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電視劇《天道》中文化沖突現象的分析和反思

陳玨西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1 電視劇《天道》中文化沖突存在的原因

1.1 人物自身呈現文化沖突的原因

文化危機導致個人層面發生文化觀念的自覺沖突和裂變。個人身上的文化都會受到其生活環境、教育環境和人生經歷的影響。丁元英出生在中國卻在德國生活，兩種文化的交織和碰撞使他具備文化的包容性。但是，他個人沖突上的改變既不同于中國的傳統文化，也不同于西方的精英文化，而是類似于佛家和道家的一種似開而非開的“開悟”。丁元英從開始的性情飛揚，追求物質生活、追求名利、追求婚姻，到后來變得處事低調、不愿意圈錢、不在意德國的永久居住權和害怕女人，這是他對自我認同和自我需要的探索。而他的自我認同標準和需要標準與其他人全然不同，不可以把他具體歸屬于某一種固定的文化類別，他所崇尚的是其在劇中不斷談到的“文化屬性”中的強勢文化，即遵循事物規律和自然法則的文化，也就是他所謂的“天道”。這種文化不是受任何某一特定類型文化的影響形成的，而是他長期從事商業運作需要去閱讀和思考積累出的個人觀念自覺的沖突和裂變。

1.2 人物與人物之間形成文化沖突的原因

上文提到文化沖突產生的情況大致有三種：一是時間的延伸使新舊文化并存而產生沖突；二是地域的隔絕使文化在不同地域有不同內容；三是社會原因使同時同地的人群分化為不同階層，不同階層文化的不同產生沖突。而《天道》中人物與人物之間文化的沖突體現在生活觀、價值觀、倫理觀的差異上。

1.2.1 生活觀的差異源于社會的階層分化

劉冰、馮世杰、葉曉明及王廟村村民均屬于為基本生活而奮斗的草根階層，因為他們受所處階層的制約導致他們計較得失，在意眼前的利益，為生活的基本需求而忙碌。而以丁元英、韓楚風等為代表的是精英階層，他們的基本物質生活條件已然不受制約，或者說是他們已過了追求基本生存和生理滿足的階段，不需要或不想再以追求這樣的滿足而構建自己的生活方式作為自己的生活觀念，所以，丁元英、韓楚風等人自然與劉冰等人的生活觀念存在差異。

1.2.2 價值觀的差異源于曾經的地域隔絕因素

無論是丁元英的妹妹與丁元英在重新裝修茶館問題上的差異、肖亞文與芮小丹在女人獲得幸福見解的差異還是芮小丹與芮父之間關于職業選擇問題的沖突，都與曾經的地域隔絕因素有關。芮小丹、丁元英都曾在德國生活，他們的想法更為探求內心的本真，以真性情生活，在更多時候摒棄了“貪嗔癡”，而肖亞文和芮父、丁妹都生活在國內，難于免俗，對于金錢、自我利益得失都較執著。

1.2.3 倫理觀的差異源于新舊文化并存

丁元英代表著遵循事物規律和自然法則的新文化，而丁元英的家人、芮父代表著因循守舊、遵循傳統的舊文化。傳統文化之于“孝”的理解有：“父母在，不遠游”“養兒防老”等，而在丁元英看來孝在于心而不在于行，在他眼中父親的意愿和生命的尊嚴遠比其大哥為了“不讓外人說一句閑話”而維持父親無意的生命的自私意愿要重要得多；丁元英對于“父母之愛偉大”的理解是不計回報的投入，而不是有目的的，如母親所說的“養兒防老”；丁元英之于愛一個人的理解是尊重對方的選擇，對于父母與子女之間的從屬關系理解為，父母只是把孩子帶到了這個世界，無權霸占孩子的一切包括孩子的選擇，而芮父則全然不理解丁元英，絕不讓丁元英見到芮小丹的遺體、知道芮小丹的墓地。這源于新舊文化并存于同一個時空，并交織于一件事中，擁有不同文化的個體對于共同經歷的同一件事情處理的態度截然不同，則沖突與矛盾就不可避免。

2 電視劇《天道》引起的文化反思

2.1 文化反思的定義

學界現在并沒有對“文化反思”一詞明確定義，反思一詞在《辭海》中的釋義為回頭、反過來思考的意思，又譯為反省、反映，指“思考過去的事情，從中總結經驗教訓①。文化是在一個社會、一個民族或一個區域內經過長期的實踐而自發的、逐漸的累積形成的，形成之后便具有相對穩定的特征。”②那么，筆者認為可以綜合“文化”與“反思”兩個詞的含義，將“文化反思”定義為是對已形成的、相對穩定的文化的質疑與思考。

2.2 關于電視劇《天道》的文化反思

2.2.1 存在已久的“靠文化”

“靠”字上，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靠上帝、靠菩薩、靠皇恩，總之靠什么都行，就是別靠自己。這是一個沉積了幾千年的文化屬性問題，非幾次文化運動就能開悟。”這是丁元英在電視劇《天道》中的臺詞，反思這話，我們真的該“靠”么？為什么靠那么多人，我們就唯獨想不到靠自己呢？

2.2.2 過于靈敏的“得失心”

世俗社會中的大眾在生活中總以人生結局、人生得失來論一個人的成與敗。電視劇《天道》的最終結局是美麗善良的天國之女芮小丹自殺、丁元英過度傷心吐血而離開、劉冰帶著對丁元英的憤怒跳樓自殺，林雨峰因面對不了樂圣公司的失敗設計了一場看似是意外實則是自殺的自我毀滅，韓楚風依舊是正天集團的總裁，肖亞文和歐陽雪因為把握住了時機得以翻身，葉曉明和馮世杰也有了能夠改善生活的工作。若真按照世俗社會的評價去看劇中人物的成敗，恐怕就真是對這部電視劇的褻瀆了。丁元英在芮小丹自殺后說道：“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來去自如，丫頭，不簡單吶。 ”自殺是芮小丹選擇結束生命的方式，我們可以做一種假設，若她真如世俗口中的習以為常的“好死不如賴活著”或者未曾自殺，那么她的結局就真的好么？肖亞文在精明中把握住了時機，那么她的人生就真的成功了么？丁元英因為尊重芮小丹的選擇而失去芮小丹，這對他來說就真是最糟糕的么？劉冰的計較導致了他最終走向死亡，而馮世杰和葉曉明相對于劉冰的不計較，卻使他們保住了自己的飯碗。

2.2.3 似愛非真愛的“虛假愛”

世俗社會的大眾無論是對于愛情還是親情，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占有，披著一層“我想讓你好”“我認為你這樣才會好”的華美外衣，包裹著“占有欲”和“強制欲”的丑陋自私內核。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真正的愛應該是“給你自由”，不會存在父母以“父母在，不遠游”“養兒防老”等理由對兒女進行道德綁架的行為，不會存在愛一個人卻希望對方按照自己的意志來生活的做法，即愛是尊重、是自由、是成全。

3 結語

電視劇《天道》引起我們對習以為常的傳統觀念，諸如“殺富濟貧”“公平正義”“道德與法制”等問題的深刻反思，讓我們對于自然、社會、人生等基本命題進行重新審視和認識，從而覺悟自身心智，創建文化自覺。

注釋：

①百度百科.https://baike.baidu.com/item/反思/35707.html.

②陸茜．21世紀以來電視劇中的城鄉文化沖突與交融[D]．揚州：揚州大學,2016．