。我相信努力總會幸運，我相信天道酬勤。我知道現實很殘酷可是還是要懷揣一個對奇跡的希望，為了我身后默默支持我的人，為了我愛的人，為了所有，為了不辜負。

夜很長。

路，也還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